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柯向兩家關係是真的十足密切,柯徽止為了保障說話方便,直接帶著董章庭進了向府,確定向飛軒也在府中後,要了一處客房。


    柯徽止帶著董章庭獨自進入客房,將守衛留在外麵。


    “董章庭,你還真是瞞得我好慘啊。”兩人剛進房間,柯徽止率先發難。


    “我瞞著柯兄何事?柯兄的話,我有些沒聽明白。”董章庭有些疑惑。


    “我是該稱呼你董章庭董兄,還是該尊稱您一句青羽衛威風凜凜的歲明歲千戶!”董章庭的裝傻,成功激怒了柯徽止。


    董章庭問道:“柯兄,這玩笑可開不得。雖然在下自問還算有幾分急智,但是如今不過是個連鄉試都沒考的秀才,年紀也不過十五,怎麽可能會和青羽衛扯上關係,還是青羽衛正五品的千戶?十五歲的正五品,在下做夢都不敢相信那麽大的。”說到最後,他的聲音裏還帶著幾分沮喪。


    柯徽止不為所動,反而冷笑一聲:“若非我這段時間,不曾死心,盯死了你,怕是都要被你又一次糊弄過去。”


    看著董章庭依舊迷茫不解的模樣,柯徽止道:“上次陳家之事,你確實騙過了我。真的讓我以為你一直都老老實實呆在柯家,與此同時出現陳家的歲明與你無關。”


    “後來呢?”董章庭問道。


    “我這人比較固執,隻要有一點心念不通,就會一直死揪著不放。陳家之時,你確實安排得很好,每一條線索似乎都在告訴我你和歲明無關。但是看著那些證據,我還是覺得不對勁。所以,我這時間一直默默的關注著你。”


    自由心證啊。


    董章庭對這種人是真的頭疼。


    不管證據多麽天衣無縫,這種人隻要認準了,那些證據就都無濟於事。


    比起所謂的證據,他們更相信自己的直覺。


    “若是柯兄隻是覺得不對勁,之前卻一直沒有行動,想來內心還有猶疑之處,剛才為何又突然確定了?”董章庭還是想爭取一下。


    “因為我半個時辰前,剛在東山書院親眼看著董章庭喝完藥,他的身上一直都具有藥香。半個時辰後,我見到你時,身上卻隻有輕微到不可聞的藥香。”


    “如此想來,董章庭怕是您給自己安排得另一個身份罷了。”柯徽止道。


    唔,可以說猜對了。就是兩者的關係說反了。


    董章庭輕輕歎了一口氣。


    柯徽止道:“你是因為我戳破你身份歎氣嗎?”


    董章庭搖頭。


    在對方迷惑的目光中,一個快步將對方扣在身前,匕首抵在他脖頸處。


    “既然你認定了我是青羽衛千戶,又怎麽敢獨自進來,和我共處一室?柯兄是太相信自己,還是太相信董某?”董章庭道。


    在柯徽止想要對外麵高聲呼救之時,冰涼的匕首在他的脖子處貼了貼,對方聲音依舊溫和:“柯兄是個聰明人,我想你應該不會用自己的脖子試一試是我的匕首快,還是外麵的守衛進來快?”


    “你想要做什麽?”柯徽止問道。


    “其實我本來不想委屈柯兄,奈何柯兄自己跳出來,我想你應該能理解我的無奈。”董章庭道。


    柯徽止咬牙,他承認剛才就是突然得到了一直尋找的答案,一時激動才將人帶走。


    他本以為這裏是向府,兵部尚書向飛軒如今就在府裏,董章庭哪怕是青羽衛千戶,也要顧忌向飛軒一二。


    畢竟他隻是想戳破董章庭的身份,又沒有要以此做什麽違法亂紀之事!


    誰能想到,董章庭被戳破身份後,就直接對自己下手了?


    他剛才就應該將守衛一起帶進來!


    看著憤憤然的柯徽止,董章庭笑道:“說來還是要感謝柯兄,若沒有柯兄,我還沒有那麽順利進入向府。”


    柯徽止目光刺向董章庭:“你要對向大哥他們做什麽!”


    他自己衝動產生的代價由自己承擔便是,若是牽連上其他人,柯徽止根本沒辦法原諒自己!


    董章庭道:“我要做什麽,取決於你的向大哥做了什麽。若真想保你的向大哥,就叫人吧,我和你在這裏等著。”


    柯徽止麵上神色變換不定,最後對屋外喊道:“去找向飛軒向大哥,說我在這裏和他有事相談。”


    守衛意識到屋內可能發生了未知的危險變化,連忙對裏麵喊道:“七公子,您沒事吧?”


    柯徽止迎著身旁人的笑臉,咬牙喊道:“我的命令,都不聽了嗎?快去叫!”


    守衛們這才離開。


    不過小半刻鍾,客房的門就被猛然推開。


    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陣呼嗬:“何人敢在我向家威脅我向家的客人!”


    然而他進入客房後,隻看見柯徽止被人綁在客房內的的凳子上,嘴巴上也塞著布條。


    這些布條的來源無疑便是不遠處被切割得淩亂的桌布。


    門口嘎吱一聲,被合上。


    向飛軒怒目看向身後側,一名身著青羽衛服飾,臉戴青羽衛千戶麵具的男人正站在身後朝自己揮揮手。


    “你們青羽衛,竟然敢無故進入我府中,還將我的客人綁起來!”向飛軒嗬斥道。


    董章庭搖頭道:“向大哥誤會了,下官是被柯公子光明正大請進向府,可不是無故進入。至於小小的限製柯公子的行動,也是為了他好,免得他稍後太激動,影響了我們之間的談話。”


    “我們之前有何事好談?”向飛軒道。


    董章庭道:“可以談的可就多了,比如談一談向大人為何背叛陛下?”


    柯徽止原本聽著對方說什麽限製自己行動,隻是為了不讓自己稍後太激動時,胸口承滿了憤怒。但是當董章庭說完最後四個字時,一直在扭動,用眼神表達憤怒的柯徽止動作立即僵住了。


    他猛然看向向飛軒,背叛陛下?這怎麽可能和向大人聯係在一起!


    雖然向家借助柯家的力量在朝廷立足,並且稱得上柯家在軍中勢力的代表。


    但是柯徽止知道,向飛軒對朝廷,對天子的忠心毋庸置疑。柯家,不過是互通有無的盟友罷了。


    最重要的是,他們柯家也沒有背叛天子的意思啊!向飛軒不過是借助他們柯家才站住腳,怎麽突然就和背叛天子產生聯係?


    他殷切的目光看向向飛軒:向大哥,你快點反駁這人啊!別愣著了!


    似乎是感受到柯徽止的期待,向飛軒看向董章庭冷聲道:“你們青羽衛雖然號稱天子之刃,但是向某也不是你們可以隨意汙蔑。明日我定要上表朝廷,定你們一個汙蔑朝廷重臣之罪!”


    向飛軒如同斬釘截鐵一般堅定的話,讓柯徽止鬆了一口氣。


    然而這口氣剛鬆完,又猛然提起。


    因為董章庭麵對向飛軒的話,不曾羞惱,反而從容不迫:“既然如此,向大人不如解釋一番,您為何封鎖了午京城。”


    “這是陛下的命令!我隻不過是依照命令行事罷了!”向飛軒道。


    “那您保證真的隻封鎖了午京城,沒有做其他事?”董章庭道,他的話中意有所指的意味,屋內其餘兩人都聽出來了。


    “我隻派人封鎖了午京城,並且讓人在午京城內四處巡守,這般做隻是為了保障明日千秋宴的順利。”向飛軒道。


    “看來向大人不肯說實話啊。”董章庭道。


    “你究竟想說什麽!”向飛軒眉眼中閃現幾分不滿。


    “幾日前青羽衛駐地被圍,許進不許出。執行這道命令之人,正巧便是兵部之人。而我穿著青羽衛的衣服出現在此時,向大人卻未曾有任何反應。您說這究竟是您的問題,還是您的下屬的問題?”董章庭問道。


    青羽衛駐地被圍?


    柯徽止聽到這個消息,第一反應便是開心。


    一向囂張跋扈的青羽衛竟然也有今天,天道好輪回啊!


    隨即他的大腦很快反應過來。


    哪怕他再討厭青羽衛,都要承認一件事。


    青羽衛是天子之刃,如今這把天子之刃卻被向飛軒的人封鎖了起來。


    向飛軒卻表現的一無所知。


    這怎麽可能?


    柯徽止的目光移向了向飛軒,似乎想要從這張熟悉的麵孔看到什麽往日隱藏起來的東西。


    屋內一時之間陷入沉默,隻有董章庭仿佛沒有受到什麽影響一般,從向飛軒身旁走過,來到柯徽止身旁。


    向飛軒道:“我並未收到封鎖青羽衛的命令,若是你是因此事而來,我會立即去調查,並且放開青羽衛駐地的封鎖。”


    董章庭笑道:“向大人您究竟是真的一無所知,還是默許了某些人的行動,想來隻有您自己才清楚。”說這話時,他像是不經意般將柯徽止口中的布條取出來。


    一直憋著不能說話的柯徽止不假思索的開口道:“我們柯家沒有參與這件事!”


    他的話成功將其餘兩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柯徽止意識到自己剛才說錯話了。


    董章庭道:“柯公子放心,我可沒有說過讓向大人默許的人是柯家。”


    柯徽止聞言鬆了一口氣,他總算沒有給家族惹麻煩。隨即他意識到董章庭話語中暗藏的另一層意思。


    青羽衛認為,向飛軒和另一方達成了某種合作,默許了他們對青羽衛展開行動。


    他光想,就意識到其中暗藏的風波不小。


    董章庭是青羽衛的人,他既然敢說出口,必定是查到證據的。


    於是,明明嘴中已經沒有被堵起來,柯徽止還是做起了啞巴。


    其實並沒有證據,全靠一點點聯想和大膽的董章庭神色自若的與向飛軒對視,仿佛他真的有實錘的證據一般。


    他看著對方攥緊的拳頭說道:“向大人,不會打算為了那些人,把我們兩人滅口吧?”


    董章庭的話,讓向飛軒的拳頭猛然鬆開。


    董章庭繼續說道:“您如今尚可以找一個失察之罪作為借口,若是繼續放任他們釀成大禍,說不定您就會成為天下的罪人了。”


    “你莫要唬人,我隻是允了他們可以在今夜進城,不受檢查之權,其他什麽都沒給。青羽衛駐地被圍之事。我確實不知情。”向飛軒道。


    “進城,不受檢查?”董章庭從這句話感受到一起不同尋常的意味。


    他問道:“何時何地?”


    “今夜亥時末刻,西城門。”向飛軒道。


    董章庭聽到最關鍵的消息後,便沒了和他們浪費時間的心思。


    “既然如此,下官便帶人好好去會會能讓向大人通融之人。還望向大人明白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說罷,他便離開了這裏的客房。


    屋外守衛想要兩人攔下,卻聽到屋內的主人的聲音:“讓他離開!”


    向飛軒沉重的歎了一口氣,一時有些失神。


    被綁了小半個時辰的柯徽止還等著他給自己鬆綁,哪裏能放任他發呆:“向大哥,快醒醒,幫我鬆開啊!”


    向飛軒這才醒過神來,將綁在柯徽止身上的布條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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