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虔誠地看著她,今天倒沒像以前一樣急切,但兩人的呼吸在交織,能聽出彼此的頻率都有些快。


    並不像表麵的風平浪靜。


    他伸手將披肩撩開,眸色變得深沉且幽暗……


    ……


    溫明曦覺得羞赧極了,攥著披肩,畫麵太有衝擊力,最後幹脆把他整個腦袋都包在了披肩裏。


    想著眼不見為淨。


    但隻聽聲音,好像也並沒有好受到哪裏去,反而更羞恥了。


    ……


    第二天起床,溫明曦想到昨天被扣著丈量,那種任人魚肉的羞恥感……憤怒地躥了韓羨驍一腳,“你以後別給我燉魚湯了!”


    “還有,把你的胡子剃了!”昨晚可算被紮得夠夠的。


    想到昨晚最後差點失控,韓羨驍摸摸鼻子,難得也有點愧疚感。


    *


    正月過去了,春節過完了,溫明曦也出了月子,在家裏待得快發黴了。


    這個月裏,許愛卿隔三差五就要來一次,過年的時候來得多,待得也久,每回來都提著一堆吃的,怕小兩口這裏不好煮飯,吃不好。


    韓望江一年也就這時候有點空,跟著許愛卿來過兩次,很公式化地慰問了幾句,但眼裏對孫女的喜歡,是掩蓋不住的。


    等春節過了,許愛卿每回來就隻能停留一兩個小時,醫院裏忙,她都是抽空來的。


    月子裏溫明曦休養得很好,十指不沾陽春水,養得皮膚白裏透紅,粉光滿麵的,整個人也圓潤了一些。


    出月子第一件事,就是先回趟出版社。


    月子裏,她沒事也會畫幾張畫稿,等出了月子拿到出版社交差再領活。


    祝招君見了她,都不由感歎:“你們家羨驍真看不出來,那麽糙一個大老爺們,能把你照顧得這麽好。”


    又在感慨,“姑娘結婚後好不好,真就一張臉能看得出來,有的人生完沒多久,就跟老媽子似的,一看就是生了孩子還得幹活,家裏男人不體貼。羨驍這真人不露相,平時看著糙裏糙氣的,我說人真是不可貌相。你這還是沒親娘在身邊,他都能這麽對你。”


    祝招君還在回憶,“我生這兩個,都是我媽來幫我,天平有時候還會幫點,我以為他夠好了,果然人和人是不能比的……”


    溫明曦笑著跟她說:“他很多時候也手忙腳亂,不懂的也多,但你得舍得讓他幹,他自然就會了,都是頭一回當人爹媽,我倆都不懂,一起學習的。”


    祝招君聽了直點頭,覺得溫明曦這姑娘,說話都一堆大道理的,句句都很實用,“你說得對,男人真不能慣著,慣著全都在家當皇帝呢。”


    最後“皇帝”這兩個字,是壓著聲音在溫明曦耳邊說的。


    溫明曦笑得唇紅齒白的,“可不是,先心疼咱自己。”身子熬壞了,那真是多少錢票都養不回來的。


    現在小魚兒每天大多數時間都在睡覺長身體,溫明曦的主要任務就是喂她,替她換尿布,中午給她洗澡。


    小魚兒不睡覺的時候很乖,幾乎不怎麽鬧騰,她睡著的時候,溫明曦就能騰出空來畫稿子。


    韓羨驍怕她這樣對眼睛不好,讓她不要老想著畫畫,溫明曦說,不做事兒每天躺著,身體都要生鏽了。


    說來說去,最後兩人約法三章,白天可以畫,晚上不能對著燈畫,而且每天限量,不能畫太多。


    畫畫這種事情,一鑽進去就忘了時間,距離越來越近都不知道,眼睛也忘了眨,傷身體。


    出了月子,溫明曦除了恢複工作,第二件事情便是抱著小魚兒去照相館拍了張照片。


    洗出來了,就擺在家裏桌子上,總算有了第二張全家福,她還在想著,以後每年都得去拍一張,照片的回憶,可太珍貴了。


    上一世,溫明曦小時候家境不好,父母都是普通人,又是小地方的,相機那簡直就是奢侈品。


    父母也不懂,小時候的照片就隻有兩三張。


    溫明曦時常翻著相冊感慨,要是多點照片就好了,這樣她就能知道自己小時候長什麽樣子。


    讀了大學後看別的同學,相冊都是一本一本的,別提多羨慕。


    可惜這個時候沒有手機,不然溫明曦能把手機的內存都給爆了。


    第三件事,是給溫家打電話。


    憋了一個多月足不出戶,溫明曦本以為月子坐三十天就差不多了。


    結果韓羨驍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說得坐足四十天,身體才能恢複徹底,一天都不能少,少了老了就算賬。


    而且也不能坐浴,年前買的一袋子草藥都沒用上,拿來泡腳了。


    最後溫明曦才在家裏蹲足了四十天,就連陽台,韓羨驍也不讓她踏出去一步。


    溫明曦時常望著窗外的藍天,天上的飄雪,感慨自己就是在坐牢,看見繈褓裏的小魚兒,立刻改口說,是幸福的牢。


    就怕小魚兒聽得懂哩!


    生產完報喜是韓羨驍報的,和家裏人,溫明曦也是許久沒說過話。


    拿起電話筒的時候,竟然覺得有些熱淚盈眶。


    或許因為這個年代聯係不方便,連一通電話,都顯得分量這麽足。


    電話一接通,就是陸英子哽咽的聲音,“四妹啊,當媽啦,怎麽樣,習慣嗎,身子恢複得好吧,娃娃乖不乖?”


    溫明曦一一回答了。


    聽到女兒各方麵都好,電話裏傳來的都是陸英子“那就好那就好”的聲音。


    她從沒想過自己的女兒會遠嫁,以為多少都是走路能到的,那樣她就算不能替女兒坐月子,要去看一眼也不難。


    遠嫁的女兒多心酸,苦都隻能自己吞。知道韓羨驍對女兒好,坐月子沒讓她碰一件家務事,陸英子不由都紅了眼眶。


    溫明雪電話一搶過來,畫風就不一樣了,“四妹啊,雖然小姨養了你那麽久,但你以後也別什麽事都聽她的啊!”


    溫明曦一聽,多少猜到了一點:“怎麽了?難道她又說我什麽壞話了?”


    想來想去,這段時間的交集,隻有過年時黎文靜過來吃年夜飯,又說:“說我虐待她女兒呀?”


    “你現在倒沒那麽傻。”溫明雪說,“敢情你欠她還是欠她女兒了,她跟你媽學舌,說你摳門,過年那麽久,就請了她女兒吃這麽一頓,明明年夜飯四個人炒了八盤菜,不缺票子,怨你後麵沒請呢!巴不得讓她女兒住到你家裏去。”


    有的話就是這樣,明明是炒了六盤,韓羨驍求個好數字,結果因為隔壁給了兩盤,黎文靜說是八盤,也不知道有沒有說清楚,結果傳到陸梅子嘴裏,就是炒了八盤。


    “你這個小姨也不知道怎麽了,就跟咱家欠了她全家似的,這麽大年紀了,淨做些沒腦子的事兒!”


    “氣得我當著你媽的麵跟她吵了一架。對你小姨丈跟舊社會的姨娘似的,裝模作樣,到我們家,做起地主來了!”


    溫明曦聽得在笑,“是想著她一個人在金城過年,請一頓飯沒什麽,以後不會了,她還讓我給文靜介紹對象呢,我怎麽敢啊。”


    溫明雪聽了,先是舒了口氣,後麵又要爆炸了:“她哪根蔥啊,要你養、要你出錢、還要你給她女兒當媒婆?讓文靜喊你做媽算了,不要臉。”


    說到最後,還是陸英子過去拿了話筒,不讓溫明雪再罵,溫明雪本來不願意,聽見說長途電話費很貴,才收了嘴,又說了兩句就把電話掛了。


    溫明曦被陸梅子這麽一汙蔑,本來心情鬱悶,但和溫明雪一起罵完,心情又跟天上的藍天一樣,天朗氣清,心情好得很!


    果然人不能憋著氣。


    韓羨驍已經開始上課,晚上從食堂打飯回來,有課比較忙,兩人又過回吃食堂的日子。


    溫明曦偶爾會做飯,但不多,餃子倒是包得不少,也做饅頭,主要圖方便,早上夜宵都可以吃,又不油膩費屋子。


    出了月子,韓羨驍總算想起床底那袋子草藥。


    但煮完發現,木澡盆在衛生間裏放不下,放下澡盆,衛生間連門都關不上。


    韓羨驍扣扣眉頭,看了眼溫明曦,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見,“要不你在外麵洗,把盆放門口這裏?”


    溫明曦怔了片刻,沒說話。


    想著他還要抱女兒,應該不會做什麽“缺德”的事情,便點了點頭。


    水很燙,溫明曦伸腳踩進去的時候一個哆嗦,不由“嘖”了一聲,但她就喜歡偏燙的水,洗完那叫一個身心愉悅。


    手裏拿著毛巾,心裏到底還是不好意思,對著門,背著他坐到澡盆裏。


    悄悄扭頭去看他,正抱著女兒正在看陽台外的風景,溫明曦這才放心地擰了毛巾開始擦洗。


    片刻後,韓羨驍的聲音從後麵傳來,“要不要加點水,冷了沒?”


    溫明曦像極了受驚的小羊,本來正享受著,忽地坐直了身子,“不用,剛剛好。”


    韓羨驍抱著女兒又走了,溫明曦聽見他在跟女兒說:“你媽跟你不一樣,不怕水。”


    真的是。


    坐浴確實跟打桶水在衛生間裏洗澡不一樣,洗著洗著,都舍不得起來了。


    韓羨驍的話又響起,“要不要我給你泡壺茶,讓你邊喝邊洗。”


    這語氣裏的戲謔,讓溫明曦白了他一眼,沒搭理他。


    “行了,差不多起來了,不能泡太久。”


    有時候,溫明曦覺得他也怪煩人的,“這就起來了,你先走開。”


    韓羨驍又在跟女兒說話,“你媽才是魚兒,魚兒戲水舍不得起來……”


    確認聲音是越來越遠了,溫明曦這才擰幹毛巾,擦幹淨身體,穿上幹淨的衣服。


    穿好衣服,從他懷裏接過小魚兒,剩下的就留著他打理了。


    韓羨驍打掃幹淨,出去打了桶熱水回來洗,自從有了孩子,他也開始在家裏洗澡了,坐月子的時候,是怕她突然要人找不到,現在是習慣了。


    溫明曦把女兒哄睡了,把她輕輕放在搖床裏。


    瞥了眼沙發,發現他衣服忘了帶進去,以韓羨驍厚臉皮的程度,是真的好意思光著身子出來穿衣服的。


    溫明曦想了想,拿著褲子敲了敲門,“你衣服沒拿。”


    韓羨驍果然臉皮夠厚,大大方方打開了門,任她看個遍,溫明曦還在驚訝他的無恥,下一秒就被一隻強勁有力的手一拉,拽進了衛生間。


    溫明曦驚呼一聲,發現自己聲音有點大,怕被外麵的人聽見,又立刻咬住嘴唇,在一陣慌亂間,手上拿的衣服早就踩在地上沾滿了水。


    接著便像夏天的冰棍一樣,被快要中暑的人舔了個遍。


    溫明曦想起那日在醫院病床上他說的那句話,有些害怕,感覺他好像沸騰了。


    忍不住手忙腳亂間像讓他清醒,結果因為手臂慌亂的動作,領口隱隱窺見各種雪白的形狀。


    下巴被捏著,唇毫無防備且強勢地壓了下來,甚至有些粗魯,無情地掠奪他想要的一切。


    他長腿一踢,又把門關上,溫明曦睜圓了眼睛,覺得自己今晚大概是要遭殃了。


    剛從浴盆裏出來的人兒,膚若凝脂,粉光透亮,他的眼睛暗了又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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