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語不太連貫,憂慮的臉上隱約夾雜著歡喜和開心,謝一緋沒想到他會想一出是一出,“現在去醫院有點晚了,組長讓我最好明天早上空腹過去,做一堆檢查建檔順便選擇一個自己的產期大夫。”


    墨玨杉一想也是,得讓助理那邊先安排安排,“好,那就明天早上去。”


    謝一緋看他傻乎乎的隻會附和自己的話,就覺得好笑的不得了。


    雖然很想把這個消息的告訴父母親,但謝一緋暫時按捺了住,等她下次再去醫院探望父親的時候親自說有意義。


    晚上墨玨杉期期艾艾的站在謝一緋門口:“要不我和你一起睡?”


    謝一緋想了想,點頭:“行,那你晚上要小心點別在睡夢裏踹我肚子。”


    墨玨杉點頭,目光落在謝一緋的肚子上,神情溫柔的不得了,“嗯,我一定規規矩矩不會踹到她。”


    他說話算數,晚上雖然睡在謝一緋的床上,但緊挨著床邊,雙腿並攏,雙手搭在腹部,板板正正的一直到睡著都保持這樣的姿勢。


    謝一緋最開始有點興奮,想著肚子裏的是男孩是女孩,後來終於睡著了,做了好多亂糟糟的夢,一會夢到生出來的孩子是個魚頭熊屁股,一會夢到是個熊腦袋魚尾巴。


    導致她時不時就驚醒,隱約間倒是感覺到墨玨杉給她蓋了好幾次被子。


    第二天一大早謝一緋就被早起的墨玨杉幫她穿衣服穿襪子穿鞋,出門還要把她打橫抱起……


    謝一緋的睡意都被嚇跑了:“我可以自己走路,真的。”


    墨玨杉:“懷孕後腿腳都會浮腫,你走路會很難受。”


    謝一緋:……這都什麽呀!


    作為孕婦,她的指令高於一切,在她淩厲的目光下,墨玨杉也隻能收回要抱她的手,不過他在心底想,得把家裏的地麵裏裏外外都換成厚地毯。


    孕婦不多,謝一緋去醫院後甚至不用排隊,直接就被護士領到了粉色的孕婦專屬樓層,這地方男士勿入,上次謝一緋來看望秦歡,墨玨杉隻能在外麵的過道椅子上等待,這次一樣。


    但這次和上次的心境完全不一樣,他覺得自己的手腳無處安放,耳朵支棱著試圖聽到關於謝一緋的任何聲音。


    對麵椅子上坐著的中年打量了墨玨杉許久後,問他:“你老婆也懷孕了嗎?”


    墨玨杉聞言點頭,他不欲多談,滿臉都寫著生人勿近,可對方不僅是個話癆,且還不看眼色,大約覺著同是孕婦家屬,共同話題會多。


    “我老婆也懷孕了,她從懷孕開始就吃什麽吐什麽,整個人瘦了五六斤,哪哪都掉肉,隻有肚子圓鼓鼓的在變大,真的太可怕了,有時候特別害怕她肚子被撐爆,我剛看你老婆的肚子還沒大,她是不是懷孕沒多久?”


    “嗯。”


    中年男人繼續問:“你們也是做了3係基因幹預懷的孩子嗎?”


    墨玨杉搖頭,中年男人:“那你們是吃的藥物輔助?我看你挺年輕的啊,你吃了幾年藥懷上的?”


    “是意外。”墨玨杉實在不想和這人再說話:“沒有基因幹預也沒有藥物輔助,一夜的意外產物,不過我喜歡,我老婆也喜歡。”


    中年男人的嘴巴就慢慢變成了0型,雖然他不信,但他禮貌的誇:“那你真厲害。”


    是男人誰不喜歡被誇厲害,他也想聽對方禮貌回一句“你也很厲害”,可對方側頭瞟了他一眼後,眼中嫌棄難掩。


    中年男人:……他在別人眼裏也很厲害的好不,老婆能懷孕讓他成為了公司裏被取經的大人物,誰都想爭著和他說幾句話,好讓他傳授經驗,還有某些公司甚至想花錢買他的米青研究呢。


    可這小子竟然嫌棄他……不過想到對方年紀輕輕的就成了孕婦的老公,好像的確有嫌棄他的資本!


    這麽一想,中年男人心頭順暢了不少,繼續笑眯眯的問墨玨杉:“你們有查是男孩還是女兒嗎?名字有想好嗎?出生的枕頭和帽子要奶奶縫,最好是用粟子芯的枕頭,鞋子被子要姥姥縫,還有衣服,衣服得早早買下洗的幹幹淨淨晾味道,寶寶皮膚嫩,衣服都得手洗。”


    墨玨杉的耳朵漸漸就被他這些話吸引:“為什麽枕頭帽子要奶奶縫?”


    “為了寶寶健健康康啊。”


    “奶奶要死了呢?誰來縫?需要把她從墳裏挖出來嗎?或者是基因重造?”


    中年男人:……你在說什麽鬼故事!!


    中年男人和墨玨杉的交流最終以一種非常詭異的愉快方式結束。


    抽血和空腹的項目做完後,謝一緋先是在轉為空腹孕婦準備的食堂裏吃了一頓營養豐盛的飽飯,這才又繼續接下來的檢查。


    她的身體情況挺不錯,每每遇到個醫生就會不停的誇,她也在產檢室遇到了好幾個孕婦,這些孕婦有的骨瘦嶙峋,有的非常肥胖,有的隻能半躺在輪椅上進行保胎。


    她看的觸目驚心,想到自己以後的某天也會變成這樣子,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墨玨杉等幾個孕婦的老公被安排去上如何照應孕婦的課程。


    他和謝一緋再見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瞧到一臉憂心忡忡的謝一緋,墨玨杉的目光一頓,大步走過去,“怎麽?”


    謝一緋搖頭,墨玨杉沒追問,開車帶著她買了好些吃的,這才朝宋縣的方向而去。


    謝一緋知道了他這是想帶她去看望父母,頓時有些緊張:“我們這樣開車去行嗎?”


    墨玨杉點頭,“車子申請了通行證,這次不用翻山,可以走地下通道。”


    謝一緋每次周末都會去宋縣由救護車來接她去看望父母,因為每次都是坐在救護車裏看不到外麵,她還真不知道車輛走的是哪條道。


    這條路的保密性做的那麽好,通行證是那麽容易辦下來的?她問:“是斐辰幫忙辦的嗎?”


    “不是。”斐辰那家夥怎麽可能辦的下來通行證,他不過一個小小的安保人員而已,墨玨杉心頭對那家夥鄙視至極,麵上倒是平靜,“是我老板幫我辦的,他在宋縣有點人脈。”


    墨玨杉的老板?不就是她的老板麽!


    謝一緋反應過來墨玨杉口中的老板就是傳說中那位鯊魚族大佬,頓時無比驚訝:“大佬好好啊?”


    “嗯,老板挺好的,我和他說了你懷孕的事情,他老婆恰好也懷孕,請了很出名的孕產醫生,我們的孩子到時候也可以由那些孕產醫生負責。”


    “哇!”同樣的自家老板,待遇大不一樣,謝一緋由衷道:“他對你真好。”


    墨玨杉:“他很善良,不是公司裏大家傳言的那樣。”


    雖然他沒聽過公司裏的人怎麽編排他,但一想也知道,絕不是什麽好話。


    “大家主要是因為沒有和他打過交道,又因為鯊魚族的那條變異鯊緣故,對整個鯊魚族都有了點偏見,對了親愛的你有聽你老板說起過他們族中那位變異鯊嗎?”


    墨玨杉:……“哪位?”


    謝一緋萬萬沒想到墨玨杉竟然連這都不知道,“鯊魚族不是出了一條基因異變的黑絕鯊嗎,聽說那家夥天生情感缺失,凶戾暴虐,而且還很厲害,不僅把海族的的各大家族打砸了一遍,還把陸地的各大家族也打打砸了一遍,死在他手裏的人不計其數,但是挺奇怪哦,這幾年沒有關於他的消息了,不知道他是不是被聯盟給抓住關起來了,不過我們都覺得他應該是死了,基因異變的存在,說不定活著活著就血肉爆裂,不然他不至於那麽暴躁的到處找人打架。”


    墨玨杉:“他很可怕嗎?”


    謝一緋:“他不可怕嗎?”


    她很無語:“你知道我從小到大聽的最多的是什麽嗎,天黑了我媽我姥姥她們喊我回家,都是喊:再不回家那條凶殘的黑絕鯊就把你叼走撕碎吃掉了啊。”


    她歎了口氣:“我有時候在小區裏走,還會看到別的爸媽用這話嚇唬自家小孩子呢。”


    她目光晶晶亮的望著墨玨杉:“你老板就真沒和你說過他們族裏的這位嗎?”


    墨玨杉搖頭:“沒有。”


    他沒想到老婆對自己的恐懼這麽嚴重,隻希望這層馬甲捂的嚴嚴實實的,永遠不要讓老婆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很快他又後悔,點頭道:“我想起了,他有說過一次。”


    “啊,他真說過?是怎麽說的?人死了嗎還是被聯盟關起來了?你快說啊,幹嘛用那樣的眼神盯著我啊。”


    墨玨杉:“你太興奮了。”


    這麽興奮又激動的情緒,不像是很懼怕?


    謝一緋:……


    “那當然,能不興奮嗎,我們公司的人私下八卦了那麽久,誰也沒能拿到第一手的消息過,你快說快說。”


    墨玨杉組織了一下語言,“沒死,也沒被關起來,混跡在社會中,娶了老婆有了孩子,日子過的挺幸福的。”


    謝一緋的嘴巴就緩緩的張大了,她有些不太信:“你在講故事嗎?”


    她不等墨玨杉回應,又說:“他怎麽可能娶老婆啊,我以前看過一篇文章專門分析他的,說他的異化最可怖之處在於他情感缺失,沒有一點共情能力,才能所向披靡無往不勝,因為在他眼裏和他一樣的人類並不屬於他的同類,而是可以隨意捏死的存在,在他眼裏人類和螞蟻蟲子沒有什麽區別。你覺著這樣的他會娶老婆生孩子?”


    墨玨杉:“這篇文章聽起來很不錯的樣子,你完了發我看看。”


    他要看看寫這文章的是哪隻找死的臭蟲。


    謝一緋歪頭瞅他:“可你一點都不像是對這篇文章感興趣啊。”


    他表情冷淡淡的像是在咬牙切齒呢。


    墨玨杉:“第一次聽說這種文章,挺有意思的。”


    謝一緋上學時期,學校裏的同學們都在瘋狂收集關於那位鯊魚族異變人的各種信息,說起關於這位的八卦,她能說一天都不帶重樣,“聽說他長得超級醜陋,嘴巴裂開獠牙有兩寸長,就是因為他長得太醜,所以才會對人類產生一種毀滅式的心態,我記得我大學的時候網上流傳他好幾張一臉凶神惡煞表情的照片,牙齒又黃又長又多,足足有七八十顆牙齒呢。”


    墨玨杉:……嗬,卑鄙齷齪的人類打不過就醜化,虛偽至極!


    他眼底殺意剛要冒起,一扭頭看到眼睛亮晶晶的笑容甜軟軟的老婆,那股子嗜殺被他生生壓製了回去。


    他問:“那你呢?”


    “我?你是問我怎麽看待他嗎?”


    墨玨杉點頭。


    謝一緋想了想:“這種存在挺危險的吧,感覺他就像是小說裏那說日天日地大魔王隨時能毀滅世界,超級可怕,完全想象不出來他會結婚生子,他老婆好厲害,也不怕哪天睡夢中被他一口撕碎。”


    墨玨杉:“到隧道口了。”


    他這麽一提醒,謝一緋這才發現車子進入了一處像是工業園的地方,車子在裏麵繞幾棟建築物後,直接開進了其中一棟建築物的一層,進去後車子緩緩轉彎下坡,如同是在朝地下三層的停車位而去。


    等到車子終於平穩,前麵已經是一條非常開闊有八個車道的地下公路。


    這麽寬敞的公路,不管是對向還是來向,一輛車都沒有。


    謝一緋:“這條路修的這麽好,現在卻空置著,唉。”


    墨玨杉:“快了。”


    “嗯,什麽快了?”


    墨玨杉看著她懵懵懂懂的模樣,笑了笑:“很快就到醫院。”


    想到即將能看到父母,謝一緋的臉上開心更甚,“雖然寶寶現在還不是個人形,但醫生說了,寶寶超級健康,一定和咱們兩個基因非常相配有關係,爸媽知道了肯定會特別開心。”


    其實最近這幾次謝一緋去醫院的時候墨玨杉也會跟著,父母看起來已經鬆動,不再排斥墨玨杉,就是對墨玨杉不那麽熱絡,但也總比以前口口聲聲喊她和墨玨杉離婚要強太多了。


    現在她懷上了孩子,父母看在未來孫子的份上,也會對孩子爸好點的。


    醫院那邊的夥食每天都差不多,謝一緋買的都是老爸老媽喜歡的飯菜,果然,病床上的老爸一見墨玨杉手裏的飯盒,眼睛都亮了。


    謝一緋把烤魚單獨給了自家親媽:“特意在咱們小區對門那家烤魚店買的,他家大廚師聽說你要吃,專門主廚做的,媽你快趁熱嚐嚐。”


    白薇薇愛吃烤魚,謝雄愛吃烤乳豬。


    兩個人都愛吃肉不愛吃素。


    墨玨杉把飯盒放好後,對謝一緋道:“我去外麵。”


    他也知道自己在這房間裏會令這兩位不自然,每次都會在探視之後去外麵的走廊裏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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