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玨杉:“我的收養手續是他幫我辦的,有了收養關係,我不是黑戶,可以去上學。”


    名義上餘老爺子變成了墨玨杉的爺爺,餘老太太踩著縫紉機為他做了個很精致的書包,他從那時起就每天背著書包去學校。


    學校是個很特別的地方,和他待過的所有地方都不一樣,學生們洋溢著天真又活力十足的朝氣,無憂無慮單純可愛。


    謝一緋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抓著他的短短的卻極有韌勁也很硬的頭發:“你在哪所學校上的?”


    墨玨杉的唇抿了抿,他去了好幾所學校,那些學生們都是那麽單純,單純的表皮下又是那樣的惡。


    “海西高中。”


    “海西高中?”謝一緋驚訝的瞪眼,“我也是在海西高中上的學啊,你是哪一屆?”


    墨玨杉湊上去,吻上她的唇。


    他怎麽能不知道她是在海西高中呢,那年他倒換了那麽多的學校,在最後一所學校裏看到了她。


    隻一眼,他眼前的所有黑暗都被光芒充斥。


    他的吻溫溫柔柔的,如靡靡細雨,濕潤溫暖纏纏綿綿,謝一緋沒有抗拒,甚至還會主動點,也去反攻。


    兩個人下樓時,一樓的客廳裏坐了滿滿當當一屋子的人。


    男男女女都有,大家看到墨玨杉和謝一緋,齊齊的起身。


    “這就是小六的媳婦嗎,長得真好看。”


    “真水靈呀,怪不得溜溜也想要娶。”


    “緋緋嗎,快快快,快過來坐,都是自己人別拘束。”


    “緋緋你和小六認識多久了呀,小六脾氣不好,他要欺負你就告訴我們,我們幫你揍他。”


    這話令墨玨杉輕嗤了一聲,不過他的聲音被徹底無視,大家直接把他忽略了,一個個圍著謝一緋問東問西。


    溜溜突然跑進來,衝到謝一緋的身邊,好奇望著謝一緋的嘴巴:“姐姐你又被哥哥親嘴了嗎?會有細菌呀,哎呀你幹嘛總讓哥哥親你,你看你嘴巴都腫啦。”


    “溜溜來來來吃顆棒棒糖,你哥呢,他不是帶你一起玩嗎?”溜溜媽尷尬極了,忍著笑意忙把溜溜抱走。


    雖然大家都很默契的轉移話題,一個個都沒把這個小插曲當回事,可謝一緋臉蛋爆紅,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不過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大家的話吸引。


    墨玨杉掃了眼被大家圍著的老婆,謝一緋臉蛋紅撲撲的,很開心的在聽大家說他年少時的趣事,


    “他每天都凶巴巴的,一副天王老子我最拽的樣兒,其實心裏最善良了,平時連螞蟻都不踩。”


    “小六以前可乖可乖了,就愛躺在樹上睡覺,咱們後院的那棵大槐樹,他每次都能趴在最高處,在上麵一坐一整天。”


    “那麽高的大槐樹,也不知道他怎麽爬上去的,咱們家至今還沒人能爬上去呢。”


    “後院有一片果林,都是老爺子為小六種下的,可惜小六不愛吃水果,老爺子就想著以後小六媳婦來了吃,老爺子盼了這麽久,總算盼來了小六媳婦。”


    人群裏的喧囂熱鬧從前一直離他很遠,他永遠都像是個旁觀者,但這次不一樣。墨玨杉剛找了個離大家遠點的空位坐下,在這煙火氣十足的熱鬧聲音裏尋找著她那溫柔甜軟的聲音。


    他聽到她說:“墨墨小名是小六嗎?他這麽溫和的人,小時候很拽嗎?”


    溫和?在場所有人都不覺著墨玨杉溫和,雖然大部分時候他們和墨玨杉沒有任何交集,見麵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但他們真不覺得墨玨杉是個溫和的人,那家夥骨子裏的野性與凶殘小時候可從不會偽裝,不過後來……咦,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起,這家夥突然就收斂了一身凶戾呢?但也變得更沉默更難以琢磨。


    好在大家都知趣的很,不會在謝一緋麵前說墨玨杉的任何壞話。


    “他不拽,就是小時候不愛說話,看著讓人覺得不好接近,估計同齡小朋友們都是這麽想,所以小六常常被孤立。”


    “墨墨小時候被同學孤立?”謝一緋懵了,頓時無比心疼:“他當時一定很難過。”


    墨玨杉感受到了她的心疼,他的目光穿過人群,落在她纖柔背影上,從麵前的果盤裏取了一顆奶糖,剝了糖紙緩緩放進口中,奶香甜軟的味道瞬間充斥在了口中。


    被同齡人孤立算什麽呢,人性最惡的是他們明明的嫌棄你,卻還笑眯眯的佯裝要幫你,然後挖各種各樣的陷阱看你出醜,再放肆大笑。


    老師說:他們隻是和你開個玩笑,都是同學,不要計較呀。


    同學們也會說:你不要這麽小氣行不行,就是和你玩一下,你怎麽還凶巴巴的了。


    胳膊被推了把,是餘老爺子:“去廚房給我幫忙。”


    墨玨杉站起身跟著他一起去了廚房。


    其實也用不著他幫著做什麽,菜都已經做好,他隻要把菜端到外麵餐桌上就成。


    餘老爺子指揮他怎麽擺盤,目光一直盯著進進出出的墨玨杉,後來幹脆依在廚房門口雙手插兜,“老婆是自己的,以後和自己走一輩子,你要好好對老婆。”


    墨玨杉不回應,他也不在意,繼續道:“可以和別人打架吵架,但是和老婆不行,老婆要疼著寵著哄著愛著,節日時買花買禮物,平日裏多說點好聽的情話。”


    說著說著,像是想起了什麽,小聲又問:“你的事情,緋緋不知道吧?”


    墨玨杉搖頭。


    餘老爺子鬆了口氣:“不知道好,你自己也是,就當是上輩子的事情徹底忘掉。以後好好和緋緋過日子。我看出來了,緋緋很喜歡你,人這一輩子,能找到一個自己喜歡又喜歡自己的人很難,你要好好的珍惜。”


    墨玨杉:“哦。”


    餘老爺子本來以為他有了媳婦會比從前開朗,得,人家隻是在媳婦麵前開朗,在他這個糟老頭子跟前還是一錐子戳不出三個屁,辛苦拉扯大的豬崽子都會拱白菜了,卻還不會和老爸哼哼唧,莫名有點好氣是怎麽回事。


    難得有這麽點獨處時間,餘老爺子不想錯過,忍著心頭那點子鬱氣又說:“要像正常夫妻那樣子好好過日子,緋緋很好,你可不能欺負她。”


    餘老爺子的頓了頓,想到自己憂心的事情,試探又問:“那個,咳夫妻之間的事情你會不?要我教你嗎?”


    他聽餘善說墨玨杉親謝一緋,又聽溜溜也說墨玨杉親謝一緋,就有那麽點擔心,這小子總是一根筋,對俗人俗事沒有半分興趣,兩性啟蒙或許就停留在親親的階段。


    話落又覺得自己這話對方說不準要誤會,忙補充:“我這裏有些片,你要不拿回去自己單獨看看?”


    墨玨杉:“不用你教我。什麽片子?”


    餘老爺子當然也沒想著真手把手教他,好在這小子似乎對片子感興趣,咳了咳鎮定道“適合你看的片子,有助於夫妻關係和諧。”


    墨玨杉:“好,你發我。”


    二十多號人,光大餐桌就擺了三桌。


    餘家人都很熱情,而且都提的是謝一緋最感興趣的事兒,當然,最主要是餘老爺子做的魚是真好吃,她坐在餘老爺子身邊的位子,聽餘老爺子說起往事,“想當年我在廚師界號稱第二,沒人敢當第一。小六最喜歡的就是我做的魚,為了吃魚抓了好多魚兒讓我做。”


    吃飽喝足,嫂子和嬸子們都往謝一緋這裏遞紅包。


    一個個紅包厚厚的,數額一看就不少,餘老爺子的紅包更大,a4紙般大的紅包,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裝些什麽。


    謝一緋要推辭,他卻握住謝一緋的手,“好孩子,爺爺這些都是小恩惠,爺爺最大的紅包是這個。”


    餘老爺子喝的酒多,明顯是喝醉了,他臉紅紅的,站起來的時候晃了晃,但一臉的開心,拍了拍墨玨杉的肩膀,對謝一緋說:“這才是爺爺手中的大紅包,以後爺爺就把他給你了。”


    謝一緋雖然麵上訕訕,心頭卻蠢蠢欲動。


    這個大紅包,處處都長在了她喜歡的點上,網絡上那句話怎麽說的來著,哦戳中xp。


    餘爺爺不僅魚做的好,人也好,她想馬上伸手把這個大紅包打橫抱起藏自己房子裏去。


    餘善的媽媽笑著道:“哎呀爸您可真是,這句話對我們幾個說過一遍也就算了,現在又對小六媳婦說,咱們家的媳婦是不是都得在結婚時候被你這麽忽悠一圈才算完整呀。”


    她又把紅包全都推給謝一緋:“趕緊收趕緊收,不然你爺爺又得再來一遍之前說過的話了,可長了我們可不興再聽。”


    餘老爺子哈哈大笑,拉著謝一緋的手放在墨玨杉手上:“和她們說都是練習,給你說這話最真心,爺爺從不開玩笑。”


    餘善媽媽故作悲痛:“呀爸你這麽說我們得多傷心呀。”


    大家都笑了起來。


    飯後女眷們說說笑笑的收拾飯菜碗筷,男士們都去了書房。


    “既然已經領證了,那也該找人算個吉利的日子辦酒席。”


    “就算你不在意這些凡俗禮節,可緋緋一個女孩子,怎麽能悄無聲息的跟著你,她家爸媽那也是,你約個時間,我們一起鄭重的上門拜訪一下,身為男方,咱們的態度要端正謙卑。”


    ……


    幾個男人七嘴八舌的,就把所有事情都定了個流程,家裏男丁多,娶媳婦的流程都很熟。


    墨玨杉一直等他們說完才道:“她爸媽在醫院還沒出院。”


    餘老爺子聞言怒:“在醫院怎麽也不早說,身為親家我應該早點去看。”


    “在四院。”


    “四院”兩個字一出,餘老爺子的臉色頓時變了。


    墨玨杉:“她爸被獸化的人抓傷,已經快一個月。”


    餘老爺子的臉色慘白,他動了動唇,喃喃道“沒多少日子了。”


    能堅持到一個月的都是奇跡,這種奇跡少之又少,一般人沒有這樣的運氣。


    他揮揮手,示意其他人都出去,他要和墨玨杉單獨聊聊。


    吃完飯,大家又在客廳裏嗑瓜子打麻將。


    客廳東側有一間房子擺了好幾台麻將機。


    白熊家族也愛玩麻將,謝一緋從小受家庭熏陶,算是個麻將高手。


    “小六不喜歡玩麻將,不過他每次玩都是穩贏,從來沒輸的時候,導致我們大家都不敢和他玩了。”


    “現在好了,有緋緋你在,我們以前從小六那輸的得從你這贏回來。”


    “對,今天我們齊心協力,爭取一雪前恥。”


    “還一雪前恥哈哈哈,這叫開張一天吃一年。”


    “餘善他哥今兒怎麽沒來,平日裏老爺子這裏他來的最勤。”


    “給他打電話,他說他工作忙,成日裏忙忙忙的,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麽。”


    十點多時,墨玨杉走進來,他也不催促,隻是安安靜靜的坐在謝一緋身邊。


    嫂子嬸子們哪裏能不懂,立刻找借口散場。


    太晚了,小夫妻沒回紫荊園小區,就在這裏住了下。


    其他人走走散散的,最後留下的就隻有小夫妻和餘善。


    謝一緋看著熱熱鬧鬧的大廳裏轉眼人走茶涼,扭頭瞧到餘老爺子坐在沙發上,目光專注的在盯著電視看京劇,裏麵剛好唱到“相逢開口笑,過後不思量。人一走,茶就涼。有什麽周詳不周詳!”


    謝一緋不懂京劇,也不知道這什麽劇目,隻覺得這話好應景!!


    墨玨杉走過去將電視關了,“十二點了。”


    餘老爺子白他一眼,到底也沒說什麽,扭頭招呼餘善:“小兔崽子還玩什麽遊戲,都十二點了!”


    餘善:……我住爺爺家不就是為了可以通宵玩遊戲麽!!


    他幽怨無比的瞟了眼墨玨杉,到底也不敢抗議,興衝衝走到了謝一緋身邊:“嫂子你明天別著急走啊,明天我帶你去看我哥的秘密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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