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9


    關安月看到數字那刻比她還慌張:“你快別坐著了,換衣服,我陪你去醫院。”


    溫詩文小時候身體不好,經常發燒。高燒還好,兩三天就退了,要是低燒持續十多天都是常有的事。


    “沒事。”她揮揮手,堵著鼻子從盒子裏拿出一包退燒藥:“高燒,我吃點藥就退了,我高燒好的快。”


    “那能行嗎?”關安月半信不疑地問:“要不這樣吧,你把你的症狀跟我說一下,我給你去醫務室拿點藥。”


    “不用。”溫詩文安撫似的拉住好友:“我來學校之前帶有藥。”


    關安月拗不過她,替她把空調關了又倒好熱水:“那你吃完藥躺那睡會兒,下午那節課我給你請假。”


    朝好友道了謝她握著麵前水杯,隱忍著胃酸將藥吞下。


    其實從上高中之後她很少生病,再加上經常高強度鍛煉,像感冒發燒這種除了換季,她一般兩年才有一次。


    吃完藥整個人腦袋昏沉沉的,她裹緊毯子坐在凳子上胡思亂想。


    好像自從高三那年認識於鶴清之後,她將近三年沒生過病。


    這時,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突然亮起。


    於鶴清:【下來。】


    第9章


    簡單兩個字,連多餘的標點符號都沒有。


    頭腦本就昏沉,此時看到這兩個字的她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手腕撐著額頭,另隻手指尖在屏幕上劃動:【啊?你在說什麽?】


    消息剛發過,對麵秒回。


    於鶴清:【我在你宿舍樓下,給你帶了東西。】


    溫詩文:【衣服嗎?我帶了好多。】


    於鶴清:【下來多穿點,我在下麵等你。】


    “……”


    這分明是不給人拒絕的機會。


    趁著困意還未完全上來,她從衣櫃裏拿出一件稍厚的外套披在身上。


    臨出門前,關安月剛好從對麵宿舍出來:“你去哪?”


    “我朋友給我送東西,我下去取一趟。”溫詩文隨口道。


    寢室樓下人來人往,許是因為正好是正午吃飯的原因,宿舍門兩側樹旁邊站著不少在等女朋友的男生。


    校內大多種植的都是些國槐樹,唯有每棟宿舍門前,都會種上兩顆華山樹。


    華山樹枝葉伸展較長,樹葉繁茂,夏天自然也容易被當成遮陽樹。


    她站在門前緊了緊衣服,朝那兩顆樹旁望了望,她一眼便看見人群中的男人。


    男人穿著不符合校園的正裝,筆直的西裝褲像似將他腿又拉長了一個度,白襯衣領口微敞,正好露出的鎖骨與喉結連成一條風景線。


    斑駁婆娑的光影透過枝葉撒進,身形高大的他站在一群少年旁顯得格外耀眼。


    瞧著這一幕,她不禁彎唇笑了笑。


    有一種她們兩個已經在一起很久的錯覺。


    昨夜下雨的原因,瀝青路顯得些許潮濕,盡管天邊仍掛著烈陽,可刮來的悶熱微風卻夾帶著一絲涼意。


    周圍人幾乎都穿著短袖或者單薄的套頭衛衣,隻有她裹著一件厚外套。


    有點顯臃腫,不太美觀。


    但轉念一想,她什麽樣子於鶴清好像都見過。


    緊了緊身上的外套,她跨下台階走到男人身前。仰高的小臉正好對上掃射下來的光線,一雙好看的杏眼不禁半睜著。


    怕男人再聽出嗓音不對勁,說話前她刻意清著嗓子:“你怎麽來了?”


    男人深邃的眼眸沉的嚇人,彎起的唇角也在她走進那刻垂下。


    溫詩文第一次見於鶴清這樣,心裏竟莫名怵的慌。


    她下意識後退一步,磕絆道:“怎、怎麽了?你這麽盯著我幹……”


    話音還未完全落下,額頭上倏地傳來一抹溫熱的觸感。


    與她身上的燙不一樣,反而這種細膩的觸感讓她緊繃的身體漸漸鬆了下來。


    兩人距離很近,胸腔間幾乎隻隔著兩拳。


    望著近在咫尺地男人,她顫著長睫輕輕抬眸。這一幕,像極了昨晚夢裏最後一刻。


    男人沉穩的嗓音將她拉回:“多少度?”


    藏在袖子下的手指緊扣,她極力抑製住想要發顫的嗓音,輕聲道:“三十八度多,我剛吃了藥的。”


    “走,帶你去醫院。”於鶴清臉色黑的嚇人,身上的氣勢讓人不敢反抗。


    溫詩文隻能被他推著往前走,但心裏對醫院還是有些抗拒。


    “清哥。”她開口喚道:“我吃了藥,現在隻覺得困,我想睡覺。”


    她緊抿著唇,又補充道:“咱能不去醫院嗎?”


    隨著女孩發軟的聲調,男人嗓音也不禁放緩。


    “聽話,等會去車上睡,我先帶你去醫院看看。”


    人被愛時總是肆無忌憚的。


    聽著男人稍有緩和的語氣,溫詩文沒有像往常那般答應,反而固執地搖頭:“我不去,我想回去睡覺。”


    於鶴清現在知道為什麽溫詩文能跟於霧玩一塊兒了。


    兩個小姑娘有時候性格是真的倔,但隻要她們眨著眼看他的時候,他又覺得小姑娘嘛,嬌慣點也挺好。


    他俯下身與女孩平視,替女孩整理著耳邊碎發,溫聲說:“那你說說,為什麽不想去醫院。”


    男人若有若無地氣息掃過耳廓,順著輪道,震得她心中湖麵蕩漾。


    感受著男人熾熱地目光,她支支吾吾半天,似乎急了,紅著臉道:“我都吃過藥,去醫院醫生開藥也吃不了其他的。”


    於鶴清像是被氣笑般,舌尖頂著下顎:“那你發燒就這麽耗著?”


    “我吃藥了呀。”她垂眸小聲反駁道。


    他嘴角噙著笑,從口袋裏拿出手機:“行,我問問溫老師,看看溫詩文平常生病是不是都在家裏耗著。”


    聽到這三個字溫詩文瞬間慌了一瞬,也顧不得頭疼沒氣:“不能給他打。”


    要是讓老溫同誌知道她發燒,以他的性子肯定會和媽媽說的,從小媽媽最怕的就是她發燒,她知道肯定會從南安坐車過來。


    到那時,她什麽也做不了了。


    於鶴清挑眉,手指繼續輸著號:“那你說怎麽辦,不讓打電話也不去醫院,嗯?”


    伸開的手掌緩緩蜷縮著,她麵部緊繃,像是做了一個很大的決定。


    她扁著嘴巴,小聲應著:“……我去醫院。”


    她們學校是禁止外來車通行。而於鶴清的車此時就停在宿舍樓旁。


    溫詩文上下打量著男人,不知道他怎麽說通了門衛把車開進來,要以往肯定會走很多手續才讓進來。


    但此時她頭腦發懵,無力地靠在門框上實在沒心情問。


    跟好友說了聲自己去醫院後,她疲憊地閉上雙眼。


    “先睡會,到了我叫你。”於鶴清說著,默默將空調關掉,隨後又打開後排車窗露出一條縫透著氣。


    感冒發燒鼻子本來就難受,如果空氣不循環會更難受。


    許是藥勁兒上來了,她揉著眼睛,整個人縮成小小一團用衣服包裹著:“好。”


    熟悉的柑橘香蔓延到鼻息,緊繃的身體漸漸放鬆,沒一會她便在車流間睡著。


    這一覺她睡得很舒服,期間像是回到了小時候,身上裹著厚衣服坐搖搖船那般。


    再次醒來的時候她是在醫院的候診室裏麵,周圍人來人往,聲音亂糟糟的。


    她睡眼惺忪望著周圍,極力想把眼睛掙得更大些,可始終覺得眼皮像是被人死死扣住了一樣。


    “到了嗎?”輕細的嗓音莫名變得軟糯沙啞。


    “嗯。”於鶴清輕聲應著,擰開一瓶熱水送上前:“先喝點水,等會就到我們了。”


    溫詩文仍舊抵著男人側肩,輕聲問:“我是怎麽進來的。”


    她像是明知故問,特幼稚。


    “我抱你進來的。”男人嗓音微沉,說起來胸腔的振動直傳耳廓:“溫詩文,你生活費不夠花嗎?”


    溫詩文迷茫地眨著眼睛,遲疑地答道:“夠啊……花不完。”


    她是獨生女,小時候爸爸常忙工作不在她身邊,那時唯一補償的方式就是走之前和回來的時候給她一大筆零花錢。這種習慣一直維持到她長大,盡管上大學媽媽已經給了她一筆生活費,但老溫同誌仍是執意要再給她一筆。


    於鶴清又問:“那你平常不吃飯?”


    她點頭:“我吃啊。”


    答完她思緒還沒轉過來,蹙著眉不解地問:“怎麽了?我身體檢查出問題了?”


    回答她的隻有額頭板栗。


    “小孩子說什麽呢?”


    於鶴清仰著身體靠在後麵,唇角噙著淡淡笑意:“就是想,你是不是沒錢吃飯,這麽瘦,抱你跟抱貓似的。”


    溫詩文撇著嘴巴,手捧著水杯時不時吹一口氣:“專業要求,上專業課都要稱體重,胖了還得廢力減回去,還不如開始就少吃點。”


    把水杯遞給身旁男人,她自顧自解開一顆扣子透氣:“而且我每頓都吃,不過是吃的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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