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岩整個人突然往後跳了一步,雙手環抱在胸前,警惕道:“咱都說好了,我今天就來學校看看你,等會還有事兒呢。”


    於鶴清睨他一眼,瞥了眼腕上的時間:“什麽事兒?你上次接那個項目還沒做完?”


    “完了,這次真在收尾了。”陶岩語氣誠懇,道:“今年主要就代課,然後忙家事兒。”


    聽到這句話,於鶴清突然樂了,笑問:“準備結婚了?”


    陶岩瞬間變得跟漏了氣的皮球一樣:“結毛啊,人還不知道願不願意。”


    其實說實話,他們這行業看起來風光,說出去女孩們都覺得真好、穩定、靠譜。但這也隻能談談戀愛,真要結婚的話,他們這種長期不歸家的,沒幾個人能受得了。


    於鶴清了然,沒在繼續這個話題。


    “說說你吧。”陶岩壞笑:“之前怎麽說幫我都不願意,怎麽就突然願意了?”


    聞言,於鶴清輕抬眼皮,懶洋洋道:“突然就閑了。”


    “真閑假閑?”陶岩說:“上次電話裏那女生,絕對不一般,而且以我第六感預知,她絕對不是溫老師閨女。我聽過人姑娘聲音,根本不是這樣。”


    “你就騙我吧,背著我在外養人。”


    於鶴清麵色淡然,看不出什麽情緒。


    陶岩無聲歎著氣,從他手裏拿過課表:“帶幾個班?古典舞兩個、編導一個。”他皺著眉:“怎麽帶這麽多。”


    沒聽到回話,他下意識抬頭看了眼,發現朋友此時正目不轉睛盯著前麵。


    “不是,您這是嘛呢?偷看人女大學生?”


    “……”


    -


    經過那日夜裏的狂風加上第二日的陣雨,氣溫像是得到了指令,完全降了下來。


    一夜之間,校園裏穿短袖短褲的全然消失,都自覺披上了外套。


    和昨天一樣,溫詩文醒來第一件事便去陽台看外套幹了沒。


    她隨意拿件毯子披在身上,推開陽台門的瞬間一道略些刺骨的冷風突然襲來。手上動作一頓,緊了緊了身上毯子,咬著牙邁了出去。


    北京天氣雖然幹燥,但也扛不住換季時的雨水多。


    無奈歎口氣,想了想還是把寬大的男士衣服拿了進去。


    關上門的瞬間,周身涼意正在漸漸消失,她躡手躡腳地走向自己床位,回頭發現關安月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從床上做了起來。


    將衣服掛在欄杆上,溫詩文歉意地問:“抱歉,吵醒你了。”


    關安月睡眼惺忪地揉著眼睛:“不是,我早就醒了。”說著,她又氣衝衝抱怨道:“不知道早上誰去陽台,走的時候門沒關嚴,凍死我了,害得我自己又重新爬起來關門。”


    陽台門開合方向正好朝著關安月那邊,夏天關不嚴有蚊子,天冷了寒風吹進來凍得受不了。


    許是昨天睡得較晚的原因,她這一覺睡得還挺沉,若不是手機鈴聲振動吵醒了她說不定現在還在睡。


    溫詩文搖頭,拿著兩本書不停地夾著衣服:“不知道,我也剛醒。”


    關安月氣沒地方發泄,隻能啞著嗓暗罵一句:“真討厭,討厭死了!”


    她屬於一切求和的性格,跟誰都能說幾句話,但就因為那幾句話的交情,總是害怕自己說錯話傷到別人。


    無奈,溫詩文聳肩:“要不等會晚上回來跟她們說說,讓她們注意一下?”


    關安月猶豫片刻,慢吞吞地搖頭否認:“還是算了吧。尹嬌本身就不常在宿舍,鍾青樺雖然有些時候不怎麽樣,但大多對我們也挺好的。”


    聽到這番話溫詩文也不在說什麽:“還有四十多分鍾上課,你可以在躺一會。”


    “不躺了。”頂上傳來窸窸窣窣地聲音,關安月穿好衣服下床,好奇地湊過來問:“你在幹什麽?”


    “於鶴清的衣服。”她悶著聲,小聲說:“這雨什麽時候不下,偏偏這時候下,衣服在外麵掛一天了也幹不了。”


    關安月側身瞅了眼窗外。


    雨停了,但廊簷上殘留的水滴仍舊不停地滴落。


    “可能風把雨刮進來了,地上放的鞋還是濕的。”她問:“教授他要衣服了嗎?”


    溫詩文搖頭,說了聲沒:“在我這兒放兩天了,畢竟是男生的衣服。”


    “男生的衣服怎麽了?”關安月不解地問。


    “也不是怕人誤會。”溫詩文知道好友在想什麽,說:“我總得還給人家吧,萬一人家以為我不想還怎麽辦。”


    關安月剛想說沒什麽,餘光突然瞥到衣服領後的logo。


    “大牌啊,能水洗嗎?”


    溫詩文愣了一秒,順著好友視線才注意後logo上的標誌。


    “能吧……”她猶豫道:“我爸也有這樣的,我記得我媽就是水洗。”


    “這樣啊。”關安月蹙眉,仍不解地問:“那你拿書幹嘛呢?書不吸水,衛生紙吸水。”


    “不是啊。”溫詩文指著身後褶皺:“想弄平一點。”


    那天晚上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她櫃子的衣撐都被占了,其他人都睡著了也沒辦法借,隻能先掛在床上的鉤子上。


    誰知道,她睡覺根本不老實,衣服半夜被她帶了下去,還皺巴巴的揉成了一團。


    “……”


    關安月奮力點點頭,轉身便拿著東西進去洗漱。


    洗漱完見時間還早,她便站在好友身側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聊著聊著,話題不知何時又再次跑到了於鶴清身上。


    她突然問:“我記得你那天說你認識馮雅雅?”


    昨天她也想起了這件事,便跟老溫同誌打電話問了問。


    老溫同誌開始還很好奇她為什麽突然提起馮雅雅,原本她不打算說出於鶴清的名字,但扛不住老溫一直追著問,隻能硬著頭皮跟他說碰見他倆在一塊。


    等她說了,老溫同誌才告訴她馮雅雅是誰。


    小時候偶然一次研討會上,那次是她唯一一次自己吵著要去,老溫同誌沒辦法隻能帶著她去。當時那裏黑壓壓一群人都穿著正裝,站在一起壓迫感極強。


    對年小的她來說這一幕有點怵得慌。而馮雅雅就是這時候出現,她像個知心大姐姐一樣,牽著她的手去外麵玩。


    不過……


    老溫同誌昨天一度懷疑她是不是認錯了人了。


    “我也不知道。”溫詩文不太確定道:“我昨天問我爸,我爸一直跟我確定我是不是認錯人了。”


    默了一陣,關安月似有若無地點頭,又突然說:“我聽說馮雅雅好像對於教授有點意思。”


    夾衣服的動作怔了怔,溫詩文緊抿著唇沒說話,繼續著手上動作。


    關安月繼續道:“祺城說往常這種投資人或者負責人根本不會來現場看,頂多巡視的時候在這裏待個半天就走。從沒見過像馮雅雅這種——”


    說到這,關安月故意拖長尾音。


    溫詩文無奈,輕聲配合著她:“這種什麽?”


    關安月得意地笑說:“這種要在實驗室呆半個月的。”


    她自顧自地說著:“半個月哎。兩個人年齡相仿,都是成熟的成年人,做什麽事情肯定都要快刀斬亂麻。”


    “詩詩。”她重重拍了下好友肩膀,語重心長道:“說不定過段時間,溫叔叔要帶你去參加婚宴了。”


    “……”


    心裏本就煩躁,此時聽關安月這一番話更是亂到不行。


    瞥了眼牆上掛著的鍾表,她煩悶地將衣服重新掛在陽台上,拿上專業書便往外走:“我去上課了。”


    “今天說不定還有雨,衣服你不管了?”關安月快速望了眼窗外,急忙追上去:“你好不容易快壓平了。”


    空寂的廊道裏,隻留下溫詩文淡然憤憤的尾音:“不管了,被風吹走也不管。”


    大三幾乎都是實訓課,理論課方麵頂多剩兩節必學的。


    而她們兩個,原本今天是不用上課的,但上學期參加活動比賽過多,考試的時候,她們正在外麵演出。


    去教學樓的路上,關安月仍喋喋不休地在她耳邊念叨。


    無非盡是關於於鶴清和馮雅雅的事情。


    最後溫詩文實在忍不住,讓她閉嘴換個話題說話。


    關安月偏不,非要繼續這個話題:“你跟於教授不是朋友嗎?你不想關心關心他嗎?”


    唇邊的是死死遏製在喉嚨裏。


    薄唇緊抿,她別過頭:“不是,他是我爸的朋友,我朋友的哥哥,不是我朋友。”


    “重點在這裏嗎?”關安月問:“重點是你不想關心他嗎?”


    說到這,關安月忽地笑了笑,朝她向前邁出一步:“詩詩,你上次是在騙我吧?”


    溫詩文神情怔楞,眸色混沌地看向好友。


    “什麽——?”


    關安月上前親昵地挽住她,眉眼含笑:“你喜歡於教授,對吧?”


    林蔭路上枝葉繁茂,殘留的雨水留置在樹葉上,微風稍稍吹過便會隨著風向而落下來。


    刺骨的雨水總會不經意間滴在裸露在外的脖頸上,刺的人身子忍不住發顫。


    隨著好友尾音落下,正逢一滴水珠落在額上。


    她眨著眼睛楞在原地,清澈的眸色閃過一絲驚慌。


    像是藏匿在心底的秘密,被人偷窺了般。


    良久,她緩慢點頭,語氣微顫地反問:“你怎麽知道?”


    接著,又連忙補充:“你別跟其他人說。”


    關安月拍著胸脯,饒有一番結義兄弟的氣息:“咱倆這關係,你放心好了,我絕對不會跟別人說你喜歡他。”


    溫詩文抿唇點頭,微張著唇剛想說些什麽,身後突然襲來一道陰影。


    纖細的脊背怔了怔,下一秒,頭頂便傳來熟悉的疑問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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