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她在寢室扮演的角色,一直不都是善解人意嗎?”


    溫詩文聳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但也不奇怪,人這一類物種是多樣性的,什麽事情發生在身上,都不奇怪,反而很正常。


    而接下來的這幾天,溫詩文閑下來就往實驗室跑。


    有時候去的不巧,於鶴清正帶著學生講東西,她便在辦公室裏聽話的等著,等待的間隙,還貼心的去外麵買了點水果和吃的。


    可是她忍不住,等於鶴清回辦公室的時候,東西她已經吃了幾口……


    於鶴清看到這一幕也沒說什麽,隻是讓她別老往這邊跑,說什麽天涼了。


    但她偏偏不停,第二天又提著東西去找他,他問自己來找他什麽事,她說不出個所以然,但還是硬闖了進去。於鶴清也不管她,依舊和往常一樣,調好了遊戲、電視,自己便去忙了。


    之後溫詩文便懂了,每每去找他的時候,都會先從櫃子裏拿出一件保溫瓶裝在包裏,等於鶴清問她的時候,她再拿出來。


    下次她再來的時候,於鶴清也沒開口多問,隻是抿著唇,伸出手接過保溫杯,隨後便自顧自轉身進去繼續忙了。


    溫詩文也毫不在意他暫時的冷處理方式,反正她在裏麵待一會之後,兩個人還是會不經意地聊起來。


    隻是聊天的語氣……


    她聽得出來,於鶴清真的在極力往哥哥身份上帶,總會以家長的姿態來同她說話。


    這天,溫詩文忍了幾天再也忍不住了,將手中的叉子憤憤插在水果上,冷著臉道:“你怎麽這樣啊?”


    情緒爆發突然,於鶴清顯然沒反應過來,愣了一秒,不解地問:“怎麽了?”


    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溫詩文明顯被噎了下。


    但秉著裝也要裝到底的樣子,唇角下垂,裝模作樣地哽著嗓子,說:“你這幾天幹嘛啊?我是獨生女,沒有哥 ,你給人當哥當上癮了嗎?”


    手上動作緩慢停止,於鶴清索性合上手中文件,目不轉睛地瞧著眼前溫怒的女孩。


    薄唇微張,他說:“相處間的身份也隻有這樣。”


    溫詩文壓著心中的怨氣,不滿道:“你要真想以哥哥身份說話,那你去跟小烏說,她是你妹妹。我是你妹妹的朋友,老師的女兒。”


    “不是兄妹、侄女知道嗎?”


    她語氣越是激動,對麵人便越是淡定。


    好像從頭到尾,真的隻有她一個人在努力。


    雖說追人的路途是格外孤獨的,可孤獨之間要是能看到對方也正在一點一點朝你靠近。不求多,哪怕一點也行。隻要有,那這段路途就是不孤獨的。


    可她努力了這麽久,非但沒感覺到兩人距離有所拉近,反而感覺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於鶴清始終一副神色淡然的模樣,瞧著麵前女孩激憤的神色,他拉開抽屜從裏麵拿出一顆糖果遞給她。


    隨後不緊不慢道:“我知道,但也隻能是這樣。”


    溫詩文坐在原地靜靜地望著對麵男人,直到眼底浸滿一層氤氳,她也沒看清對方到底在想些什麽。


    蜷縮的手指緊握成拳,隨即又像是渾身卸了力氣那般鬆開。


    她垂眸瞧著桌麵上躺著的孤零零糖果,修長的指腹緩緩觸摸著糖衣放在手心。又再次抬頭將視線落在對麵男人身上。


    眼底的淚水遲遲不肯掉下來,淚水浸濕了眼眸,模糊了視線。


    瞧著眼前男人逐漸變成一團陰影,她哽咽著嗓子,起身說:“於鶴清,我討厭你了。”


    說完,不等男人反應,埋著頭跑了出去。


    而辦公室留下的,除了桌角上不知何時掉上的淚珠。


    還有,他腦海裏揮之不去的那句話。


    討厭他……


    這不是他的目的嗎,怎麽現在高興不起來?


    -


    陶岩接到於鶴清電話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當時未婚妻正在打電話跟他解釋家裏的情況,但解釋期間,兩人詞不達意,又開始吵起來了。


    吵了幾句,未婚妻跟朋友出去逛街,他想了想還是打車去找好友。


    找到好友的時候是在街邊一家新開的酒吧,人群眾多搖晃之間,他眯著眼找了好久,才發現身旁角落坐著的正是自己要找的好友。


    昏暗不明的燈光內,男人低眸隻身坐在身後的沙發上,修長的雙腿自然疊起,指尖摩挲的酒杯杯壁,五顏六色的霓虹光線不經意掃來時,正好映在他的側臉上。


    看到這一幕,陶岩忍不住在心裏暗暗罵一句。


    怪不得自己多年身邊沒女朋友,整天跟他廝混在一起,能有就怪了。


    於鶴清酒品很好,喝酒不上臉,每次喝酒隻能看他的神色確認他到底醉沒醉。


    神色越是寡淡,人越是不清醒。


    陶岩瞧著好友漠然的神色,剛想開口打趣,卻發現麵前桌子上不過放了兩瓶酒,其中一瓶還是剛打開,才喝一杯。


    這不是好友平常的酒量。


    他撐著身子饒有興致的坐下,挑眉問:“什麽情況?心情不好?”


    “沒。”於鶴清淡聲道,將麵前酒杯往好友身旁推了推:“你的。”


    “謝了。”陶岩接過,隨意坐在他身旁,好奇地問:“說說吧,怎麽了?”


    於鶴清眸色掃過:“沒事。”話音落,仰頭將杯中剩餘的酒一飲而盡。


    陶岩一臉我不信,哼笑聲,繼續道:“我猜猜,肯定是你前段時間說的終身大事問題。”


    他往前湊了湊,好奇地問:“掰了?”


    酒吧內高昂的音樂聲震耳欲聾,和朋友之間說話要麽互咬耳朵,要麽扯著嗓子大聲喊。


    本來音樂聲震得耳朵已經受不了,此時耳邊再次覆上朋友故意扯著嗓門的聲音。


    於鶴清下意識撓了撓耳朵,神色怪異:“你怎麽知道?”


    他現在連藏情緒都不會了嗎?


    “瞎猜的。”陶岩嗬嗬笑兩聲:“還真被我猜對了。”說著,他另隻手勾上朋友肩膀:“知道為什麽我能猜對嗎?可能是咱倆兄弟感情太深了。”


    於鶴清側身靜靜望他一眼,想了想,說:“真掰了?”


    “嗯。”陶岩毫不在意地聳肩:“我覺得這是原則性問題,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的誠信。你想跟我結婚,我也想跟你結婚,我把你帶回家見我爸媽,你可倒好,第一次騙我,第二次直接找了一對假父母。”


    他越說越氣,將手中酒杯一飲而盡,又好像不解氣那般,直接拿過桌上還剩多半瓶酒對瓶吹:“不談了,分了吧,現在這麽騙我,指不定以後呢。”


    “這件事你可不能跟別人說。”說完,他又連忙拍了拍好友警告道:“這你要傳出去,我這二十多年的學霸身份都要塌了。日後別人見我,隻會說,喲,瞧陶家這孩子,讀書讀傻了,找個女朋友還被騙。”


    既然好友都想明白了,於鶴清也不好在說什麽,隻能支持。


    畢竟都是快奔三的人了,做什麽事情什麽決定肯定會先想明白。


    他無聊地睨他一眼,將快杵到臉邊的手指麵無表情地拍開:“無不無聊,我沒事兒說這些幹嘛。”


    陶岩知道他不會,但還是例行過程說一下。


    “不說我的事兒了,說說你的吧,怎麽了。”


    黑暗中,於鶴清張了張唇,默了一陣,隨後又緩緩閉上。


    有許多想說的,但又不知道該怎麽說。


    “不知道咋說,算了吧。”


    “別介啊。”陶岩故意喲了聲:“瞧你這反應,是栽進去了吧?還考慮終身大事,考慮什麽啊,有喜歡的人就上,就表白。磨磨唧唧的,再磨唧人都給磨完了。”


    “……”


    喜歡嗎?


    其實他清楚自己的內心,他對溫詩文並非一點感覺都沒有。


    隻是他不敢承認。


    他怕她隻是三分鍾熱度,更怕日後感情生活,會和父母那般不堪。


    如果日後過的生活是那樣,那還不如從源頭切斷,別開始。


    瞧著好友嚴肅的表情,陶岩立馬知道他在想什麽。


    上大學的時候他去過於鶴清家裏,父母給他的第一印象很恩愛,家裏還有個小妹妹,更是軟軟的很可愛。


    他潛意識以為家庭關係是幸福和諧的,當時他心裏還在暗暗羨慕,但也忍不住肺腑。不了解家庭環境這麽好,怎麽養出的於鶴清性格這麽古怪,跟沒有感情似的。


    可到了晚上熟睡的時候,他明白了。


    並不隔音的房門隱約聽到壓抑的爭吵聲,單聽談論上,肯定不是因為近日發生的事情,反而已經堆積很久,持續爆發中。


    從那之後,他便了解了這位好兄弟。


    之所以對感情那樣態度,全是透過父母的朝夕相處,而不再相信。


    “想什麽呢?”陶岩慵懶地靠著沙發背,姿態隨意,隨後道:“不能看別人的婚姻不幸福就代入自己,生活是你自己的,路怎麽走看你怎麽想,要真對人家有意思,就別猶豫。”


    “別忘了,你可是於鶴清,眾人眼中羨慕的對象。”


    於鶴清神情怔楞,目光失神地瞧著桌麵上擺放的琉璃杯。


    腳下的路靠自己掌握,感情卻不是。


    他想,他知道該怎麽做了。


    ? 第35章


    從理工出來的時候, 溫詩文眼底還藏在淚水。


    她像是在和自己生氣,死死憋著, 遲遲不讓淚水掉下來。


    寒風吹拂落在頰邊, 刺得眼底生疼。


    十月的北京已經有點冬日的跡象了,更別說十一月的北京。


    刺骨的寒風毫無抵擋的吹在身上,溫詩文獨自一人走在道路兩側, 迎麵而來的寒風的吹過讓她下意識緊了緊身上外套。


    眼眶中氤氳的淚水像是為眼眸布滿一層水霧,遲遲不掉。


    沉重的腳步讓她一時間不知道去哪,身邊偶然經過一家古著店,她下意識停下腳步,望著櫥窗玻璃倒映出的自己, 不禁覺得更委屈了。


    這時, 拿在手心裏的手機突然開始猛地振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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