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如今隻是個不受寵的妃嬪,空有楚家嫡女的身份,卻在宮中舉步維艱,真是可笑又可悲。


    她深吸一口氣,將心中的苦楚強壓下去,而後從妝奩裏拿出一個雕工精致的紫檀木盒子。


    隻見那梳妝盒裏,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首飾,有金釵步搖,有玉鐲耳環,還有各種珍貴寶石鑲嵌的珠花,琳琅滿目,價值不菲。


    這些都是楚家為她準備的嫁妝,每一件都是價值連城的珍品。


    楚傾歌拿起一隻金絲楠木的盒子,打開一看,裏麵靜靜地躺著一支白玉蘭花簪。


    這支簪子是蕭景煜在元宵節那晚送給她的,簪身通體瑩白,觸手溫潤,簪頭雕刻著一朵栩栩如生的白玉蘭花,花瓣輕薄如翼,仿佛輕輕一碰,便會隨風飄落。


    楚傾歌摩挲著那冰涼的玉簪,腦海中浮現出那晚與蕭景煜一起遊玩的情景。


    那時的蕭景煜,雖然依舊是那副高高在上,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模樣,但看向她的目光,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他親手將這支玉簪插在她的發間,低聲說道,「這白玉蘭花,清雅高潔,與你倒是相配。」


    看到那支白玉蘭花簪時,她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深吸一口氣,將那玉簪從盒子裏拿了出來,和其他的首飾放在一起,一股腦的遞給了白芷。


    「這些首飾,你都拿去變賣了吧。」


    白芷聞言一驚,「小姐,這怎麽行?這些可都是您的嫁妝啊!」


    「嫁妝又如何?不過是些身外之物罷了,哪有母親的身體重要?」 楚傾歌語氣淡淡的說道,「你隻管拿去變賣了,給母親買最好的補藥。」


    「小姐……」 白芷看著楚傾歌,心中五味雜陳。


    她知道,小姐這樣做,都是為了不讓老夫人和老爺擔心,可這些首飾,每一件都是小姐的心愛之物,如今卻要為了給老夫人治病,而變賣了,這讓她如何不心疼?


    尤其是那支白玉蘭花簪,因為是陛下所贈,小姐一直格外珍視,平時都舍不得戴。


    可如今,這支簪子,也要被變賣了。


    「小姐,這支玉簪……」 白芷指著那白玉蘭花簪,欲言又止。


    「怎麽?有什麽問題嗎?」 楚傾歌順著白芷的目光看去,淡淡地問道。


    「娘娘,奴婢隻是覺得……」白芷還想說什麽,卻被楚傾歌打斷了。


    「不過是支簪子罷了,有什麽舍不得的,拿去當了,換些銀子給母親抓藥更要緊。」楚傾歌說著,便將盒子蓋上,遞給白芷,「你去給我準備筆墨,我要給家裏寫封信。」


    白芷接過盒子,眼眶濕潤,她知道,楚傾歌看似不在意,其實心裏比誰都難受。


    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隻是默默地退了出去。


    楚傾歌坐在書桌前,看著眼前的文房四寶,腦海中浮現出父母慈愛的麵容,以及妹妹天真爛漫的笑容。


    她拿起桌上的狼毫筆,想給家裏寫封信,告訴他們自己一切都好,讓他們不要擔心。


    可是,當她落筆時,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掉,浸濕了潔白的信紙。


    她想寫,自己在這深宮之中,如同困獸一般,沒有自由,沒有快樂,隻有無盡的寂寞和煎熬。


    她想寫,自己深愛的男人,心裏卻裝著別的女人,而自己,就像個笑話一般,隻能獨自舔舐傷口。


    她想寫,自己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之中,步步維艱,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複。


    可是,她不能。


    她不能讓父母為自己擔心,更不能讓他們知道自己在這深宮之中過得如此不堪。


    她隻能強忍著心中的悲痛,用娟秀的字跡,寫下一行行溫暖的謊言。


    「父親母親大人在上,自女兒入宮以來,一切安好,宮中上下,對女兒都照顧有加,陛下更是對女兒寵愛有加,請父親母親勿念……」


    楚傾歌一邊寫,一邊回想著過往的種種,那些快樂的,悲傷的,甜蜜的,痛苦的,此刻都化作心中的一道道傷疤,提醒著她,曾經的自己,是多麽的天真和愚蠢。


    她的淚水無聲地滑落,滴落在信紙上,將那墨跡暈染開來,形成一片片模糊的痕跡。


    「小姐……」 白芷見狀,連忙上前,想要安慰楚傾歌。


    楚傾歌聽到聲音,連忙放下手中的筆,胡亂地擦了擦眼淚,又變回一副平靜的模樣。


    她深吸一口氣,將眼角的淚水拭去,而後將那被淚水打濕的信紙揉成一團,扔在了旁邊,重新拿過一張信紙,開始寫了起來。


    信紙上,她寫得格外認真,一筆一劃,都充滿了對家人的思念和牽掛。


    信中,她隻字未提自己在宮中的遭遇,隻說自己一切都好,讓父母保重身體,勿要掛念。


    寫完信後,楚傾歌將信紙折疊好,放進了信封裏,而後用火漆封好,遞給了白芷。


    白芷看著楚傾歌強顏歡笑的模樣,心中酸楚不已。


    她知道,小姐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不想讓老夫人和老爺擔心。


    「你等會托人,將這封信和買好的補品,一並送到府上,記住,不要讓母親看出什麽端倪來。」 楚傾歌叮囑道。


    「是,小姐。」 白芷接過信封,小心翼翼地收好,而後抬頭看著楚傾歌,問道,「小姐,您還有什麽要吩咐的嗎?」


    楚傾歌搖了搖頭,道:「你快去吧,我也累了。」


    白芷見狀,也不再多言,福了福身,退出了房間。


    白芷離開後,楚傾歌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焦灼,她緊緊攥著手中的帕子,在房間裏煩躁地來回踱步。


    她多想此刻就能回到母親身邊,照顧她,陪伴她。


    可是,她卻被困在這深宮之中,連探望都成了奢望。


    「也不知道母親現在怎麽樣了,有沒有好轉一些……」 楚傾歌低聲呢喃著,仿佛這樣就能減輕心中的擔憂。


    楚傾歌走到桌邊,翻開一本佛經,開始一筆一劃地抄寫起來。


    她不信佛,卻希望冥冥之中真的有神明,能聽到她微不足道的祈禱,保佑母親早日康複。


    天色漸晚,房間裏的光線也逐漸暗淡下來。


    楚傾歌點燃了桌上的燭台,昏黃的燭光映照著她那張寫滿擔憂的俏臉。


    她仿佛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隻是機械地重複著抄寫的動作,似乎這樣就能將所有的不安和恐懼都隔絕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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