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忽然哽住,秦然的淚腺仿佛被摧毀,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樣,想得到一個答案。


    但更害怕,也許這個問題永遠得不到令她滿意的答案。一想到這裏,她就覺得心痛得受不了。


    周嶼將她抱得更緊,他的手撫摸上她的發絲,“你為什麽會懷疑,你很優秀這個事實?”


    “念書的時候,你就是永遠的第一名。成績好,性格好,不管問你多麽簡單的問題,你都會耐心解答,所有老師、同學都喜歡你。”


    秦然聽得有些驚訝,她一直都覺得那時候的自己,除了成績還可以之外,好像沒有什麽別的優點。


    “除此之外,你還很漂亮,幽默,努力……尊重每個人,工作起來專業又負責。還有,你永遠都是那麽自信,那麽從容。”


    他毫無保留地肯定她、誇讚她,就像她在網上看到的,那些對他的讚美一樣。


    “對了,還記得念書時的升旗儀式嗎?”


    秦然慢慢抬起手臂,環住他的腰,聽到這裏,她點點頭。


    周嶼知道她的情緒平複了一些,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每次你上去演講,我都能聽到很多討論聲。他們說,五班的秦然,長得那麽漂亮,成績又好,就連性格都無可挑剔。”


    “那個時候,我就覺得自己很幸運,能和你成為同桌,我比他們都離你更近一些。”


    秦然沒有說話,身體裏驟然升起一股熱意。


    她靜靜靠在他胸膛前,知道他還有很多話想說。


    周嶼頓了頓,接著說,“你有一種神奇的魔力,能讓所有和你相處的人,都喜歡你。念書的時候是這樣,現在也是。我沒有見過比你更真誠的人,你做的節目、寫的文章,永遠帶著讓人無法拒絕的真摯和熱忱。”


    “你知道嗎?白薇老師、還有陳老師,都和我私下誇過你很多次,說錄你的節目,是他們參與這麽多綜藝以來,最被尊重、最舒服的一次。”


    “那時候,我覺得很驕傲。”


    秦然整個人徹底愣住,這些話,她從來沒有聽藝人提起過。


    她不知道,她給嘉賓的印象竟然是這樣的好。


    周嶼終於放開了她,隨即伸手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痕,聲音溫柔無比,“所以,我為什麽會不喜歡你?所有人都看到你的優秀,你怎麽忘了呢?”


    “還有,你剛剛問我的第一句話,我要告訴你,我沒有見過比你還漂亮還聰明的人。至於家境,更不在這個考慮範圍內,我在意的隻有你一個人。”


    秦然的心砰砰狂跳起來,他說的每一個字都讓她那樣沉迷,感覺自己又飄到了雲端。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在周嶼心目中有那麽多優點,他對她的愛,是那樣自然而純粹。


    眼淚又止不住地流了下來,但她沒有覺得酸楚,帶著滿足笑意,再次摟住了他。


    周嶼輕輕抱著她,感覺到胸前被淚水浸濕。


    他沒有再說,靜靜等她哭完,停下來。


    時間仿佛被凝結,周圍寂然無聲,隻剩下他們呼吸相聞。


    冗長的安靜時間後,周嶼察覺到她沒有再哭了,又將她摟得更緊了些。


    他啟唇,不緊不慢道:“秦然,我愛你,我很愛你。”


    嗓音一如既往地低醇而清潤,完全使她身心顫動。


    眼角還掛著淚珠,秦然緩緩抬頭,對上他那雙黑色瞳眸,是那樣深邃,她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


    片刻後,周嶼低下頭,吻住了她微微輕顫的眼睫。


    “所以,隻能是你。”


    他說。


    *


    那天和周嶼表明心跡後,有很多一直煩惱著的問題,秦然忽然就想通了。


    她之前一直在想,如果真到了公開的那天,大家會怎麽評價他們?會不會說她上輩子拯救了銀河係,才能和周嶼在一起?會不會覺得她不配?


    畢竟,她幾乎用盡所有的努力,但還是趕不上周嶼事業的上升速度。


    而且,她太在乎這段關係,所以希望在任何時候都是完美的,希望在別人看來他們是相配的一對,更希望的是,得到大家的祝福。


    但現在,她覺得隻要他們互相喜歡,都把對方當成唯一且最重要的那個人。


    他們,就是相配的,不需要別人來證明。


    她不會再感到對周嶼的粉絲們愧疚,和鄭瑤相處時也恢複了以前的模式。


    戀愛,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不需要昭告天下,不需要讓所有人都理解,也不應該扯上那麽多亂七八糟的事情。


    想明白這些後,她就隻剩下一件煩心事。


    室友紀又菱十二月初就要走了,而她還沒找到新室友。


    她到北京以來,就一直和紀又菱是室友,倆人做的都是娛樂行業,時間上比較合得來,而且不養寵物,平時也都很安靜。


    雖然一直算不上關係多麽好,但也不算差,平時會一起吃飯,看看綜藝什麽的。從合租的角度來說,紀又菱絕對算得上是完美室友。


    所以,她還是有點擔心,之後找不到這麽合得來的室友了。


    因為周嶼快要去香港拍戲了,所以這小半個月,他們都抓緊時間在一起,她回自己家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這天周六,周嶼還是要開工「1猾」,很早就從家裏出去了。


    秦然待得實在無聊,便打算回家看看,順便約房東見個麵,商量下要是她一個人租,房租能不能降一點。


    一打開家裏的門,紀又菱正在整理行李,幾個大紙皮箱子堆滿了客廳。


    見她回來,便主動和她打招呼,“你回來了。”


    秦然關了門,去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還有半個多月,你這就開始收拾了嗎?”


    紀又菱累得滿頭大汗,“先整理一些不常用的,寄回家。”


    秦然“噢”了一聲,又問:“我能幫上忙嗎?”


    紀又菱知道她的意思,便沒有客氣,指著沙發上的夏季衣物,“那你幫我疊一下衣服吧,然後放到這個箱子裏。”


    秦然果斷答應,立刻就行動起來。


    倆人都默默整理著東西,一時無言,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秦然思忖了幾分鍾,還是忍不住開口,“你是工作做得不開心嗎?還是家裏有什麽事?為什麽這麽突然就要走呢?”


    紀又菱也猜到她還是會問,之前她就發過微信,但當時自己故意沒有回複。


    反正,以後應該不會再見麵了,她知道也沒什麽。


    紀又菱停止了手上動作,坐到沙發一角,“我來北京,其實是為了一個人。”


    疊著衣服的手頓住,秦然也坐到沙發另一邊。


    紀又菱的工作也是娛樂行業,不過她一直在藝人那邊做,難道是為了追星?


    秦然試探問:“是藝人?”


    紀又菱點點頭,又搖搖頭,“其實也不算是藝人,是個主持人,做新聞的。”


    “噢,原來是這樣,後來呢?他知道嗎?”


    秦然抱著靠枕,眼睛盯著她。


    “不知道,但他也不必知道了。”


    秦然不知道回答些什麽,唯有安靜聽她繼續說。


    紀又菱看著前方,“他是我高中學校的學長,大我兩屆,那會就經常主持學校的各種活動,後來就去了傳媒大學。”


    “我高考發揮得不好,沒有辦法考到北京,隻能填了個石家莊的學校。想著離北京近一點,可以多看他幾次,還為了他,一畢業就跑到北京找工作。”


    她越說,眼裏的霧氣越甚。


    秦然已經隱約猜到,是個什麽樣的故事。


    紀又菱抬手擦了擦眼淚,“兩個月前,我終於和他坐在一個桌子上吃飯了,然後,他向所有人介紹了他的妻子。”


    “原來,他們是大學同學,一畢業就結婚了,但隻有家裏人知道。”


    秦然站起來,走過去抱住了她,“沒關係,你還會遇到更好的人。”


    她實在很不會安慰人,想來想去也隻有這麽一句。


    紀又菱啜泣著開口,“沒事的……我放下了。那天吃飯的時候,他認出我是她以前的學妹了,滿足了。”


    雖然嘴上這麽說,但她的眼淚卻像決堤般,不停往下掉落,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


    “要是我早知道他有喜歡的人,我不會這麽傻,一個人跑到北京來。”


    “當時我覺得自己很勇敢,他一定會被我打動的,怎麽也沒想到,他完全不知道這些事,不知道有一個人喜歡了他這麽多年。”


    紀又菱哭得越來越傷心,秦然隻好繼續抱著她,輕輕撫上她的背,卻再也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


    也許這種時候,並不需要自己安慰她,隻要陪著她就足夠。


    在這十三年間,在向周嶼靠近的無數個夜晚,她亦是如此。


    近乎執拗地想要得到一個結果,她不敢想,如果根本就得不到這個結果怎麽辦。


    紀又菱抱著她哭了快一個小時,心情終於慢慢平複下來,又整理起行李。


    秦然也幫著她收拾衣服,兩個人都默契地沒有再提這件事。


    晚上,秦然久違地失眠到半夜,滿腦子都是紀又菱說的最後那句話。


    她說:“原來有些暗戀,永遠隻能是暗戀,或許我再勇敢一點,故事就不一樣了。”


    如果那天采訪完,周嶼沒有主動打招呼……


    如果那天在橫店,周嶼沒有看到她……


    如果那天在廣州,周嶼沒有從香港過來找她……


    那麽他們之間,是不是就永遠沒有可能了?


    她原以為,是自己一直在向他靠近。


    現在才發現,周嶼也做了很多事,他也在向她靠近。


    秦然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腦海裏思緒紛繁。


    一瞬後,她猛地坐起來,一手把手機的充電線拔下,給那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號碼,按下了撥號鍵。


    那邊很快就接通,聲音還有點沙啞,“秦然?怎麽了?這個點給我打電話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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