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被留下來合影,所以她比約定好?的時間晚了一個多?小時。


    等她到地?方的時候, 秦晝坐在椅子上,從容不?迫的神情。


    兩人對視。


    她頓了頓步子, 輕聲?與他道歉:“對不?起, 我來晚了。”


    他並沒有多?說, 起身的同?時接過一旁造型師遞來的外套:“沒事。”


    簡單的兩個字, 並不?染多?少情緒。


    周凜月還記得那天, 太陽並不?曬, 剛好?有微風。


    她穿著婚紗站在秦晝的身側, 穿上高跟鞋之後,仍舊比他矮大?半個頭。


    記憶裏, 他好?像比讀書那會更?高了。


    他們有多?久沒見, 很久很久了。


    算上她去國外養傷的那三年。


    周凜月看著鏡頭,攝影師卻將?目光從相機後移出,大?約是覺得少見,頭回看有新婚夫妻拍個婚紗照都能讓氣氛變得這麽凝重的。


    兩個人臉上都沒笑容, 隻是平淡地?看著鏡頭。


    不?像夫妻,更?像是被拉來拍攝宣傳寫?真的模特?。


    攝影師笑著緩和氣氛:“新娘子別那麽僵硬嘛, 把頭靠你老公肩上,或者是挽著他的胳膊, 最好?這兩個一起來。”


    老公這個稱呼讓周凜月愣了愣。


    久遠的記憶像是被關鍵詞給觸發,她突然想起還在一起的時候,秦晝用哄騙的方式讓她喊他老公。


    他掐著她的腰,掌心貼著她的後腰揉撫:“夫妻該做的事情我們都做了,小月亮,你以後隻能嫁給我了。”


    周凜月一直都知道,秦晝說過的話,他一定會有辦法去讓它實現。


    果然。


    她抿了抿唇,最後還是保持著原來姿勢拍完了那幾張照片。


    老師又接連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


    舞團給她準備的慶功宴,她作為主角已經遲到了半個小時。


    周凜月聽完老師的話,掌心早就濡出了一層薄汗。


    她的性格的確有很大?的缺陷,不?管旁人看來,她身上的光環到底有多?耀眼。


    可?她的內心是自卑的,這種自卑讓她在意別人的看法,也恐懼別人的看法。


    意識到因為自己而耽誤了太多?人的時間,她連連和老師道歉,說她這邊忙完了就會過去。


    正當她掛了電話,臉色為難的想要去問?攝影師,大?概還需要拍多?久的時候。


    秦晝已經脫了身上的外套,換回自己的衣服。


    “就拍到這兒吧,我公司還有點事。”


    他調整好?領帶的鬆緊,將?袖扣重新戴上。


    語調是平淡的。


    周凜月抬眸,見他仍舊神情寡冷,辨不?出喜怒。


    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拿著自己的衣服進了更?衣室。


    等她出來的時候,發現秦晝還沒走。


    他就坐在外麵的折疊椅上,正低頭看著手機。


    周凜月看見他修長頸項明顯的棘突,仿佛要頂開那一層白皙的皮膚。


    大?約是聽見了身後動?靜,他將?目光從手機屏幕上移開。


    落在周凜月身上。


    是淡然的,冷靜的。


    不?帶任何感情的。


    和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好?像沒有區別。


    那個時候他是校門口的值日?生,而她隻是因為公交車故障而遲到的女學生。


    可?現在不?同?了,現在他們是夫妻。


    但他們仍舊是陌生人。


    “那個......我就先走了。”她遲疑的說出口。


    秦晝站起身:“走吧,我送你。”


    周凜月急忙搖頭,下意識的拒絕是因為她不?想麻煩別人的性子。


    可?她此刻的拒絕在旁人眼中,是抵觸,也是抗拒。


    對於她老公的抗拒。


    這樣的反應不?光讓秦晝停下腳步,甚至連四周忙著收拾攝影器材的工作人員也紛紛將?視線移過來。


    剛才的質疑好?像在此刻被徹底證實。


    這兩人根本就是毫無感情基礎的表麵夫妻。


    已經是傍晚,隻有後麵一盞打光的燈還開著。


    因為秦晝的起身,燈被他擋去了三分?之二。


    他的肩很寬,這是很久以前周凜月就得出的結論。


    高三那年每天的晚間訓練,他都會來接她,有時手裏會拿著宵夜。


    知道她最近為了演出在控製身材,所以特?地?叫老板沒有放醬料。


    雖然味道清淡一些,但好?在她還是喜歡吃的。


    餅沫沾到嘴上了,他用指腹替她擦去,看她吃的這麽滿足,他也少見的露出幾分?笑來:“等下次,我讓家裏的阿姨給你做。”


    她一臉擔憂:“會長胖吧。”


    他搖頭:“不?會。”


    周凜月捏了捏自己的分?明沒有一絲贅肉的腰,可?仍舊時常焦慮:“昨天上課老師還點名批評了我,說我比上周重了點。”


    秦晝不?懂她們對於胖瘦的理解,明明瘦到腰身還沒有他的一掌寬。


    他走到她麵前,背對著她蹲下。


    她愣了愣,手裏還剩半個餅沒吃完:“怎......怎麽了?”


    他說:“我背背看,有沒有長胖。”


    周凜月臉一紅:“還是算了。”


    他並不?和她多?說廢話,簡短的兩個字,語氣平和:“上來。”


    對於她的話,周凜月好?像更?多?的是服從。


    他的肩真的好?寬,她躺在上麵,感覺可?以平坦的做一個夢。


    他的腰身是窄的,隻穿了一件夏天的薄衛衣。


    隨著他的走動?,她的腿隔著衛衣單薄的布料似有若無地?蹭著他的腰。


    肌肉是硬的。


    不?知道是哪個霸道總裁在求婚,處在盛夏的北城,居然下起了雪。


    她伸出手接了一團,是白色的絮狀。


    “真好?看。”她將?那團雪遞到秦晝麵前,轉眼就化作了雪水。


    她不?確定秦晝到底有沒有看到,但她聽見他問?了一句:“喜歡?”


    她點了點頭,又搖頭。


    她不?是喜歡雪,她隻是喜歡這種浪漫。


    夏天的雪,和白天的月亮。


    違背自然規律的浪漫。


    那天她趴在秦晝的背上睡著了,等她睜開眼時,發現已經到了她家的小區樓下。


    他就這麽背著她,走了一個小時的路,走回她的家。


    從他的背上下來後,周凜月心懷愧疚的和他道歉,她不?小心睡著了。


    並問?他,為什?麽不?直接打車呢。


    秦晝撫平衣服上被她壓出的褶皺,他在任何地?方都是一絲不?苟的。


    “本來是想打車的。”他故意停頓,眼神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可?你摟著我不?放,還一直貼著我的臉蹭來蹭去。”


    周凜月的臉瞬間就紅透了,她低著頭不?敢看他。


    他卻說:“周凜月,看著我。”


    她很難去違背他的話,這種類似於生物鏈的自然壓製,讓她隻猶豫了數秒就乖乖抬眸。


    那天的月亮真的很圓,月光散落進他的眼底。


    柔和的光暈讓他看上去沒有平日?裏的那般清冷與不?近人情。


    他低下頭,聲?音微微低啞,唇貼著她的唇廝磨纏綿:“晚安吻。”


    周凜月怕被下班回家的爸爸發現,緊張到手攥著他的袖口。


    他抵著她的唇,一點一點將?舌尖探了進去。


    柔軟的觸碰,她無處躲藏,他輕慢地?蹭了蹭,然後慢慢咬住。


    越怕什?麽越來什?麽。


    她聽見熟悉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正好?經過小區旁的路燈,她看見了爸爸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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