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向全國的大型比賽,從海選到?決賽就長達三個月的時間。


    周凜月那時已經是古典舞賽道上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她的老師更是業界泰鬥。


    作為賽事熱門的冠軍人選,她被寄予厚望。


    當時滕絲雨連半決賽都沒進?。


    後台的驚鴻一瞥,讓她記住了周凜月。


    先前隻在電視上見過,美到?讓人覺得不真?實的一張臉,偏偏卻被人戲稱最不上鏡的一張臉。


    還?以為是一句玩笑話,直到?此?刻,肉眼近距離的看見,才明白她到?底有多不上鏡。


    厚重的舞台妝將她的美遮蓋幾分,好似一塊最上等的美玉,再精細的雕刻都是多此?一舉的瑕疵。


    腰身纖細,平直瘦削的肩,皮膚冷白,為了舞台效果,所以大範圍塗抹帶了細閃的高光。


    明亮燈光映照之下?,她宛如人間不可?多見的仙子。


    就連鎖骨的線條,都深邃精致到?讓人挪不開?視線。


    身邊一直有人跟著她,囑咐比賽時應該注意?些什麽。


    她提著裙擺,聽得很認真?。


    從滕絲雨身旁走過時,她沒有注意?到?她,但滕絲雨的目光,全被她吸引了去。


    烏發鬆鬆的挽了個髻,那根簡易的木簪被襯托出一種昂貴的高級感。


    她聽見周凜月回話時,聲音在不斷發緊。好比一根琴弦,被外力拉扯到?完全繃緊。


    好像所有人都認定了這次的第一會是周凜月,甚至部分媒體?都提前準備好了新聞稿,打算賽事結束就稍作修改直接發布,搶占首發版麵。


    比賽還?沒開?始,#周凜月第一#的話題就在熱搜榜上穩步上升。


    所有人都準備好了為她慶祝奪冠。


    滕絲雨聞見空氣遺留下?的,來自於周凜月身上,極淡的花香。


    是在此?刻才突然明白,為什麽那些大品牌會舍得花如此?高昂的代言費去請藝人代言。


    這支簡易到?連花紋都沒有,明顯是用普通木頭削出來的木簪,僅僅隻是因為插放在周凜月烏黑柔順的發髻間。


    就讓人毫無理由?的喜歡上。


    可?她突然開?始替她感到?擔憂。


    好像這場比賽,周凜月得了第一才是理所當然。


    隻是可?惜,第一名?不是她。


    她在踏步翻身的時候沒有穩住下?盤,摔在了地?上。


    這對於她來說,是一個非常低級的錯誤。


    滕絲雨聽見了周圍的議論聲,他們說周凜月是飄了,所以平時訓練也不認真?,不然為什麽會發生這種失誤。


    甚至還?有直接在網上破口大罵的,讓她要是跳不了就退居幕後。


    好像她輸一次,就是犯了滔天大罪。


    滕絲雨突然開?始慶幸,自己並非備受關注的冠軍熱門。


    第二名?即使輸了,別人都會寬容的安慰,下?次繼續努力。若是得了第一,勢必會迎來鋪天蓋地?的誇獎。


    可?第一好像永遠隻能?是第一,他們不能?失誤,不能?失敗。


    她看到?周凜月獨自一人站在角落低頭抹淚,她仍舊安安靜靜,周身的清冷氣質在燈光關照不到?的縫隙,像是懸崖峭壁上生出的一朵花。


    是那時才真?正的將她給記住。


    始終站在高處,話不多,大多時間都是一個人沉默坐著。


    周圍再熱鬧,她也不融入。


    從前隻是將她視作榜樣,她渴望成為她這樣的人。


    可?對她的全部印象,也僅是如此?。


    她深知她們沒辦法成為朋友。


    優秀的人大多傲慢,周凜月的遺世獨立可?能?僅僅隻是,她站在隻有她能?上去的高台,俯視這群不如她的弱者。


    可?是那天,她看見她偷偷抹眼淚,又低頭去看手機。


    片刻後,她委屈巴巴的提著裙擺走向更為偏僻的後門。


    一道門擋著,隻有上方寫著安全通道四個字的提示牌冒著熒綠色的光。


    那天的第二次遇見,是在滕絲雨被叫去幫忙跑腿,買一些水回來。


    比賽的劇院後麵是一條窄小的巷,她隨便推開?一家便利店的門,買了一塑料袋的礦泉水。


    提著那兜水回來,腳步卻因為目光的停留而一同?駐足。


    窄巷昏暗,兩旁的路燈隻有寥寥幾個是完好。


    而此?時,就在壞掉的路燈下?,滕絲雨看見那個宛如神話一般的周凜月,靠在一個少年的懷裏哭到?不能?自已。


    她身上還?穿著舞蹈服,是黑白的配色,水墨畫一般的潦草線條將整條裙子銜接。


    瘦削的肩哭到?輕顫。


    夜裏寒氣重,少年戴著一頂黑色的鴨舌帽,此?時低了頭哄著懷裏悲傷落淚的少女。


    本就被夜色反複稀釋的燈光越發暗沉。


    她看見他高挺的鼻梁,淩厲的下?顎線,以及弧度淺淡,卻明顯帶著無限溫柔的唇。


    哪怕看不清臉,可?遙遙看去,他挺拔傲然的身材,鬆弛清雅的氣質,無一處不吸引他人目光。


    周凜月在他懷中被襯得嬌小,大約是怕她冷,他用自己身上的外套將她攏住。


    這樣的姿勢,讓她靠的更近。


    他輕撫她的腦袋,又低頭去為她擦眼淚,輕慢的笑,被距離衝淡,落到?滕絲雨耳邊時,隻剩下?沉澱後的溫柔。


    “在我這兒,小月亮永遠都是第一名?。”


    如果不是手機的震動聲在提醒她老師的催促,滕絲雨覺得自己很有可?能?會在這裏停留,觀看很久。


    這是一處,任誰看了都覺得賞心?悅目的場景。


    回到?後台時,滕絲雨始終都看著那道門。


    直到?它再次打開?,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鍾。


    成人組的比賽即將接近尾聲。


    剛才還?眼淚泛濫的周凜月懷裏多出一個淡粉色的玩偶。


    某個知名?品牌的聯名?,當時全球限量,一共隻有兩百個。


    偌大中國也分隻得三個。


    那個品牌在女生中非常受歡迎,那個玩偶更是從發行前就備受關注。


    不管去哪裏,幾乎隨處可?見的標誌。


    學校裏的女生遺憾道,可?惜隻發行了兩百個。


    甚至連山寨的盜版都賣到?缺貨。


    可?滕絲雨還?是一眼就認出,那個娃娃是國內限定隻有三個的其中一個。


    周凜月抱著娃娃,小口吃著手裏的甜甜圈,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的鴨舌帽。


    她臉上的眼淚早被擦淨,臉頰微紅,厚重的舞台妝都掩蓋不住。


    偶爾低頭看一眼手機,唇角洋溢的弧度,是她一個外人看見,都覺得幸福的程度。


    明明輸了比賽,可?她好像還?是第一,冠軍是剛才那個少年頒給她的。


    滕絲雨想,冠軍的獎牌,到?底是那個娃娃,還?是她手裏的甜甜圈。


    對周凜月來說,可?能?僅僅隻是冷夜裏的一個擁抱。


    第24章


    老小區的電路不是很穩, 燈管總是一?閃一?閃。


    滕絲雨的思緒被這毫無規律的閃爍拉回?現實?。


    遊戲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你問我答。


    氛圍不算十分濃厚,好在?並沒有冷場。剛開場,蔣素婉就接連抽中兩張鬼牌, 林昭像是為了故意讓她出?醜,問她第一?次告白被拒是什麽?時候。


    她臉色微變, 頗為尷尬的笑了笑:“你覺得我這張臉看著像是會主動倒貼的類型嗎?”


    林昭笑著提醒她:“當著這麽?多觀眾的麵, 可不能撒謊哦。”


    蔣素婉牙都要?咬碎了,要?不是攝像頭對著, 她真的會直接爆發,卷起?袖子和林昭大戰三?百回?合。


    “哈哈哈。”她羞澀的捂嘴輕笑, 企圖用這種方式來減少尷尬, “好像是.....上周吧。”


    林昭挑眉, 吹了下口哨。


    就差沒直接在?臉上光明正大寫下“嘲諷”二字了。


    到了第二輪, 蔣素婉一?顆心?時刻懸著, 生怕鬼牌又被自己抽到。


    直到那張黑色的牌被周凜月翻開, 她才鬆了一?口氣。


    剛被林昭擺了一?道的怒火此刻直接轉移到周凜月身?上。


    蔣素婉不打算放過她, 逼問道:“第一?次分手是誰提的?”


    沒有直接問她有沒有談過戀愛,而是直接問分手是誰提的。


    一?個問題能夠同時得到兩個答案。


    周凜月男粉很多, 大多數都是男友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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