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爸爸!”


    小家夥抹了抹眼淚,一把抱住了黎恒的腦袋,“爸爸,你終於睜開眼睛了,嗚……爸爸……”


    “爸爸,我不吃糖糖了,爸爸……嗚……”


    黎恒雙腿都動不了,他隻能伸手輕輕摸著小家夥的頭,在他腦門上親著。


    昏迷好幾天,他聲音又沙又啞,“寶寶,乖,不要哭,爸爸沒事。”


    “嗚……爸爸,你疼不疼?哪裏疼,我給你吹吹。”


    “爸爸……不疼,乖寶寶,爺爺奶奶呢?”


    小家夥縮在他身邊,一步也不敢離開,“爺爺奶奶去借票票了,他們……就快回來了。”


    黎恒鬆了口氣,隻是借錢就好,還好自己醒過來了,不然……要是他們真去……


    一想到這種可能,他內心就泛起驟痛。


    他在屋裏看了一圈,沒有看到喬希的身影。


    莫名地,他有些害怕,也有些難受。


    閉了閉眼,再次睜開,他溫聲問道:“辰辰,你媽媽呢?她……她怎麽沒在?也和你爺爺奶奶去借錢了?”


    小家夥眼裏閃過一絲難過,他都好多天沒看見媽媽了。。


    “媽媽沒在,爺爺奶奶說媽媽……媽媽去很遠的地方工作,要賺錢給爸爸治病。”


    黎恒眼眸眨了一下,去很遠的地方賺錢……給他治病?


    他又著急又難過,歎了口氣,能賺多少錢呢?


    隻希望小希不要受苦才好。


    得早點讓她回來才行,她又不太懂什麽,萬一被人欺負了怎麽辦?


    正在他心情低落之際,黎父黎母回來了。


    兩人沒想到黎恒已經醒了。


    在堂屋裏說著話,也沒怎麽注意。


    黎母語調帶著哽咽:“唉……怎麽辦啊?總共就……借到了100多塊錢,這哪裏夠啊?”


    黎父沉聲安慰道:“不怕,明天我就去賣血,沒事的,我……我會想辦法。”


    黎母瞬間掉下眼淚,她心裏也知道這賣血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可是……她往耳房的方向看了看,他們倆怎麽都沒關係,可她兒子還是年輕的時候,以後還有那麽長的路要走,怎麽能……真的一輩子癱在床上。


    她兒子那麽好……


    為什麽老天爺對他們總是這麽壞?


    黎星辰趴在黎恒旁邊,聽著自家爺爺奶奶的話,小聲說:“爸爸,賣……賣血就會有很多票票嗎?我和爺爺奶奶說我也想去,可是……可是他們不讓我去,還……還吼我。”


    他爺爺奶奶還從來沒有那麽凶過,小家夥傷心壞了,也委屈壞了。


    黎恒默默聽完,深吸了一口氣,擦去眼尾的淚水。


    他親著小家夥的臉蛋兒,認真道:“辰辰,賣血是會死的,如果爸爸去賣血,你就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爸爸了。”


    黎星辰因為驚恐,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好……好可怕~~”


    他的聲音都是顫的。


    “爸爸,賣血太可怕了,爺爺奶奶也不可以去,我不想見不到爺爺奶奶,爸爸~”


    黎恒說:“爸爸不會讓你們去的。”


    他深吸了一口氣,大喊道:“爸!媽!”


    黎父黎母聽見他的聲音,臉上湧起強烈的喜意,兩人對視一眼,快步進了耳房。


    “阿恒!你終於醒了!我的兒子!”


    黎父一言不發,隻是坐在黎恒身邊,輕輕拍著他的肩。


    黎恒咬了咬牙,“爸,媽,如果你們敢去賣血,那……那我還不如死了,直接一了百了。”


    黎母瞬間哭出聲,“什麽……死不死的?你胡說什麽啊?!你……你這個混小子!”


    黎父臉也沉得厲害,“別胡說!”


    黎恒很認真,“我向來是說到做到的,你們要是去賣血,還不如直接殺了我來的方便。”


    黎星辰看看自家爸爸,又看看自家爺爺奶奶。


    他癟著嘴,一手抱住黎父的腿,另一隻手抱住黎母的腿,“爺爺奶奶,不能賣血,爸爸說,賣血會死的,我會見不到你們的,我不要……”


    黎母蹲下身抱住黎星辰,頭埋在小家夥的肩膀上,哭得很傷心。


    黎星辰眼睛裏都是淚花,小手還拍著黎母的肩膀安慰,“奶奶~”


    黎父忍著心裏的酸澀,他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身體,緩緩坐在黎恒身旁,說:“賣血沒你說的那麽可怕,爸爸身強體壯的,賣點血算什麽,阿恒啊,你……才是最要緊的。”


    黎恒抿著嘴,眼神平靜中帶著決絕,“您可以試試,如果……想看到我的屍體的話。”


    黎父僵硬微彎的脊背慢慢塌了下去。


    他低著頭,“恒恒……”


    黎恒眨去眼中的淚花,“爸,我真的隻想你們好好的,這是我唯一的想法。”


    “爸,你們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我也會好好照顧自己,不要為了我做傻事。”


    黎父看了一眼他的腿,照顧自己……


    “爸,求你……”


    黎父幹澀的唇張了張,聲音啞得不像話,“好。”


    接著,黎恒又說:“對了,小希……小希也讓她回來吧,她一個人,我怎麽放心得下,萬一要是被人欺負了,可怎麽是好?”


    “爸,媽,你們有辦法聯係她嗎?她打電話回來過嗎?”


    黎父抿著嘴,黎母有些憤怒地抬起頭來,正要說什麽,就被黎父眼神阻止,“她……她沒打電話回來,說……說要等找著工作,掙著錢了就回來,你……你現在好好休息才是大事。”


    黎恒看了看自家爸媽的眼神和臉色,總覺得事情似乎不對勁。


    但他也沒放在心上,“那……那如果她寄信回來,就一定要讓她回家。”


    黎父點點頭,“好。”


    黎母抿著唇,沉默不語。


    等從耳房出來,兩人去廚房給黎恒做吃的,黎母才憤慨地說:“兒子到現在還想著那女人!那個白眼狼!阿恒才昏迷幾天就跑了!這樣的人……這樣的人,阿恒真是當初瞎了眼了才看上她!”


    “你剛剛還不讓我說實話,反正都是要知道的。”


    第329章 自殺


    黎父歎了口氣,“阿恒身體那樣怎麽能再受這樣的刺激。”


    “而且辰辰也還小,不要跟他說這些。”


    黎母抿著唇,不再說話了,隻是繼續手上的動作。


    窗外被黎恒派來偷聽的黎星辰撓撓頭,有些聽不懂。


    思考了一會兒,小家夥又悄咪咪地回了屋。


    “爸爸,我回來了。”


    黎恒扭頭,“怎麽樣,爺爺奶奶偷偷說什麽了?”


    小家夥總結概括:“爺爺奶奶說有個女人很壞,說你昏迷幾天她就跑了,爸爸,奶奶說的是誰啊?爺爺還說不能和你說,也不能和我說,好奇怪呀。”


    黎恒眼眸閃了一下。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感覺。


    隻覺得心髒像是被人一把捏住,再用鋼針用力戳刺似的,真的痛苦不堪,疼痛難忍。


    跑了……


    他的小希……跑了……


    她拋棄了他……


    所以她真的從頭到尾,對他沒有一絲一毫的……愛嗎?


    他真的是愛她的,也是用心對她的……


    可是她那冰冷的心終究還是沒辦法被他捂熱嗎?


    心裏思緒萬千,想著想著,他本就有些腫脹的眼睛再次流下了淚水。


    由起初的啜泣慢慢變成了持續不斷的哭泣。


    淚水不停地從眼眶奔湧而出,從眼尾滑落。


    鼻息間都還是女人馨香的味道,可如今他卻隻感受到了眼淚的鹹。


    透過淚花,視線變得朦朦朧朧的,他似乎看見了她微笑的模樣,那是自己喜歡的模樣。


    可不過片刻,那漂亮的臉就在在自己眼前破裂,變灰,變暗……


    她拋棄了他,再也不屬於他了……


    看著他這麽劇烈的哭泣,黎星辰都被嚇傻了。


    “爸爸……爸爸……不要哭了,爸爸,怎麽了?是哪裏痛痛了嗎?”


    小家夥三兩下爬上床,努力抱著自家爸爸安慰,“爸爸,乖乖,不要哭哭。”


    黎恒大腦袋在小家夥懷裏輕輕蹭了蹭,他的辰辰……也沒有媽媽了……


    這麽可愛,這麽好的兒子,她也是舍得的嗎?


    小家夥癟著嘴,見黎恒哭個不停,他忍不住也也跟著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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