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yndrome#12


    第一次見到源宇哥好像是在我八歲那年吧。當時我學鋼琴的學校樓上有一家曆史悠久的跆拳道館,就在我因為道館裏那種特有的酸腐臭味而開始盲目地厭惡跆拳道時,身穿白色道服的王子像耀眼的明星一樣閃亮登場了。


    他有一頭烏黑閃亮、蓋住額頭的厚厚頭發。感覺摸上去一定會很溜滑的光潔皮膚。大大的雙眼皮下是透出純真質樸的烏溜溜的黑眼珠。還有每次打跆拳道時都會露出來的長胳膊長腿。


    光是這樣說也完全不能將他的好表達出來,反正從那天起,鋼琴學校的所有小女生們就隻是守在樓梯前坐著等他出現,這樣說大家就大概明白是什麽樣兒了吧。當時身強力壯的我一邊強調著自己討厭跆拳道,一邊卻又死纏著媽媽,軟磨硬泡了四天讓她送我去道館……穿白色道服的王子麵帶微笑,對整天粘在他後麵的我這樣低聲細語:


    “桃京,桃京。邊笑邊說話的時候跟著走就好了。”


    “啊~~~~源宇哥~~~!”


    在我眼裏世上最高大的人隻有源宇哥。世上最帥的人也隻有源宇哥。


    “源宇哥……”


    一回想起過去,眼前這個男人可憐巴巴的背影更讓我心裏一陣酸楚……


    “源宇哥……”


    出了咖啡館以後,我在路上沒頭沒腦地跑著。終於在小路盡頭的電線杆下,我發現了源宇哥倚靠在那裏的背影。然後我像小貓一樣躡手躡腳地跟了過去。就像十二年前那樣。


    “源宇哥……”


    “……”


    “你要去哪裏啊……”


    “桃京。”


    “嗯?”


    “泰陽一直在給我打電話……他好像很擔心你,趕緊回去吧。”


    “泰陽知道你的電話號碼嗎?”


    “他每次遲到都會給我打電話,當然知道我的號碼了。”


    這麽說,除了星期天以外,每天都在給他打電話?還真是太讓源宇哥費心了呢……想一想那天在車裏的時候也一直說著擔心那幾個家夥的話呢。但是為什麽……怎麽搞的呢……


    “那些家夥怎麽這麽討厭源宇哥啊……”


    “……”


    “不管我問什麽你都不會說的,對不對?”


    “桃京啊~!”


    “嗯?”


    “你今年多大了?”


    “二……二十歲了。”


    等一下,源宇哥。突然求婚的話……我還沒做好思想準備啊……


    “那應該可以喝酒了吧?!”


    “啊??”


    “我說酒。”


    “你是說裏麵有酒精的那個酒?喝了會醉的那個酒?”


    “對。就是那個酒。你會喝酒嗎?”


    “啊,那個啊!!!原來哥你在說那個啊!!!!!!”


    “……”


    ……


    “你喝酒可不行啊!!我不太會喝酒的。不過如果源宇哥你求我的話,我可以喝一杯……不,喝兩杯左右,嘿嘿。”


    走著走著抬頭向天空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源宇哥被我明顯是哄他開心的話逗笑了。


    這多好。這就是我想要的。遠隔十年之後再次回到韓國,終於有所回報了。


    過了一會兒,源宇哥好像是為了提防已經陷入幻想、呆呆出神的我,跑到附近的便利店,什麽啤酒瓶啤酒罐的滿滿地買了一大堆拿回來……也就是說……


    “走!!我們向海泰智夢的小窩出發!!!”


    ……原來是把那些臭家夥們用來碰頭兼睡覺的集裝箱定為喝酒的地方了。


    “所……所以要在那裏喝酒嗎?”


    上一次去過一次海泰智夢的小窩。那個混雜著他們呼吸臭味的集裝箱,那次在那裏我鋼琴彈得很糟,臉丟大了。


    “嗯。我也想體會一次那些家夥們的心情。”


    “但是萬一他們突然回來……”


    “那不是更好。那時候正好我也醉了,就跟他們一起喝個東倒西歪。”


    原來這才是目的啊……


    就在我心不甘情不願猶猶豫豫時,源宇哥已經毫不遲疑地大步走向集裝箱的門。我多麽希望那道門是鎖著的啊,可惜隻被簡單一推就大敞四開了。唉,真是裏麵沒什麽好偷的東西,所以連鎖都省了啊!!!!!


    現在想逃也沒法逃了,我不由得握緊拳頭給自己鼓鼓勁兒。不知為什麽源宇哥好像並沒有進去的打算,就那麽兩腳定定地站在那裏。


    “怎麽了,源宇哥?”


    “那是你弟弟吧?”


    “什麽??”


    這突如其來的話讓我很疑惑,急忙探頭向裏麵一看。


    “韓智吾!!!!!!!!!!你在這兒幹嗎??!!!!!!!!!!!”


    ……


    真不敢相信出現在眼前的人居然是智吾。他正在沙發上玩兒著圓珠筆,這會兒傻傻呆呆地看著我們。


    “姐,你不是跟智率出去了嗎,你怎麽會來這裏啊?”


    智吾帶著他一貫特有的沉著冷靜表情,反倒質問起我來,一臉的不理解。


    “你好。”


    源宇哥輕佻地笑著一屁股在智吾前麵坐下來。我感到很尷尬,隻顧低頭看著放在地上的啤酒瓶。


    “你是誰啊……”


    智吾沒見過源宇哥,他縮著脖子用疑惑求助的目光看向我。


    哇哈哈。這臭小子也有找我幫忙的一天!!就應該讓你這小壞蛋嚇到嘩嘩地尿褲子!!!!!!!!!!!!


    就在我想盡情抒發我的快樂時,源宇哥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老師似的,用非常非常慈愛非常非常溫柔非常非常富有感情的聲音說話了。(我好像都開始嫉妒起我這個小老弟了。)


    “我是泰陽……啊,就是你哥他們學校的老師。你特別小的時候我還見過你一次呢……你叫智吾對吧?”


    “……對……”


    “哇~~還真是神奇啊……你長得真的跟你泰陽哥上幼兒園的時候一模一樣的。濃濃的眉毛,還有紅嘟嘟的小嘴……”


    “我哥他去哪兒了?”


    “就是啊……你哥他去哪兒了呢……”


    源宇哥的聲音漸漸地低了下去。


    這時智吾趁機飛快地把剛才用過的圓珠筆和紙塞到屁股底下。這臭小子不會是在防備我吧……


    “這兒是我哥他們的地方,老師們不能隨便進來。”


    “老師們?”


    “對。老師們。我哥他最討厭老師了。”


    啊……這臭小子在說什麽鬼話啊……


    “泰陽為什麽討厭老師呢?”


    撲通撲通。


    我的心髒越跳越快,源宇哥和智吾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這樣下去,明早的早間新聞會不會出現標題是“宇星男高某‘蔡’姓教師,因疑心自己無法勝任教師一職而自殺”的報道啊……不行……那樣的話我就把剛才咖啡館裏麵的四個家夥一個不落地全都啊嗚啊嗚嚼碎活吞了。


    “因為老師都不聽他們說的話上手就打啊。還說他們是什麽都不懂的空腦袋,還經常無視他們,逼他們幹不願意幹的事兒。”


    等等。什麽都不懂的空腦袋這話不是剛才我說那些家夥的話麽……準確點兒說,剛才我用的不是‘腦袋’而是‘腦瓜殼’這個字眼……


    “那老師們為什麽要打你哥呢?”


    “……因為惹禍了。”


    氣氛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那你哥他為什麽要惹禍呢?”


    “……”


    “這些事你沒想過吧?”


    不知何時起兩個人的對話演變成了辯論賽。當然看起來勝利的天平正慢慢地向源宇哥這邊傾斜。


    “所以說智吾啊,你不能光聽你哥他一個人說的話……”


    “是本性預言吧。”


    說什麽呢,完全不懂。


    “本性預言?”


    “老師你連這個都不知道?”


    “那是什麽?”


    “新學期開始的時候,要是衣服穿得光鮮點兒,或者說話聲音大點兒,老師們就會斷定這些學生是不良少年。所以會對他們非常冷漠,而且還不相信他們。”


    “然後呢?”


    “然後那些學生就會認為這就是他們本來想要的,更加無法無天地胡鬧。這就是完全自暴自棄的行為。”


    “……”


    “這時候那些老師就說了。看吧,我當初說什麽了,這些家夥就是不良少年吧。其實他們不知道正是自己的本性預言讓那些學生們變成了這樣……”


    這孩子到底是什麽變的……


    我驚訝得合不攏嘴,這時候智吾重新把紙和筆拿到沙發上,撐著下巴。


    “那……如果我說這些家夥是開朗的好孩子的話……總有那麽一天他們就會露出笑臉嘍?”


    “你真沒見過嗎?”


    “你指什麽?”


    “我哥他們總是在笑啊。”


    “……”


    “隻是不想讓老師看見啦,我哥他們每天都在笑的。”


    ……


    ……


    我的爹呀,娘呀。你們經過第一次和第二次徹底的失敗仍不放棄希望,為了第三次的成功嘔心瀝血,事實證明你們沒有做錯。


    你們獲得了巨大的成功。我們家終於誕生了一個天才。真是讓人意外的……


    “謝謝你給我的忠告……不過小混蛋,你是不是在用紅筆寫情書呢?!”


    ……驚喜啊……


    嗯?源宇哥剛才說什麽??


    “那下次見吧,小朋友。”


    這是源宇哥對智吾說的最後一句話。


    “源宇哥!!”


    源宇哥盯著智吾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抬腳向集裝箱外麵走去,連買來的啤酒都沒有拿,我急急忙忙……


    “你要是敢把我來過這兒的事情告訴泰陽你就死定了!!”


    我瞪了一眼一動未動的智吾,為了阻止明天的早間新聞出現不幸的報道,我必須趕快去跟住源宇哥。把幾十個啤酒瓶都甩在腦後,我用不到這些。一解憂愁,唯有“燒酒”。直到把幾瓶綠色的燒酒堆在眼前,我才再次看到我那傷心王子的臉。


    “為什麽??!!!!到底是為什麽??!!!!我哪裏做錯了??!!”


    ……


    把我前麵放著的東西都拿開的話(雖然也沒什麽好拿開的)可以看到三個空燒酒瓶。再來是我愛吃的四碟下酒小菜,一個裝冰水的杯子。從燒酒瓶中的兩瓶半是在我這邊消失的情況來看,我那不幸的王子殿下的酒量可是相當小啊。


    “源宇哥,別再喝了……”


    “哦呀……這臭小子……又……又……來電話……又……”


    不知什麽時候小酒館牆上的時鍾已經指到了一點,不知道源宇哥一喝就紅的臉什麽時候才能恢複正常。


    “源宇哥……都說你喝多了啦……”


    從剛才開始,源宇哥就對我的話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他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啪”地拍在飯桌上,然後把臉貼上去聽電話,真是怪異的接電話方式。


    “唔……喂……”


    源宇哥的嗓音聽起來有氣無力,疲憊不堪。他的眼皮已經不受大腦支配了,隻能勉強張開一半。這姿勢真這麽費勁麽……那些臭小子們但凡有一點人情味也應該流著眼淚出來找一找啊。特別是泰陽那家夥,明明跟我從一個娘胎裏出來的,差別怎麽就這麽大呢!


    我腦子裏浮現出泰陽壞心眼的樣子,正想收回我的歎息,這時候,源宇哥突然對著飯桌上的手機大喊起來。


    “沒錯!!你姐正跟我在一起呢,你能怎麽樣!?!!”


    “放了她!!!!!!我讓你放了韓桃京,啊!!!!!!!!!!”


    從手機那頭立即傳來泰陽酒醉發飆的大喊聲。


    “不給!!!!!!!!”


    ……


    “我要去告你!!!!!我去警察局告你!!!!!!!!!!”


    “走著瞧!!桃京是我這邊的!!!!”


    “換我姐聽電話!!!!!!!把電話給我姐!!!!!!!!!”


    “有人站在我這邊!!!!!!!!你給我裝什麽了不起啊!!!!!!!!!”


    ……源宇哥……連你都不在了的話,我還能去愛誰啊……


    “看你敢動我姐一根寒毛!!!!!!!!!”


    哢嗒。


    就在泰陽無情地大叫的時候……我可憐的王子用頭當做手機翻蓋一下掛斷了電話。


    “源宇哥!!!”


    還未等我開口阻止,手機已經被“砰當”一聲丟進了裝冰水的杯子。


    ……嗯,這樣也好啦。


    “有人站在我這邊的……這就是……”


    這男人幹脆一下癱軟在桌子上沒了聲息……他把記有聯係別人號碼的手機收藏在冰水裏,一口氣幹掉半瓶燒酒以後手腳攤開成大字形把自己放倒了……


    “哎~~~!!!!!!!!!!!!”


    這算怎麽回事啊。每次電影裏出現這種場麵時,都是最悲慘的時候,這屈指可數的場麵怎麽就叫我給遇上了呢……


    “……呃嗯……”


    一個不幸的女人用肩膀扶著一個爛醉的男人在路上踉踉蹌蹌地走著。這個女人在來時的路上還被誤認為是強盜而遭受了簡單的審問。這個女人現在回家還得麵對父母和弟弟無休止的盤問。


    “這麽不幸的女人為什麽偏偏是我啊??!!!!!!!!”


    “左手邊第五個……呃……”


    ……呼……醉得都不省人事了居然還能指揮別人找到家,真強!源宇哥的腦袋耷拉在我肩膀上,他令人難以置信地抬起第二根手指。


    “是是……走著呢……”


    “桃京啊,桃京啊……”


    “是是……在呢……”


    “隻有你是我這邊的……”


    “是是……”


    “你會讓我跟那幫家夥更親近的,對吧……”


    “是是……”


    “我什麽時候能跟那幫家夥一起笑呢……”


    “真是好笑啊!!!!!!!!!!!!!”


    突然,一個男人炸雷一般的吼聲把我們倆都凍成了冰塊。我隱隱感到一絲不祥,身子保持一動不動用力地轉著眼珠左看看右看看,尋找發出‘真是好笑啊’聲音的來源。源宇哥的酒好像完全醒了,他費力地從我肩上抬起頭來……


    “瞧瞧你現在是什麽樣子,蔡源宇!!還沒一起笑呢,你自己就快成笑料了!!”


    ……那個人好像一直等在那裏的樣子……一個男人從源宇哥家那邊慢慢地向這邊滑了過來。我用“滑”這個字的意思就是說,他過來的方式跟普通人用腿走路的方式很不一樣,也就是說,現在說話的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坐著輪椅名叫鄭煦的那個男人……


    “剛才你們倆一直在一起來著?”


    “……”


    “哦,泰陽他姐,你趕緊回家去吧。”


    不知不覺鄭煦哥已經來到鼻子跟前了。他眼裏布滿了紅紅的血絲,揮動著手臂好像叫我快走。


    “不要。”


    “什麽?”


    “剛才那些孩子對源宇哥那樣的時候你幹嗎去了?現在又叫我扔下源宇哥自己走!!”


    “你……你喜歡這家夥啊?”


    他用手指一下下戳著靠在我身上的源宇哥的腰眼。


    “是又怎樣。”


    “這麽說我也愛這家夥呢。雖然愛他,不過可絕對不是同性戀。”


    “……”


    “所以你不需要擔心。反倒是聽說泰陽他非常擔心你。姐姐沒道理要讓做弟弟的擔心吧。”


    “是啊……桃京……我有話要跟他說……”


    我還在猶豫的時候,源宇哥用完全清醒的聲音對我說。我依然未下定決心,呆呆地垂下視線看著鄭煦男人味十足的臉,對方則緊緊地攥著源宇哥的手,洪亮地喊道:


    “怎麽看我都是幾小時以後就不在韓國的人吧!!算我求你還不行嗎?!聽說你也在美國待了十年!!離別之前的心情你多少也可以理解吧?!!”


    ……


    ……離別之前的心情?世上還有這種東西嗎?


    我完全沒印象……


    動身去美國的那天……我是什麽表情,又說過什麽話呢……


    “來吧,趕快順著這條路跑回去,泰陽他真的在擔心你。穿過一條胡同就能打到車了,那邊車很多。”


    他在我無力的手心裏塞了一張一萬元的鈔票。我默默地抬起頭看向源宇哥的臉,他用手背捂著紅紅的臉,對我笑了笑,好像說我沒事的,你快走吧。


    “那……源宇哥就交給你了……”


    “沒什麽好擔心的。”


    “……”


    “以後有機會再見了。真希望還有那樣的機會。”


    “好的……那鄭煦哥,我也祝你明天一路平安。不要吃太多飛機上給的東西哦。我不是騙你,是給你的忠告,我就吃拉肚子過。”


    “哈哈哈。這也是個非常逗的丫頭呢。有其弟必有其姐啊。”


    ……


    最終我低著頭背過身打算離開這兩個男人,心想現在該是我退場的時候了。雖然我非常非常非常好奇他們到底要談些什麽東西,不過現在的我絕對不可以去聽他們講的任何一個字……尤其在真真切切看到鄭煦哥沒有雙腿的事實後,我感覺更應該那樣做。


    “啊呀!!!!”


    我揉著鼻尖驚覺原來已經走出這麽大一段路的時候,腦子裏又想起剛才跑過來的時候背後傳來的那些話……


    ……那時候,叫鄭煦的男人還一直緊緊地抓著源宇哥的手。黎明前的黑暗中,他細長的小眼睛閃閃發亮,他對我喊道:


    “你們隻不過是什麽都不懂的空腦瓜殼罷了!!你剛才說過的這句話!!”


    “……”


    “也許你不相信,但是我第一次遇見他們的時候也說了跟這一模一樣的話!!!!”


    ……鄭煦哥的聲音越來越大……


    “但是不久以前我才意識到我那句話說錯了!!!!!!!!!!不管我怎樣了解那四個人也不能這樣妄下論斷!!!他們能開口說出他們真正想說的話不過是幾個月以前的事!!!!!!”


    “……”


    “求你了!!!!!!!要比我更快地領悟到這些!!!!!!!那些家夥為什麽彷徨!!!!!!為什麽走回頭路!!!!!!為什麽停步不前!!!!!!!不要用寒心的目光輕視他們,看得更深一些吧!!!!!!所以用力地擁抱他們吧!!!!!!”


    鄭煦哥的嗓音變得哽咽起來,好像他的喉嚨被什麽堵住了似的。


    “就要離開前知道實情是一件多麽叫人傷心的事情,但願你一輩子都不會有這種感受就好了!!!!!!!!”


    “……”


    “那幾個家夥就全托付給你了!!!!!!!!!!!!!!!!!!!!!”


    在說完這句話的同時,他把臉埋在源宇哥身上,看起來在放聲大哭……我必須假裝沒見到這一幕,這樣想著我頭也不回地悶頭跑掉了。


    啊,我當然也做了自己的回答。簡短而有力的回答。


    我說的是“相信我!!!!!!!!!!!!!!!!!!!!!!!!!!!!!”


    無法想象這句話會對我將來的人生帶來怎樣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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