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這般有心計!


    想到這裏他是越想越生氣,越生氣越想。忽然周身氣息瞬間變化,壓抑而沉重的靈力劈頭蓋臉衝壓下來!朝恒玉隻覺得胸口一疼,而後血流如注。


    “你、你居然敢傷我?!”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傷口,想抬手反擊,卻才發現自己連手都抬不起來了。她是什麽時候斷了他的筋脈的!


    “你真是狠毒啊。”朝恒玉破罐子破摔般的指責她,再也不顧及所謂的麵子裏子,“我從沒見過像你這樣絕情的女子!你何必把關係斷的這麽清楚?桑榆,你就能夠保證你以後沒求我的時候嗎!”


    “嘶——”越說越疼,他回頭命令尋晚晚,“我允許你現在除掉桑榆。”


    後者卻動都不敢動了。


    “怎麽,你不是總說想要和她比試嗎?現在怎麽不動手了呢?”朝恒玉已經是氣急敗壞,他心頭有火沒處發,哪裏還有功夫去想尋晚晚是什麽心情什麽水平。他忍著巨疼撿起地上的黑靈石碎片,心裏想著他要趕緊回去交差,就用這個作為物證!


    手指接觸到黑色靈石的瞬間,他身上的傷口都被止疼了一般。他嚐試著動了動手腕,心中一喜,而後趁著她不備,一劍刺向她的心口!


    寧念初眼疾手快,長劍一擋!朝恒玉的劍瞬間碎成兩段。


    又是這個表情!


    朝恒玉已經受夠了這種被輕視、被無視的眼神。可他已經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這樣打量!眼前的寧念初,微垂著眼眸,神情冷漠又平淡。像是看什麽無關緊要的礙事的東西一樣,眼神非常嫌棄。


    果然果然果然!


    他果然是裝的天真無邪!


    “桑榆,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什麽人!你看人的眼光一如既往地……”話還沒說完,隻見桑榆居然也是這樣看著他!隻不過她的情緒顯然更加外露,情緒也沒有寧念初隱藏的好。但這並不妨礙她表達想法。


    瞬間,朝恒玉覺得這兩人肯定都入魔了!


    哪怕是魔修,也不會像他們這樣淡漠疏離排斥異端。


    他們全都是壞人!


    眼前哪裏還是什麽乖巧單純聽話懵懂的浮屠山弟子!


    她隻不過跟著寧念初混了短短一段時日,那些曾經由他一手培養起來的優良品德就已經全都消失不見。


    “你跟著他遲早得入魔……”他語氣強硬,但說著說著就沒了聲音。


    桑榆顯然已經又些不耐煩了。她輕念咒訣,道道藍色靈力縈繞在她的四周,朝恒玉突然又些害怕。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我是浮屠山的掌門!”


    “我是你的恩人!我為你付出了那麽多,你就這樣報答我?”


    “如果不是我,你現在指不定在哪個山溝溝裏當一輩子的村姑!”


    “桑榆!桑榆你不是失去了記憶嗎?你、你難道不想知道以前的事嗎?”


    “你先停下來!你要是真的殺了我,你的來曆和身世就永遠是個秘密了!”


    桑榆施展咒訣的動作頓了頓。


    朝恒玉見狀心裏一喜,語氣瞬間一轉,又些倨傲道,“你要是想知道你的身世,就趕緊給我道歉!不然的話,你的過往、你癡傻的原因……你永遠都不會知道,它們都會成為你無法解開的秘密!”


    【他又在說些什麽啊?又在胡說八道啊。】


    【不對,他又在威脅你。】


    【這人煩不煩啊,隻知道欺負小姑娘,算什麽英雄好漢啊!】


    “你當真不想知道你的身世嗎!”朝恒玉壓低聲音。


    “你不要逼我!”


    【他就是在逼你!】


    “我們師徒至於走到刀劍相向的局麵嗎,但凡你懂得一點感恩之心,你……?!”


    【胡說胡說胡說胡說胡說!】


    好痛,頭好痛啊!


    他們兩個能不能都閉嘴啊!


    “嘶。”好像有什麽斷掉了。


    腦海裏猛地一陣劇烈的疼痛——


    桑榆呆呆地看著他,腦海裏的聲音和他的聲音往複不斷響起,她腦海裏最後的一點清明徹底崩潰。


    她似乎很認真地思忖了幾息功夫,歪了歪腦袋,對著他輕聲細語,眼神空洞又毫不在意,“既然這樣,那就讓它們成為秘密吧。而你?朝掌門我允許你帶著這個秘密進棺材。”說著,她手起刀落毫不猶豫!


    朝恒玉沒想到桑榆能夠如此地不在意!她莫不是瘋了!


    以前的朝恒玉隻覺得桑榆是癡癡傻傻,而現在,他隻覺得桑榆肯定是病了。


    她是從什麽時間開始這樣的?


    她以前明明蠻聽話、很正常的啊!


    朝恒玉從不覺得桑榆不夠理智,至少在浮屠山的那段時間,她都很聽話,甚至都不曾違抗任何命令。這樣乖巧的人……


    肯定是寧念初的原因!


    但現在他沒心思去分析桑榆的反常狀態,他失去了最後的談判籌碼,隻能握緊手中的黑色靈石碎片,半天不敢睜開眼看情況!


    桑榆手持長劍一箭穿心!


    後者瞳孔放大,眼瞳裏慢慢失去光彩,他根本就來不及躲閃。


    或者說,他根本就不相信桑榆會真的對他動手。


    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不可置信地看著桑榆,“你、你……你!”


    身體搖搖晃晃,桑榆靈劍的威壓完全壓過了他的靈力,最終他徑直倒了下去!


    ……


    朝恒玉消失了。


    那麽大個活人,忽然就消失不見。


    前一秒還在這裏,身體往前一倒,居然徑直倒進了土裏!


    消失不見了!


    他就像沒有出現過一樣。


    仿佛今晚從沒有到這裏來過。


    桑榆看著空空如也的地麵,情緒依舊沒有半點變化。


    因為,她一點都不在意朝恒玉去了哪裏。反正隻要不出現在她眼前,他去哪裏都可以。


    “你們!你們把我師尊弄到哪裏去了!”尋晚晚本來一直在後麵安靜如雞。可是她眼見著朝恒玉消失不見,心裏警鈴大作。


    “我警告你,我可是浮屠山掌門的關門弟子。以後我會繼承掌門之位,你要是敢動我一根汗毛,你以後吃不了兜著走!”


    “別以為我們曾經是一個門派的人,你就可以欺負我。我實話告訴你吧,師尊連你的名字都記不住。我來了兩年了,都沒聽他主動提起過你。哪怕是你回來,他也是一會兒說桑榆,一會兒說桑葚的,他才沒空去管你。”


    看桑榆好像在看她,尋晚晚頓時閉嘴,半天不敢和她對視,隔了好一會兒才支支吾吾道,“你把我放了,我把他讓給你。”尋晚晚皺著眉頭道,“我不要他了。”


    好聒噪。


    桑榆真的不理解。


    這倆人到底為什麽要纏著她呢?


    一天到晚的浮屠山、掌門人、親傳弟子、師尊……


    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放過她。


    她到底需要做到什麽程度,才能遠離他們?


    這啊那啊的。


    什麽讓不讓的,她不想要這個人。


    並不想。


    一點都不想。


    【是啊是啊,你看看他們總是惹你不開心。】


    【本來你都不想這些事了,朝恒玉還要在你耳邊不斷地提起。】


    【他做了什麽呢?他口口聲聲說付出,又付出了什麽呢?他總說是他成就了你,可是你卻連過往都不曾記起。桑榆,你捫心自問,你認為他做的真的是對的嗎?你真的認為他是在幫你嗎?幫你,不過是幫他自己罷了。】


    【桑榆,除掉他們吧。這樣以後就再也沒有人在你耳邊吵吵鬧鬧不是嗎?】


    是啊。


    桑榆點點頭。


    她口中默念咒訣,就像是尋晚晚剛剛做的一樣,一招一式,如數奉還!隻不過她的修為更甚,靈力更強,千絲纏縛這種招數在桑榆的手裏,真正是將字麵意思發揮到了極致!


    尋晚晚隻覺得紅線遮天蔽日!


    她不知為何就被困在了一個紅絲線做的蠶繭裏麵!紅線不斷從四麵八方向她逼近,她進也不能退也不能,不出多久連呼吸都覺得難受!


    “桑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你,我要告訴師尊!”


    “好啊,你最好不要讓我出來,不然,你吃不了兜著走!”


    “師尊一定能夠找到我!我也可以大大方方告訴你,我和他前兩天已經結契了!他一定會來找我!”


    “桑榆,我知道你以前做了什麽,但是你做了那麽多事,最後他還是我的,你心裏應該很不好受吧?”


    ……


    桑榆連眼皮也沒有動一下,她聽著尋晚晚炫耀般的話就像是在聽別人的故事,沒有並不搭理尋晚晚的話,她不感興趣,也沒興趣聽他們的洞房花燭趣事。她往前走著,一路走出了這獻祭的地方。


    待離開那邪氣四溢的地方後,桑榆的理智恢複許多,眼神慢慢變得清明,腦海裏的疼痛感減去大半。


    【你反正都和這麽多人鬧僵了,不如也和寧念初劃清界限吧?多一個也不多,少一個也不少呀。】


    【難道你不覺得他來曆不明嗎?難道你真的不覺得他很可疑嗎?】


    【桑榆,斬草不除根的話,事情又會變得愈發棘手。要是寧念初變成第二個朝恒玉怎麽辦,要是寧念初以後也仗著治療過你,救過你,讓你一輩子為他效力怎麽辦?你就真的能斷定他和朝恒玉是不一樣的人?】


    【桑榆,寧可殺錯,不可放過。他區區一個醫修罷了,打不贏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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