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頭這麽體貼的男人也是稀有動物,她本來還想攀談幾句,但賀斂好像並沒有想搭話的意思,老板娘也隻能作罷。


    老板吭哧吭哧地翻了半天,終於翻出來了一瓶藥:“喏……找到了,就是這個,小夥子,這個,一天塗一次,一般用個兩三天就好了;小夥子年輕啊,以後還是要注意一下,不然女朋友要遭罪的。”


    賀斂沒什麽表情地‘嗯’了一聲。


    店裏的老板以為是他害羞,還想多說幾句,卻被老板娘拉了一把:“行了,收你的錢吧,平時也沒見你話這麽多。”


    這估計是拿了藥急著趕回去用呢。


    這對夫妻倆也足夠默契,老板娘這麽說完老板會意,笑盈盈的不再說話。


    賀斂拿了藥就開車回了溫泉山莊,溫泉山莊建的樓層不高,基本都是在三四層,吳偉給賀斂留的房間在三層,這一整層除了盡頭那個房間住著到現在還沒醒酒的樓醒,其餘的房間都空著。


    賀斂回來的時候,整個樓層的靜悄悄的沒什麽響動,連聲控燈到了這一層都是暗著的。


    此時房間內一直等著賀斂的徐青野還在安靜的睡著。


    她最近一直都因為各種事情忙碌著,始終都沒有機會好好的休息,她已經盡力維持著自己清醒的狀態,但還是控製不住自己的倦意,就這麽睡了過去。


    賀斂進來後就見徐青野蜷縮在最角落的位置,被子也隻蓋了一個角,他走近些把裝著藥的塑料袋子放在一邊,她也沒醒。


    她還睡著,他也沒叫她,隻是坐在床邊就這麽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


    她睡著的時候總是沒那麽安穩,手一直都是緊緊地攥著,要拿著些什麽才能放鬆下來,她在睡夢中下意識地找尋著,最後摸到了身邊的一抹溫熱,才終於安心。


    賀斂就由著她這麽拉著自己,她在低低地安靜呼吸,他低頭去看她,她手上不知道又是什麽時候磕碰到,有兩道明顯的紅痕,之前沸水濺傷的疤雖淡了,卻依然還在。


    他在國外的這些年已經可以學著克製自己骨子裏的偏執情緒,但漆黑的眼眸中到底是沒能控製住湧出極強的不悅與占有欲。


    他很清楚,放她走,一次就夠了。


    無論她願意與否,他都要她始終留在他身邊。


    ——


    徐青野醒的時候下意識地摸身邊的位置,殘留著的餘溫讓她渙散的精神逐漸集中。


    屋子裏的光線已經很暗了,時間臨近傍晚,她去拿放在床頭的電子鍾表,18:45。


    竟然已經這個時間了。


    賀斂身上獨有的木質香還殘留在空氣中,他應該回來過。


    徐青野對這裏的房間並不熟悉,剛剛起身去拿電子鍾的時候也沒留意到這邊的床頭櫃普遍偏高,把東西放回去的時候,不知道碰到了什麽,直接將東西滑落到地板上。


    ‘砰’的一聲,徐青野不得不有掙紮著起身。


    手在黑暗中探索了半天,撿起來湊近了看才發現是一盒藥,還有一包棉簽,為了看清那上麵的字,徐青野旋開了床頭燈。


    但等她看清的時候,臉上確實控製不住的窘迫。


    這藥……


    徐青野不假思索地將藥連同袋子放回了原處。


    她剛睡醒時感官不敏感,現在刻意打量著昏暗的房間,才發現了通往溫泉台那邊的光亮,以及斷斷續續細碎的一些說話聲。


    賀斂的這通電話進行了十五分鍾,他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但對方沒有達到目的,顯然並不準備這麽輕易地掛斷。


    賀斂放下手機按了擴音,舉起了一邊的酒杯,麵無表情地晃了晃,說:“我不覺的我和他有什麽好見的。”


    “阿斂,無論怎麽說,他也是你的父親,就當是為了媽媽,媽媽什麽時候求過你,對不對?”


    他母親雖然從來沒求過他,但她這麽多年總是熱衷在他與那個人之間做和事佬。


    而他很清楚他和賀關山骨子裏是一類人,所以這些年來水火不容。


    賀斂很尊重自己的母親,但並不意味著他會輕易某些事情妥協,就比如現在。


    賀斂:“我最近沒時間,要去國外一趟。”


    周徽柔了解自己兒子,雖然他還是拒絕的語氣,但起碼沒把事情說死,就還有商量的餘地。


    “見麵也不會那麽急,我們這邊也有些事情,大概要下個月才會過去你那邊。”


    “你還住在半山那邊嗎?或者我帶你爸爸去半山那邊見你也可以,我和你爸爸也很久沒回那邊了。”


    “如果你實在不想見,我們挑一個你不在的日子過去也行……”


    賀斂掛了電話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餘光掃到站在窗邊的徐青野,於是將酒杯放下,大步朝著這邊走過來。


    賀斂的擁抱是帶著侵入性的,鋪天蓋地的氣息就這樣將徐青野包裹住,賀斂的動作比起平日裏有著說不出的占有欲,讓徐青野沒有半點掙脫的餘地。


    最後她隻能不得不妥協,就這由著他將她桎梏在玻璃窗前。


    這樣一場隱匿於黑暗中的接觸,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進行著。


    良久後,賀斂才終於給徐青野喘息的餘地,他以一個距離她極近的位置問她:“藥用了嗎?”


    “沒……還沒用。”那藥果然是買給她的。


    “我幫你?”賀斂問的隨意,並沒有覺得自己的提議有什麽不對。


    隻是徐青野有些說不出的窘。


    “那個……我自己就可以,你剛剛出去就是買這個嗎?”徐青野看著那裝藥塑料袋的外包裝上還印著地址,距離這裏不算近。


    “嗯。”賀斂回應的直接,隻是這麽坦然的承認反倒讓徐青野有些不適應。


    想了半晌,不知道在這種情形下她該說些什麽,於是隻默默地說了句謝謝。


    比起曾經的親密,他們之間到底還是疏離了許多,不算什麽重歸於好。


    徐青野依然清楚地記得自己此行來的目的,妮妮的事情還沒徹底的了解,她本打算今晚再回一趟槐江,就是不知道賀斂會不會放人。


    賀斂一眼就看破了徐青野的心思:“想說什麽就說。”


    “我今晚可以回槐江嗎?我…不放心想回去看看,那邊的事情解決了我就回來。”


    徐青野站在求人的位置,有些事情答應了賀斂,她就再也沒有討價還價的權利,她能不能回去,什麽時候可以回去,現在都由不得她說了算。


    而賀斂持續的沉默,讓徐青野逐漸不再抱有期望。


    “三天。”


    “什麽?”


    賀斂:“我隻給你三天的時間,我會讓人送你回去幫你處理那些事,三天後帶著你的東西搬來半山。”


    賀斂的語氣並不是與她商量,而且這件事也不再有商量的餘地。


    之前她還以為她在賀斂身上感受到的占有欲是錯覺,現在就是將所以的猜想全部落在了實處。


    他真的要她做他的情人。


    做他籠中的鳥。


    賀斂走開後,門外有人敲門。


    樓醒扒在門上,看見裏麵的人是徐青野一點都不意外:“真的是你啊小學妹,你什麽時候來的?我睡了一天都不知道,聽斂哥說你要回槐江,走啊,我送你過去。”


    “那他呢?”


    “可能有事情吧,已經走了,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他沒和你說嗎?”


    外麵天色已經不早了,樓醒想著趕緊送徐青野回槐江,所以一刻都沒耽誤的帶著她下樓。


    路上沒說完的話,都挪到了車上說。


    樓醒發動引擎後,好奇地問:“小學妹,你和斂哥是和好了嗎?我看你們兩個其實也挺般配的,就好好談嘛,上次你們分手,斂哥真是的把以前都放下的那些極限運動玩了個遍,我每次跟著過去看都有些心驚。”


    他怕賀斂不要命的玩,也怕哪天賀斂想不通又回過頭把人鎖在身邊。


    他最近替自己這個小學妹捏了不少冷汗。


    徐青野也不知道自己要怎麽描述自己和賀斂之間的關係,隻是淡淡地回了句:“不算和好。”


    樓醒女人有過幾個,戀愛倒是沒談過幾次,一時間也搞不清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麽情況。


    沒和好?


    那賀斂怎麽讓他抽空幫徐青野搬去半山,他有些摸不著頭腦:“那你們這是……”


    “不是女朋友,隻是男女關係。”


    樓醒意味深長地‘啊’了一聲,想說怎麽可能,賀斂向來是出了名的禁欲,不愛就沒有欲望,但這話他已經滾到了喉嚨邊,就又吞回了肚子裏。


    感情這種事旁人看得懂,當事人卻還在局中,也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清的。


    ——


    樓醒前腳把徐青野送到槐江住在了附近的酒店,leo第二天一早也到了,leo是賀斂最得力的助理,樓醒和徐青野又都是法律專業出身,妮妮的事情很快就都辦了。


    隔著窗子看妮妮臉上這段時間少有的笑模樣,徐青野心中的一顆大石頭也終於落地,隻是始終在中間看著忙碌著的徐青野,心中始終都有一個不小的疑問。


    現在周圍沒有其他的人,徐池忍不住問了句:“青野,這次來幫你的那兩個人,你是怎麽認識的?真的隻是同事嗎?”


    他見欺負妮妮的吳偉之前那樣的囂張性子,現在見到那個叫樓醒的小夥子,一直都是點頭哈腰的,總覺得有些奇怪。


    “上次我聽你姚姨說,你男朋友是個長得挺精神的小夥子,是樓醒?”


    “不是,叔叔你就不要猜了,他們真的是我同事,隻是……樓醒家裏的條件比較好,可能和吳家有什麽生意往來吧。”


    和樓醒剛剛的說法一樣,徐池這才打消了一些心中的疑慮。


    徐池:“青野你準備今天就回去?今天是周五,不再多呆一天?”


    “不了,北城那邊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妮妮這邊的事情處理好我就放心了,我下午就回。”


    至於徐青野要具體忙什麽事情,徐池也沒繼續問,事實上,就算徐池問了,徐青野也不會說的。


    因為她急著回去是為了搬家。


    徐青野沒有退路可選,而賀斂一時半會應該不會想放自己離開,所以在搬家的時候,把桔園大半的東西都搬來了,幾箱的衣服、生活用品和書,她幾乎花了一整個傍晚的時間才全部整理好。


    她以為賀斂那晚會過去。


    但事實是從溫泉山莊分開起,徐青野後麵的幾天始終都沒見過賀斂,兩個人沒發過消息也沒通過電話。


    徐青野甚至不知道賀斂到底會不會回這邊住,還是隻會在自己有需求的時候過來。


    畢竟寶格麗酒店的頂層才是他畢竟固定的居所。


    但日子還要照常過。


    徐青野請的假期結束,又恢複了以前上班的作息,除了現在的住所有變化,其餘的和以往並沒有什麽特別多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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