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不大,但丁書涵卻聽得很清楚。


    不知道是不是突然“恢複聽力”的緣故,聽到這話的瞬間丁書涵的心髒竟然漏跳了一拍。


    等她整理好從上鋪下來後,才完全清醒,看著陸文曜還跟白天那般端坐著才想起來問他。


    “都八點多了,你吃完晚飯了嗎?”


    問完,還不忘偷瞄一眼他的坐姿,他不會這樣坐了一下午吧,那也太可怕了。


    陸文曜搖了搖頭,“還沒。”


    聽到他這話,丁書涵有些意外,因為現在明顯過了飯點,卻不想他還沒去餐車吃飯。


    其實等不等她對丁書涵而言,其實無所謂,但聽到他的回答後,嘴角立馬帶上了笑意。


    忍不住故意問他,“等我?”


    對方沒有說話,但丁書涵隻當對方是不好意思承認專門等自己。


    丁書涵因為睡了一覺,再加上中午吃得確實不多,肚子還真的有些餓,便沒有故意窮追不舍地反問逗他。


    二人一起去餐車吃了晚飯,還是和中午一樣丁書涵分了大半的飯菜給陸文曜,這一次陸文曜沒有像中午那般強烈拒絕。


    像是習慣了她的飲食份量一般。


    回來的路上,快到軟臥車廂的時候,丁書涵突然喊住了他。


    “有件事要麻煩你一下。”


    不知為何陸文曜隻覺得對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懷好意。


    *


    臥鋪隔間掛起了一個不透光很是密實的黑色絲絨窗簾布。


    陸文曜站在隔間外的過道上,襯衫袖子被挽到小臂一般,低頭看著自己腳上的解放膠鞋。


    而臥鋪隔間內窗戶的窗簾被拉上不說,還想是不放心般的還掛了塊和隔間門口一樣的黑色絲絨窗簾布。


    而丁書涵正在這隔間裏挽起袖子和褲腿,用浸濕溫水的毛巾仔細擦洗著身子。


    丁書涵當時知道自己很有可能要去西北後,一想著這四天三晚的長途火車不能洗澡,她隻想昏厥。


    所以陳穎和吳媽一塊兒幫她想出了個能解近渴的法子。


    雖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但也比真的擦都不擦洗一下,強忍四天強些。


    剛剛陸文曜聽了自己的請求後,他的眉頭直接就擰成了“川”字形,開口便是,“我可以幫你打熱水,但是在隔間擦洗不太好吧,火車上有衛生間。”


    火車上有衛生間她當然知道,可是火車上人多流動性又大,乘務員雖然會清掃幹淨,但總歸不及時。


    那衛生間衛生不過關不說,味道更是一言難盡,解決三急還能稍微忍忍,但是在那裏擦洗身子。


    不如要她的命。


    見陸文曜這般不情不願,丁書涵撅著嘴往他身體靠了靠,不滿地嬌滴滴道:“你忘了你是怎麽答應我哥哥的嘛?果然一坐上去西北的火車,你就什麽都不認了~”


    “這都不願意,我去西北還怎麽過啊!果然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啊!”語氣很是自怨自艾。


    該把大哥丁嘉年搬出來的時候,自然要搬出來。


    果然她此話一出,陸文曜眉頭微微鬆動,但表情有些為難。


    丁書涵自然知道軟硬兼施,見他眉頭鬆動了,趕緊說幾句軟話,“我也沒有影響別人,我們這個隔間就是沒有其他人啊?”


    果然她當時說完這話後,陸文曜就看向她,他眼神雖然遲疑,但丁書涵也知道對方幾乎已經動搖了。


    “你放心要是後麵有其他人上來,我絕對不給他們添麻煩!”她順勢舉起三根手指作發誓狀。


    她這才可以在臥鋪隔間安安心心地擦洗身子。


    陸文曜站在外麵,他本就敏銳自然能感受到車廂的其他人都在偷看自己。


    那些個軍嫂嬸子們本以為這丁書涵今天這身衣服、往車廂噴香水還有那像粑粑一樣的巧什麽力,作派已經夠囂張了。


    卻不想她們還是想淺了,這資本家小姐直接使喚這小陸連長幫她打水不說,還幫她站崗!


    雖然看不慣這丁書涵的作派,但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卻酸溜溜的,眼睛也忍不住要狠狠瞪一眼自家丈夫。


    自己那口子別說站崗、接水了,在家的時候吃完飯連碗都不帶收一下放到水池的。


    和這小陸比真是差遠了!


    而好些個跟陸文曜關係好的戰友更是帶著意味不明的笑意從他身邊拍拍他肩膀,再輕歎口氣。


    有些膽子的甚至還會低聲調侃句:“哥都懂,自己娶回來的媳婦可不是得不寵著嘛!”


    陸文曜隻低著頭看著自己腳上的膠鞋不去反駁他們,他們覺得沒意思便也不逗留了。


    這些調侃和視線對於他來說都不算什麽,隻是一簾之隔的裏麵時不時發出毛巾擰水的聲響。


    不知道為什麽每聽到簾子後麵稀稀拉拉水滴落入鐵盆的聲音,陸文曜心跳總會莫名跳亂了節奏。


    腦子裏也不自覺地跳出她親昵挽著自己胳膊時她那白皙的脖頸,或者她那白皙有纖細的手腕。


    讓他的耳朵從耳根一直紅到了耳朵尖。


    可偏偏對方一個女孩子家家卻完全不覺得羞,自己剛剛給她遞水的時候,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卻鎮定自若地接過他遞過來盛著溫水的水盆,拉好簾子後,就有條不紊地擦洗著身子。


    陸文曜不知道聽了多少次毛巾擰水的聲響,丁書涵終於結束了擦洗,隻覺得一身清爽。


    “陸文曜?”


    她聲音不大,本身又軟軟糯糯的,她這麽確認性地一喊更是讓陸文曜本就發熱的耳朵溫度更是燙了些。


    他咽了下口水,才回應道:“我在。”


    “那,個我洗好了,你要不要也打點熱水,換我幫你看著,你也擦洗一下,身體也舒服些。”


    話雖聽起來像是關心,但其實丁書涵的潛台詞是希望他好好擦洗一番,她不想跟髒兮兮的男人同處一個相對密閉的空間,


    聽到她這話,不知道是不是在為自己考慮的緣故,陸文曜還沒有平複的心髒跳得更加囂張,遲遲沒有開口。


    見對方遲遲沒有回應自己,丁書涵拉開了隔間的簾子。


    陸文曜聽到聲響看向了她,空氣來彌漫著雪花膏的味道,她額間的碎發微濕貼在額頭上。


    看起來像那清新的出水芙蓉。


    兩人四目相對。


    下一秒,陸文曜立馬低頭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遠沒有和丁書涵第一次見麵時移開視線的冷靜。


    然後他趕緊彎腰拿起那地上的水盆,一言不發地快步走出隔間。


    每一個動作都泄漏著他的慌張。


    第25章 [vip] (捉蟲)


    等丁書涵一覺醒來, 已經是清晨了。


    喚醒她的也不是什麽聲響,而是那剛從油鍋裏炸出來油條、蔥油餅的油香味。


    丁書涵摘下眼罩還有耳塞,不適應的光亮讓她眯著眼睛, 紮起的高丸子也因為一夜沉睡的不受控製, 變得毛躁、鬆垮。


    她此時的模樣像極了睡前將自己舔舐毛發但難敵困意的貓咪,醒來後身上的毛發一捋一捋、方向不同地擰在一起。


    而那陸文曜已經穿戴整齊地坐在下鋪捧著搪瓷水缸, 緩緩吹著水缸裏飄出來的熱氣。


    要不是上鋪床鋪上的被子和之前不同, 被他疊成了板正的豆腐塊,丁書涵甚至都會懷疑,他昨晚究竟有沒有休息。


    自己昨晚戴上眼罩、耳塞躺下的時候, 他就這般在下鋪坐著,而自己今早起來摘下眼罩、耳塞, 他依舊這般。


    隻不過手裏多了杯熱茶。


    適應光亮的丁書涵坐在上鋪看向窗外,發現火車沒有開動停在站台上, 站台上人來人往好生熱鬧。


    “這是到哪裏了?”


    “豐山站,已經出省了。”他語氣很淡。


    她看著車廂卻有些冷清, 平日裏那些個最是喜歡聚在一起軍嫂嬸子們都不見了蹤影。


    “她們人呢?”


    陸文耀聽她這話先是一愣,愣了幾秒後來才反應過來。


    “這豐山是個大站, 下麵很多送行的人、還有賣吃喝的攤位,她們都下車……透氣去了。”


    他知道這些軍嫂嬸子們是下車湊熱鬧去了,但總覺“湊熱鬧”幾個字說出來總帶著莫名的嘲弄, 才會稍稍停頓想個合適的詞來代替。


    聽到有賣吃喝的攤位, 丁書涵眼神明顯比剛剛清醒不少,確認空氣裏的淡淡油香,不是自己胃裏的饞蟲臆想出來的。


    “你聞到沒有?這站台好像有賣現炸油條的!這站停多久啊!”


    她一邊問著一邊麻利從上鋪一步兩隔欄地順著梯子下來, 很是急切。


    “應該是一個小時,但算上之前站點的讓車延誤, 大概……一個小時不止。”


    他還記得昨天火車乘務員通知站點延誤的時候,她的表情很是不高興。


    但現在丁書涵一丁點兒不高興的意思都沒有,拿起掛在上鋪床沿的毛巾還有牙刷牙杯,腳踩著拖鞋就往隔間外走。


    “那你等我一下,我去要洗個臉、刷個牙。”


    語氣沒有一絲不耐煩,甚至還有些……雀躍。


    *


    等丁書涵洗漱好換好鞋後,便趕緊下了火車。


    下了車聞著站台各種味道揉在一起的複雜味道,完全沒有影響丁書涵的心情。


    大概是站台頭頂著藍天、空間開闊,並不似車廂裏那般讓人覺得憋悶心煩。


    陸文曜不放心她,自然跟在她後麵。


    她下車便看到陸文耀好些個戰友兄弟正站在車廂不遠處,抽著煙吹著牛,有說有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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