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醉笑著說道:“我也想找個武功蓋世的大俠,替我殺了雷損。可也沒法子呀,不是說天底下的江湖人都分成兩派,我也隻能去找金風細雨樓啦。”


    江湖本是自由自在,如今卻分成兩個派係,蘇公子和雷堂主總要效忠一個,既醉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她還有什麽別的路可以走。


    至於朝堂,既醉想都沒去想,現在的皇帝年紀不小了,還天天在宮外狎妓,都不知道有沒有染病,掌權的重臣也都好大年紀了,報仇歸報仇,把自己送進去那不叫報仇,叫犧牲了。


    諸葛正我和既醉長談許久,確認她當真是有些高妙的武功秘籍在身,難得還肯教人,便思索片刻,道:“老夫派人護送關姑娘過去吧,小石頭太年輕,想要麵見蘇公子卻是不容易。”


    既醉驚喜地看著諸葛正我,她還以為得靠自己混進去呢,如果有人送她去的話,她就不用冒名了,說實話她真不想和溫小白的女兒沾邊,雖然她也算自己的血緣姐妹了,但誰要跟賤人生的私生女做姐妹?


    老人輕輕歎了一口氣,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對不對,他這一生做對了許多事,也做錯了許多事,不過是隨性而為罷了。


    時值秋冬之交,每年這個時候,都是蘇夢枕咳得最厲害的時候。


    這幾日又咳又喘,著實難過,還在秋日裏蘇夢枕就穿上了狐裘,他看起來病懨懨的,久病的人也談不上容貌如何,那一雙眼睛卻亮著寒焰,一個人見到他,第一反應必然不是他的長相,而是被他氣勢所懾。


    蘇夢枕的隨從茶花,他有一個挺像丫鬟的名字,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壯漢,他甘心留在蘇夢枕身邊,替他做些端茶倒水的小事,眼裏寫滿了忠誠,警惕所有接近蘇夢枕的人,像隻護主的惡犬。


    但惡犬這次非常安分,因為蘇夢枕的對麵坐著無情,四大名捕的無情大捕頭,兩人一官一匪,私下裏卻是很好的朋友,無情腿殘,蘇夢枕久病,兩人的相交卻不是因為同病相憐,他們是對方的知己。


    無情的身後跟著一個少女,蘇夢枕本是想笑話一下自己這位好友的,但無情開口便道,“世叔讓我送關姑娘來風雨樓。”


    蘇夢枕的目光這才落在了既醉臉上,他眉頭微挑。


    第65章 金風細雨(7)


    既醉從苗疆出來就一直聽人說起蘇夢枕, 江湖上的人自然不叫他蘇夢枕,隻稱蘇公子。


    親眼見到蘇夢枕,難免就有一點失望,因為蘇夢枕看起來並不很俊, 既醉見過的美男子實在太多, 那些空有一張好臉的追求者她甚至都看不上眼, 她的標準也實在太高,又要俊俏得讓人一見傾心,還要有超絕的實力, 脾氣性格也不能很壞, 最好再有些家底, 對她要好。


    可是世上的男人能占得一兩樣, 已經是大多數女子的夢裏人。


    蘇夢枕不是個醜人,他從胎裏就受了傷, 生下來體弱,練了一身極強武功, 卻也無法改變虛弱的體質, 他的肺很不好, 年年都有一段時間門咳得要死過去。無法食補, 因為他的胃也很脆弱,他身上常年縈繞著一股藥味,不難聞, 也算不上香。


    病成這樣, 他竟然也不算難看,隻是眉眼懶倦些,看著病懨懨的,也無法讓女孩子因為容貌生出些愛慕來。


    無情和蘇夢枕相熟相知, 自然知道他的脾氣性格,“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所以他對既醉微微頷首,示意她自己來說清原委,讓蘇夢枕來判斷去留。


    既醉立刻明白了無情的意思,此時她一隻手搭在無情的輪椅背麵,是一個非常放鬆的姿勢,絲毫不知道這把椅子上布置了多少機關,而無情竟也沒有提醒她。


    因為他的機關幾乎不會有誤觸,但這一點親近卻被蘇夢枕看在了眼裏,心裏自然有了些偏向。


    既醉來之前在神侯府換下了舊衣,隨意穿了一身庫房裏準備發給的丫鬟還沒上身的新衣,本該是素淡衣裙,穿在她身上卻別有一種清靈之氣,愈發襯那雪膚花顏,她還洗了個澡,舒舒服服睡了一覺,和無情在汴京天橋那兒吃了頓早點,這會兒看起來簡直是容光煥發。


    但她說起身世的時候,神情哀婉至極,那種幽愁暗恨很能讓人產生憐憫之心,蘇夢枕起初是驚,漸漸平靜下來,帶著幾分思忖看著既醉往下講。


    蘇夢枕與雷純的婚約是在很小的時候訂下的,那時父親帶他赴六分半堂的喜宴,慶賀雷純小姐的兩歲生辰,雷損對這個女兒非常寵愛,他那時聲勢烜赫,請了半個江湖的人大辦生辰宴。


    他那時五六歲大,還沒有病成現在這樣,宴上跟著父親拜見故交,雷損一眼看中了他,還當堂考校了一番,大笑著訂了婚約,自然不是嫁女,而是預訂了他這麽個人,倘若長大後雷純小姐看中他,便要他去入贅了。


    蘇夢枕那時已經很懂事,他到現在還記得回去的路上,父親握緊的雙拳。


    後來拜師學武,再入京城時已經是少年,自然更不得見麵,反而前幾年風雨樓逐漸崛起,雷損又重提婚事,這次談的是嫁娶,還請他見了雷純幾次。


    到了蘇夢枕這個地步,不可能沒見識過美人,無論是有心人想贈送,又或是被他聲勢所迷,主動而來,他都見過許多女人。


    雷純在他心中便有兩點特別,一是早有婚約,二是她嫻靜美麗,別有聰慧,時常撫琴而歌,與她相處起來沒有名利權勢,隻有愉快。


    也許這幾分愉快是雷純特意所為,但不妨礙蘇夢枕喜歡。


    初見既醉,蘇夢枕驚豔而收斂,他以為是好友的女人,誤會解開,驚豔還在,隻是不必再多收斂了。


    直到既醉開始說起她的身世,蘇夢枕驚訝,蹙眉,再到放鬆而平靜地聽完,他隻是看著既醉道:“你想殺雷堂主?即使他是你父親,你若認回了他,就再也不必過苦日子了。”


    以蘇夢枕的觀察力,自然看得出來既醉那一雙手上的滄桑,花開再盛,牡丹有痕,實在吃了很多的苦。


    既醉盯著蘇夢枕看,好半晌才說道:“蘇公子難道認為女孩子就沒有骨氣嗎?雷損沒有十月懷胎生下我,也沒有十幾年艱難養著我,他心尖尖上的老賤人生的小賤人才是他親女兒,我娘被他害死,難道我要厚著臉皮去叫爹,去和小賤人爭嫁妝?”


    蘇夢枕雖然是江湖人,卻也是世家公子,“公子”這個稱呼可不是隨便什麽人都當得起的,聽見既醉的髒話,眉頭不由擰了一下。


    既醉看他那一擰眉,忽然就生氣了,大聲地說道:“我就不該來,說什麽金風細雨樓和六分半堂是死敵,哪有互為姻親的死敵?你連我罵一句小賤人都要替她皺眉頭,你能殺個屁的雷損!”


    既醉發完火,咬牙沒讓眼淚流下來,轉身就走,她不要去金風細雨樓了,她要去找王小石,他再練幾年,未必不能殺年老的雷損。


    蘇夢枕歎了一口氣,開口道:“留下來吧。”


    既醉沒有回頭,人都到了門口,就聽蘇夢枕咳嗽了好幾下,說道:“風雨樓與六分半堂爭鋒數年,踩著六分半堂的屍骸走到如今,我與雷堂主早便是不死不休之局,關姑娘既然這麽恨他,那就留下來吧,你會親眼看到他死。”


    既醉站在門口,蘇夢枕咳得厲害,帕子見血,不自覺眼眶濕潤,他好不容易咳完,抬頭看向門口時,正見既醉猶猶豫豫地回過頭。


    絕世的美人倔強含淚向他看來,她一隻腳已經踏出門外,門外是光亮,仿佛他再遲上片刻,就此生不再得見。


    恍如唐皇別玉環,宛轉蛾眉離君去。


    蘇夢枕實在不是個兒女情長的人,他對雷純是有幾分特別,但那在他波瀾壯闊的一生裏占據的位置實在太小太小,其中還夾雜著一些男人的矜傲,他從當年不得不拜雷損認嶽父的小小稚童,到讓六分半堂大小姐俯身討好的地步,所經曆的實在太多。


    一個美麗聰慧的女子本已經足夠讓人喜歡,何況還帶了些戰利品的意味。


    倘若這是一場考試,既醉實在是很不合格的,她不僅破口大罵主考官的未婚妻,還又哭又叫,準備棄考,沒有提半句她能為金風細雨樓做的事,但蘇夢枕還是開口挽留了她。


    美人如飄萍,她能上哪兒去呢?會有無數男人覬覦她的美色,要把她帶進深宅內院藏起來,可她又懷著那樣深重的仇恨,這世上除了他,誰能為她報仇,讓她見到雷損的人頭?


    蘇夢枕想到此節時隻是心軟,既醉回眸看他時,卻不由心神悸動,幾乎想不起來自己上一刻在說什麽了。


    他隻能用咳嗽來遮掩自己的悸動,咳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說道:“樓中都是兄弟姐妹,但江湖女子畢竟是少了些,我有個師妹和你年紀相仿,你可以和她一起做點事情。”


    這實在是非常委婉了,蘇夢枕的師妹名叫溫柔,出身嶺南溫家,她父親正是溫小白那個遠房哥哥,如今江湖上的一方巨擘,在洛陽勢力極大,被江湖尊稱“洛陽王”。


    溫柔生得美貌,又有一個強大的父親縱容溺愛,一個師門除了蘇夢枕早早下山,師兄弟們全都傾心於她,把她嬌寵得極為任性,來到京城後投奔蘇夢枕,平時什麽事情都不幹,偶爾帶著人巡巡街,總是半途開溜,和她那些江湖朋友熱熱鬧鬧混在一起。


    蘇夢枕對溫柔的縱容來自師門的情分,洛陽王的女兒,蘇公子的師妹,這兩個名頭足夠保護一個漂亮女孩子在汴京胡混幾年了,蘇夢枕從來沒有正事讓溫柔去做。


    既醉不知情,無情卻是知道的,淡笑了一聲,這才開口說道:“世叔特意讓關姑娘來此,難道就是為了陪你那師妹玩鬧?”


    既醉仍舊有些介懷,聽無情這麽說,立刻反應過來蘇夢枕的打算,哼了一聲。


    無情便給蘇夢枕解釋了一下既醉的意圖,這場考試才終於進了正軌,蘇夢枕是武道上的高手,他知道武藝永遠不在秘籍,而在於練的人是誰,同出一門的刀法,溫柔的刀和他的刀能帶給敵人的威脅程度天差地別,但這是對高手而言,樓裏幾萬兄弟,並不是個個都有天賦將普通的武功練出門路來。


    江湖人習武講究師承,想要學一門武功,是要跪下來給師父磕頭的,自古師徒如父子,是要再認一個爹才行的。


    但既醉不要那麽多兒子,她的秘籍仿佛來得很輕易,隨隨便便就能說出好幾門,有的高妙令蘇夢枕都陷入沉思,有的淺顯卻適合天資不佳之人,上輩子既醉做掌門時,總有人捧著秘籍帶藝來投,多多少少看了一些。


    這世上再沒有人能有既醉的閱曆了,她想要做個武藝教頭,那實在是綽綽有餘的。


    蘇夢枕看著小姑娘仍舊有些怒氣的樣子,病容上露出和氣笑容,輕聲道:“是我的錯,不該以貌取人。”


    既醉也不知道他是在誇她還是在貶她,氣得直哼哼,但這場考驗確實是過了,蘇夢枕對無情道:“還請大捕頭替我多謝神侯。”


    無情笑了一聲,看了既醉一眼,向蘇夢枕告辭,輪椅轉動,發出機械輕響。


    第66章 金風細雨(8)


    楊無邪是金風細雨樓的軍師, 人稱“童叟無欺”,他為人極耐心,極細心, 一手建立起金風細雨樓的情報機構“白樓”, 是蘇夢枕最為信任的心腹, 風雨樓的人大多稱他楊總管。


    在金風細雨樓這樣的地方做總管,自然是非常忙碌的, 楊無邪享受這種忙碌, 因為像他這樣的人,一旦手頭上沒有了要忙的事情,也就代表他失去了一切, 刀筆在手, 方有權柄,何況他和蘇夢枕有著一樣的夢。


    在江湖這方麵, 年輕人的組織總是更加有凝聚力,也帶著一股衝勁,金風細雨樓崛起極快,離不開蘇夢枕的英雄氣概, 也離不開這一眾年輕人的鼎力相助。


    楊無邪的年紀很輕,蘇夢枕繼任樓主時他的年紀更輕,幾乎是個剛長成的少年, 那時蘇夢枕就能全力信任他,給他最大程度的支持,才有了如今令整個江湖聞之色變的情報組織。


    蘇夢枕的信任是這世上來得最輕易的東西,他一旦相信一個人,便直至背叛而止。所以他遇到過很多次背叛,但也收獲了許多傾力相助的兄弟, 楊無邪對待蘇夢枕,有對待兄長的尊敬,有對待主君的忠誠,也有多年相交的朋友義氣,兩人之間除了公事,一向也有很多話講。


    今日楊無邪在白樓整理資料一直忙到傍晚,金風細雨樓建在天泉山上,有四樓一塔,青白紅黃四色樓,中間一座玉峰塔,是蘇夢枕的居處。


    青樓發號施令,白樓情報樞紐,紅樓聚集武力,黃樓宴飲歡慶,而真正的金風細雨樓哪一座都不是,是蘇夢枕。


    他就是金風細雨樓本身。


    楊無邪從白樓出來,帶著幾本厚厚的賬簿去見蘇夢枕,路上便聽人說起今日無情大捕頭來了一趟,送來一位國色天香的美人,公子將人留了下來。


    已經有不少人見過那位“關姑娘”,金風細雨樓有很多年輕人,年輕人總是很好奇,很多話,話傳到楊無邪這裏的時候已經在樓裏傳遍了,見過關姑娘的人大多麵紅耳赤,支支吾吾,少數些人能夠冷靜下來,話也是他們在傳,激動得仿佛自己娶妻。


    蘇夢枕已經二十好幾,卻一直沒有成婚,身邊甚至沒有女人,未婚妻還是死敵六分半堂的大小姐,風雨樓的年輕人許多都不讚成蘇夢枕的婚事,隻是一向沒人敢勸。


    金風細雨樓與六分半堂爭到如今這個血淋淋的樣子,婚事早已失去了聯姻的一切意義,這場婚約能夠持續下來的主要原因便是蘇夢枕喜歡。


    他喜歡雷純的琴音,也喜歡她的歌喉,雷純很美,但對蘇夢枕來說,美色是最不重要的東西,這個極少見麵的女人在他麵前總是像一個夢,嫻靜美麗,冰雪聰明,幾乎沒有一絲缺憾,除了她的父親是雷損。


    可對蘇夢枕來說,戰勝六分半堂是遲早的事。


    楊無邪知道蘇夢枕的一切事情,他覺得這事委實太過奇怪,無情大捕頭好端端地給樓主送女人做什麽?本是君子相交,哪來的官場習氣?再一個便是,自家公子對雷純小姐一往情深,這些年不知拒絕了多少美人,難道因為是大捕頭送來的,就不好意思拂好友心意?


    他的步子本就很快,聽了這事走得更快,一直到了玉峰塔前的泉眼處石階前停下,因為他見到了既醉。


    既醉正斜靠在漢白玉的欄杆上看泉眼,玉峰塔下玉泉水,泉下一座鎮海塔,“玉泉山下一泉眼,塔露原身天下反”,這是一個秘密,楊無邪卻知曉,他時常和公子在這裏踱步,心照不宣著一個夢。


    可夢裏忽然多了一個宛若盛唐而來的絕世美人,素裙無釵卻豔若牡丹,斜斜一眼朝他看來,居高臨下的眼神像在看待臣民,宛如夢中神女,讓他幾乎想要跪地膜拜。


    倘若公子的夢實現,成就皇圖霸業,可堪配得神女來降,鳳鳴玉泉麽?


    楊無邪微微顫抖起來,人也向後退了一步,疑心自己真的落在了一個夢裏,可他又看見了蘇夢枕,秋日裏披著狐裘的蘇公子咳嗽著走出玉塔,見到他,疑惑招呼道:“無邪,怎麽站在那裏發呆?”


    楊無邪呆看這二人,蘇夢枕離既醉其實有一段距離,但此時傍晚夕陽斜照,光線落在他們身上,披上一層朦朧金光,二人都站在石階高處,居高臨下。


    楊無邪那個深深的夢裏從此多了這一幕,公子服龍,佳人國色,帝後並肩觀山河。


    也許是這一幕太美好,太震撼,楊無邪一直記到了九十壽終,臨終時還在念叨,笑著在他的國公府內合眼。


    此時的楊無邪還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過了許久才收斂了震撼的心神,勉強把公事報給蘇夢枕聽,因為蘇夢枕不能長久在桌前處理公務,所以楊無邪總是會給他朗讀事務,他的聲音很亮,既醉幾次都被吸引了視線。


    楊無邪一直忍耐到公事處理完,才盡量用正常的聲線詢問道:“公子,不知這位姑娘是……”


    蘇夢枕笑了一聲,對既醉微微點頭,道:“這是關姑娘,我已經決定聘關姑娘為紅樓供奉,教習樓中子弟武藝,無邪,你認識一下。”


    他說前半句的時候,楊無邪聽到了那個“聘”字,臉上已經要露出笑容來,然後逐漸僵硬,公子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麽?國色天香在眼前,你讓人家去當武藝教頭?


    實話實說,楊無邪的心像是被蘇夢枕從熱水裏撈出來,一把扔進了冰天雪地裏。


    作為軍師,楊無邪不喜歡雷純,即便他連雷純的麵都沒見過,就像他不喜歡六分半堂,包賭包娼的六分半堂,堆金砌玉千嬌百寵養出來的大小姐,楊無邪不信她展現在蘇夢枕麵前的美麗善良。


    既醉看了看一臉假笑的楊無邪,因為對蘇夢枕還有一點氣,從鼻子裏哼哼了一聲,她的態度一點都不好,楊無邪卻不放在心上,他收斂了一下心情,鄭重地自我介紹了一番。


    既醉見他很是尊重的樣子,雖然一開始像個呆頭鵝,但好歹態度很好,便勉強點點頭,隻道:“叫我既醉就好,既醉以酒,君子萬年那個既醉。”


    楊無邪連忙道:“真是個好名字!寓意也好。”


    既醉於是就被哄得很高興了,她這輩子其實沒有名字,小時候招娣忙著逃脫追殺沒有取名,後來她半瘋了,也就沒有名字,既醉便用了自己的本名,那是她早已跑路的狐狸爹取的。


    狐爹化形時人間還是周王朝,後經春秋戰國,再曆秦漢晉隋,和狐娘狹路相逢被捉了起來,生了一窩狐狸崽崽,個個都按詩經起名,大哥肅罝,二哥麟振,三姐惟夷,小妹穠華,既醉已經是最不拗口的一個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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