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落下,映出男人無可挑剔的俊臉,眼底似清鷙冷鬱。轉頭對她示意:“上車吧。”


    小董已經被楚勳打發去辦事了。小董走之前懵逼且欲言又止,從勳哥被“撓”破嘴唇回來後,這兩天都沒睡實,抽個煙都易開小差。小董想到是梁笙妹妹,但不敢問,畢竟這倆是對家。


    阮蓓走到車旁,楚勳已經打開了副座駕的門。女人換上初見時的那身杭月青旗袍,七分的袖子與纖白手腕,今天穿了新式的胸衣,瑩婉婀娜。


    她坐進來,車裏頓然暈開沁人淡花香,慣性地並起膝蓋。楚勳覆過去親了一口唇珠,男人氣宇謎冽,沾了她口紅的薄唇充溢誘惑,臊得阮蓓失語:“別在這裏親。”


    “沒人看見。”他坐正回去,斂起濃眉發動了車子。


    第16章 一見鍾情


    夜裏九點多鍾, 正是?申城最燈紅酒綠之際,金陵路上霓虹閃耀。


    楚勳車開得慢,一手夾著?未點燃的煙握在方向盤, 有著?比剛才肅穆的落拓感。他今天上了發蠟,別人上發蠟斯文, 他則給人一種矜貴的清勁。


    阮蓓坐在旁邊,自己看外麵的街景。她很少?這個時間出來遊逛, 通常這時她不是?在打零工,就是?在出租屋裏, 而等?到?她下工又是?基本近12點鍾了。


    這姹紫嫣紅般的歌舞喧囂,讓她覺出了十?裏洋場的繁華不夜天。


    忽而一對酒醉的男女從對麵晃過, 許是?情侶也或者?不過即興尋歡的客人,邊走邊擁吻,險些兒撞在楚勳的車頭上。


    哧——


    楚勳刹車, 似回神過來,轉頭看了看阮蓓。


    阮蓓也抬眉看他,自從前天晚上交纏之後, 她還沒仔細地打量過這男人。他已把西裝外套扔去了後座,隻?穿著?白襯衣,頸窩裏還隱約有顆草莓印,看得阮蓓臉一紅。


    自己擁吻時沒感覺,有過體驗後, 再看外麵的男女, 竟沒來由地聯想起畫麵。


    楚勳哂唇,不動?聲色。阮蓓知?他心思縝密, 要麽混不成這段位,一定發現了自己偷偷端詳他, 她就故作冷漠地瞥開。


    車開到?前麵羅蘭路的岔路口時,楚勳拐進彎道?裏,刹住了車。


    越過座位,俯視她輕語:“剛才看別人就來感覺了?”


    他的肩型也清毅,整個給人線條犀冷,若不說明?身份,真就很像高級軍]尉。被看穿的阮蓓嘴硬:“比不上楚二爺閱人無數,見多識廣。”


    楚勳知?她今晚必然聽到?不少?傳言,但幸在人們還是?忌憚,該說的說不該說的未言及。女人側過頭,噘起的櫻唇矜持地抿著?,他莫名被動?容。


    既是?要和他談戀愛,不妨製造一些感覺。楚勳把她扳過來,沉聲道?:“那些都是?泡沫。之後我歸你管,太太在意的我都不做!”


    人都說他楚二爺又狠又絕,是?個人都沒敢招惹。


    磁冷嗓音嗬在阮蓓耳畔,她心跳悸動?,驕蠻回他:“小女不才,沒膽管風聲鶴唳的楚老板。”


    驀地對視,楚勳托起她頸子,薄唇覆上去。她的紅唇珠被吞沒,酥骨哆嗦,不自覺跟著?他的動?作迎合。


    安靜座位上響起膠著?的輕響,楚勳的手滑落她膝上,摞起旗袍裙裾往上堆砌,去親昵她纖娜的腰臀。她這一塊生得無比曼妙,就像是?一顆蜜白]桃。楚勳從第一次見她起,就被勾著?了。男人心跳快,灼烈氣?場繾綣得熱烈而迷離。


    前麵一輛轎車打著?光經過,阮蓓察覺到?了他某部的變化,忙推搪道?:“非要在車上嘛,等?不及回去。”


    楚勳這才釋然道?:“所以不是?送你回去,而是?一起回了?隻?當你轉頭就舍棄我!”女人衣襟淩亂,香馨沁滿車座。他還有事要做,便?狠心正經道?:“前麵有家熱飲店挺出名,等?我去給你買份宵夜。”


    而後扣好衣領,扯開車門出去了。


    阮蓓看著?他繞過車子,夜風蕭瑟。其實?這才第三?次見麵,第一次阮蓓就對楚勳暗自崇慕,第二次算賬對峙,第三?次卻如此繾綣地沉浸起來。


    秋晶說他不近人情,可阮蓓感受到?的卻是?另一番獨具溫柔的滋味。她好像沒有不喜歡他。


    坐在車內等?了大概十?分鍾,楚勳便?拿著?兩盒鹹味果脯和一杯鮮榨的熱玉米汁回來。


    正好阮蓓今晚吃了奶油蛋糕有點膩,他真是?細致入微。她謝過,便?大方地喝起。


    楚勳靠坐在位子,稍理?了理?氣?息,莫名倜儻冷鬱。


    阮蓓聞到?他衣服上一絲若有似無的焦辣味,他前幾次抽的煙都甚淡,與這次很不一樣。好奇道?:“你換了香煙,焦味變了?”


    楚勳不料她氣?味如此敏銳,勻出笑淡漠地回答:“店裏炸團子,估計染了油焦。”


    一會車開到?路口,回到?阮蓓住的房子。夜裏微涼,他把西裝罩在阮蓓肩頭。


    男人高大挺拔,阮蓓披著?長至大腿了,顯得內裏的旗袍愈發纖美婀娜。再加大波浪卷長發與明?媚妝容,乍然走到?櫃台前,把郝太太看得一嚇,就跟畫報上的明?星奪目。險些以為是?電影公司來借場景拍戲。


    心想年輕人真是?快呀,眨眼的功夫與貴公子進展神速。


    到?樓上亭子間,阮蓓掏鑰匙打開門,楚勳便?攥過她的手按在了門板上。男人解開領帶把自己與她纏繞在一起,薄唇跟失了心般地一通熱]啄,繼續著?車裏未近的氛圍。


    阮蓓迎起貼近,他又渴切她的美好。探入旗袍,卻在她臀腴處被阻礙到?,真翹。幹脆聽見了撕扯聲,阮蓓忙著?急說:“你別撕。”她就一青一白兩件見客的穿著?。


    楚勳噙她耳垂:“我給你買!”一會兒她便?了無羈絆了,嫵媚無邊的甜軟,勾著?楚勳肆意索取。


    發黃的白熾燈每月電費3角,聽見彈韌輕響。雲霧軟膩幽香,似能把楚勳躁鬱無底的心撫平,讓他覺得再不能沒有她在,至少?此時此刻,需要得到?救贖。


    阮蓓氤氳著?,比前次更多了沉浸,但身心又開始割裂起來,思緒清醒得不得了。


    楚勳看出了,但能有如此媚靡之姿,卻又清冷的眼眸,他覺得更獨一無二。不急不慢用領帶把阮蓓的手腕縛在床架。


    嘖,是?不是?之後高漕時,也能一邊漫溢,一邊打算盤數錢!


    他生得極之俊逸,眉眼與唇線都堪堪招人戀慕,下頜抵得阮蓓癢酥。春雨拂過桃花滿院,花朵上吹沾露水,跟著?風搖曳。阮蓓看得臉發燙,楚勳又轉去吻她膝,隨後把肩膀埋伏。


    阮蓓驀地一瞬畏促。


    半個小時後,臉頰羞紅欲滴,被寵愛的淺綠碎花床單濕澤了一片。阮蓓從不懂情侶間還有這樣,人們說他禁]欲克製,他也說他潔身自好,可他對她做這些,卻好像熟稔的情侶之間自然,毫無預兆和準備的。


    阮蓓囁嚅:“侯壞(wai)。”


    楚勳聽得懂粵語,他似對廣東一點不陌生,最初說起藍埔陸校也條條是?道?。“還有更壞的,太太會比這個更喜歡。”也用的粵語答她。


    不需問,阮蓓的表現已經顯然了。她羞惱側掩過,卻看到?楚勳自個的變化,問道?:“你怎麽樣?”


    其實?她沒有抵拒,但不知?楚勳出於如何打算,他暫未更近一步。也許認識得尚早,或者?他還有別的思慮。


    楚勳喑啞歎:“你說呢?怕你受不住。”抓過阮蓓的手握住,又讓她去她那,阮蓓瞬間明?白了對比。想起秋晶八卦的那句‘我男朋友說他,也很了不得的’,起先不明?白何意,原說的是?這。


    女人攥起一角枕頭蓋住臉,更加惱得不想搭理?:“澀痞楚二爺,明?早醒來不許再咬我了。”


    楚勳好笑,裏麵都動?過,外麵還怕。他伏在阮蓓頸下:“那換別的。”


    她白如沒見過光的雪玉,花暈比許多女人都要豐潤,寵愛得如芍綻放。就像雪山頂上的一把紅紙傘,媚而不肆,可知?把楚勳勾得如何魂牽夢縈。


    他去到?窗邊抽煙。正值夜裏十?一點多鍾,這裏都是?住戶區,狹隘的巷道?,連車子都開不進來,要停在外麵的路口。聽見誰家罵孩子撒尿,晚歸的黃包車夫下了夜鎖車輪子,吱嘎開門,還有哪兒傳來呷酒的蘇州評彈。


    楚勳站在打開的半麵窗邊,頎雋輪廓打著?月色,幾分焦鬱與冷貴。


    這種氛圍他沒經曆過,嘈雜且靜謐得過分真實?。


    阮蓓隔著?枕頭打量,翻過身麵朝向裏。


    一會兒他倒杯水喝完,走過來,便?把阮蓓撥去內側。女人夜裏不眷他,自己滾在床沿,他得摟著?她睡!


    察覺男人氣?宇靠近,阮蓓背對著?,被楚勳翻了過來。她赧著?眼簾躲避,楚勳:“不喜歡我?”


    阮蓓說:“不喜歡。”


    楚勳:“哼。”


    又道?:“我喜歡你成吧。從那天前台見到?你,就知?道?我從此栽了。”抱在一起,能感覺到?他骨子裏透徹的狠冽,但那股非正非邪,卻偏叫阮蓓辨不出推開的理?由。


    阮蓓從初見起,也把楚勳記得牢固。隻?她大概並沒懂什麽是?喜歡,她也不會告訴他。她隻?用行動?表示,了無遮掛的嬌媚貼近,埋在他頸窩裏算意思意思親昵。


    楚勳三?年前回的申城,在此之前,他出了幾年國。在他的經營裏,一直都是?深謀遠算,朝乾夕惕。尤其這三?年回來,立時大刀斧闊展露棱角,成為無人敢逆鱗的存在。然而抱著?這女人,卻隻?覺心底軟和,睡意又襲來。


    很快就擁著?睡著?了。


    睡到?半夜,阮蓓翻了個身,楚勳驀地卻驚醒,鳳眼微朦,一臂摁上她白雪的削肩。


    防備性竟如此強,阮蓓不禁借著?月色怪道?:“楚老板有錢有勢,不應該高枕無憂?平時睡眠也這麽淺的嗎?”


    楚勳似乎才被她溫糯的話觸醒,勾起唇角:“不在其位,不謀其職,你不懂。”而後摟緊繼續合眼。


    若非真的睡實?,又豈會懵然地驚醒。他從來就沒睡過一個好覺,黑暗中男人焦鬱漸散。


    隔天還是?五點鍾不到?,楚勳便?起床先離開。


    上午嚴怡打來電話,關切地問怎樣了。說她喝醉,致鑾扶她去休息,早上才聽女傭稟告,阮蓓肚子疼先走一步。


    阮蓓答說沒事了,昨晚大概冰酒涼到?胃。嚴怡那邊便?放心道?:“那就好呢,下周開課我們見麵了聊。”


    當天下午,阮蓓正蹲坐在床前複習課業。永新大百貨的職員送來三?套簇新旗袍,幾雙絲襪和高檔品牌的內衣褲、包包和皮鞋。


    一名主管領著?三?個員工,手上提著?漂亮精致包裝盒,站在阮蓓這棟窄仄的磚房裏。恭敬躬身說:“是?勳先生讓我們給阮小姐送過來的,小姐麻煩簽收下。”


    語氣?裏滿含詫然揣摩,但不敢表露明?顯。


    怎麽說額,楚二爺還讓用“勳先生”的稱呼。倘若是?親戚,他怎會送這些情侶間才送的,名貴奢昂的親密之物。若是?別的,楚二爺的男女私事,冷得無人不知?,還有個楓幫,誰有鬥膽隨便?臆測。


    然而眼前這位小姐,當真美得動?人心魄,即便?穿著?素色旗袍,一顰一笑也堪稱極致。該不是?……楚二爺終於也難逃陷落吧。


    郝太太那更是?相當客氣?了,乖乖,就皮鞋的包裝盒子,一雙沒有四百元下不來。四百元是?什麽概念,阮蓓住十?年的租金了!


    她又開始怕阮蓓搬走,那個房間太小,找到?合適的人租也不那麽容易。還又怕阮蓓伴不著?楚勳太久——因為勳先生比海報上的男明?星都英俊,也因為給她送了兩盒精美的水果糖。郝太太以為百貨主管是?楚勳的手下,已經連連表態道?:“你轉告勳先生讓他放心,這裏我會照顧好的,什麽人來叨擾阿蓓我都有數。”


    ……這是?自願收買充當眼線了吧,阮蓓默默無語。


    旗袍和內衣的尺寸竟然完全合適,旗袍麵料則比普通的更好一些,內衣鞋襪等?別人不那麽關注的,卻是?高奢的品牌。這樣好讓她在學校的變化,不顯得過於招眼,正好也是?阮蓓忌諱的,她還不想公開關係。他身份太招眼了。


    阮蓓就寫?上了名字簽收。


    第17章 追妻電影


    晚上六點多鍾, 楚勳忙完了公事?又過來。兩人在西餐廳吃過牛排,一起?去鉑凰大劇院看了場電影。


    鉑凰也在繁華的金陵路上。申城的租界是個享樂天堂,尤其夜晚的紙醉金迷, 入目過去人們珠光寶氣,一片霓虹璀璨。但從前是與阮蓓無關的, 如今她也隨楚勳遁入這種氛圍,似乎和他在一起?後, 對於金錢窘困的焦慮逐瞬淡化了。


    最近新上映的《前妻禮拜六》,一部美國愛情喜劇電影, 很適合情侶之間觀看,尤其還是七點半的場次。


    剛放映到第二輪, 一般電影上映後總要放上七八輪、十幾輪,首映和第二輪票價都是最貴的。阮蓓在廣州時也僅從飯錢裏省吃儉用?,和同學一個宿舍去看過第五、六輪的。


    她出?去上學後從家裏拿錢就?較少, 雖然其實也不缺什麽。


    繼父對她母親阮雪青好到千依百順,生下她繼妹後更是把小囡女視如至寶,但對阮蓓始終有?種因烏及屋的客氣。阮蓓敏銳覺察到, 卻是能?理解的,也便很少給家裏添麻煩。阮雪青送她去廣州上學後,她就?幾乎都有?在勤工儉學。


    也基於繼父對她母親的態度,她認為一個男人倘若真心對女人好,豈會?一邊在外麵花天酒地, 卻借口什麽為了給女人更好的生活而?所迫。


    阮蓓對愛情的看法, 也是絕不會?讓自己吃虧求全。


    饒是她知道申城富奢,走進?鉑凰大劇院仍被前廳的華麗彩繪震撼到。據說有?段時期, 鉑凰隻對軍]人開放,這裏有?西洋式螺旋階梯, 還有?空調冷氣和放映自動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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