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有人!別關門!”急衝衝的聲音傳來。


    “快點上來,發車了。”等最後一人喘著粗氣上車以後,司機關上門,這趟趕往城裏的車出發了。


    尹安立旁邊坐著的是一位大姐,她還帶著一個孩子。直接讓孩子擠在兩人的中間。


    “大兄弟,不好意思哈。娃兒擠一下。”大姐眼珠子直轉,她打的那個主意誰還不知道呀。


    “嗯。”尹安立身上藏著這麽多手表,也不想額外惹事生非,隻好忍了下來。


    幸好那個孩子暈車,發車不久後直接難受的靠在大姐的身上,沒有額外搗蛋。


    就是旁邊的大姐一直想套尹安立的話。


    “小夥子,你一個人出城裏幹嘛?”


    “下午還回來嗎?”


    “家裏幾口人呀?”


    ……


    “有事。”


    “不一定。”


    “很多人。”尹安立敷衍了幾句,直接詳裝閉上眼睛睡覺了。


    但尹安立身上帶著這麽多手表怎麽睡得著,在大姐放棄跟他聊天轉頭和旁邊的說起話,然後尹安立找個機會轉頭看向窗外的風景,緩解一下頭暈的感覺。


    去城裏的路並不是現在這種水泥路,而是泥巴路,一路上都是一抖一抖的,本來坐車的時間就少,尹安立完全適應不了這種感覺。差不多開了有半個小時,尹安立整個人的臉色都開始有些發白了。


    旁邊的大姐也沒有精力找人聊天了,這時有人忍不住吐了,有了一個就有第二個,接二連三的吐了出來。


    有人吐在窗外,但還是有人直接吐在車子裏,整個車直接彌漫出酸臭酸臭的味道。


    售票員捂住鼻子,皺著眉頭見怪不怪得說,“把窗一打開透透氣,還有一個小時就到城裏了,大家忍一下。忍不住的換個位置,盡量往窗外吐。”


    把窗子打開後,臭味是散了很多,但坐在窗子旁邊的尹安立冷呀。


    忍受著暈車的難受、車上的臭味還有窗外的冷氣,終於到站以後,尹安立站起來整個人都是暈的。


    下車後,尹安立直接找了個角落,一個人蹲了一會。等緩過勁以後,尹安立吐出一口氣,開始去找黑市。


    以前他讀書的時候來過城裏,他跟同學來長過見識,同學跟他說過為了交易方便,車站不遠處就有個黑市,尹安立也知道位置。隻不過這麽多年了,就不曉得它還在不在。


    而且以前也像現在這麽嚴禁倒賣倒賣,這從前就是小老百姓交換物資的地方。


    從角落出來,尹安立走了一會專進一條小巷子裏。然後從小巷子裏出來,往右轉,向前走兩百米。又專進另一條巷子。就這樣七轉八繞,終於到達了地方。


    咚咚咚!


    說是黑市,其實就是一條小巷子。隻不過要從前後的房間裏進去,然後再從房間裏另一頭出去就是黑市了。


    “誰?”房間裏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送貨的。”尹安立壓低聲音回道,他心裏有點打鼓,因為這是以前的暗號。賣東西的是送貨的,買東西的收貨的。


    沉默了片刻,門還是開了。從門裏探出一個賊眉鼠眼的腦袋,他見尹安立是一個人,也就打開門放他進去。


    等尹安立走進房間以後,那個男人直接又將門關上了。然後帶著尹安立往裏麵走。


    “你運氣不錯,碰見了我。這是以前的暗號,如果是剛進的兄弟夥可不知道這個。”都放人進來了,那個男人也不垮著臉,而是笑容滿滿的朝尹安立說道,而且還給尹安立賣了個小人情,“現在賣東西給吃西瓜,買東西是南瓜。”


    “哦哦,謝謝大哥,這位大哥怎麽稱呼?”尹安立上道的感謝起男人來,順手從褲兜裏抓出一把糖給男人。這糖是尹苗苗不想吃,讓尹父找理由留在苗家的,結果出來的時候忘了,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叫我小六就成。”小六滿意的接過糖果,不多就五、六顆,但顏色挺好看的,正好拿回家哄自己的閨女。


    “六哥,能否引薦一下上麵的。”快出房間的時候,尹安立拉住小六,小聲跟他說道。


    小六停下腳步看著尹安立,在他旁邊小聲的問道,“你有啥好東西?你不說我不好帶你見老大呀。”


    “手表。”尹安立看著小六的眼睛說道。


    “幾塊?”小六的眼睛裏浮出一抹激動。


    “十塊。”尹安立本來打算慢慢銷售,能賣出幾塊是幾塊,但是來到這裏以後,尹安立發現這個黑市都存在這麽多年了。所以他直接靈機一動,想到直接跟黑市的管理者交易,可能掙得少了點,但比一個人安全!


    “嘶~你在這等著,我去找老大。”小六馬上對尹安立說,然後從另一個方向出去。


    尹安立在房間裏轉了轉,房間裏隻有一張桌子和幾條長凳,小六出去的那個方向的門沒有關,但是門口有人守著。


    隻等了一小會兒,門口那裏就有三個人進來了。


    “你好,我是錢多多,叫我多多就行。”中間帶頭的人臉上有一道明顯的疤痕,從眉毛到臉上。他笑容滿麵的朝尹安立打著招呼。


    “多哥,叫我大力就成。”尹安立伸出手握向錢多多。


    “行,大力兄弟。咱們裏麵去談?”錢多多指了指旁邊的。


    尹安立這才發現原來那裏還有個門,那個門和上次一個顏色,再加上屋裏沒燈陽台也照不到那個角落,所以尹安立剛才沒有發現。


    “行。”尹安立知道自己這樣其實是冒險的,如果不太講究的人,直接把他貨搶了,人也說不定是有危險的。


    但尹安立也有自己的想法,想著幾年前的暗號現在都還有人記得,說明這黑市是一直存在的,中途應該沒有換過人。既然能存在這麽久,說明這裏的管理人不太會殺雞取卵。


    要不然不管是把貨搶了,把人幹了,都不會存在這麽久。


    所以錢多多一出來,尹安立就知道自己穩了。以前跟同學來的那次,他老遠見過錢多多的。畢竟他臉上的疤痕很明顯,也讓人記憶深刻。


    幾人走進房間。


    這個房間也不大,就隻有一張桌子和幾根椅子。


    “大力兄弟,坐。”錢多多坐在椅子上指著旁邊的人說道,“這是我兄弟,叫他小軍就成。小六你應該認識就不介紹了。”


    “軍哥,小六哥。”尹安立笑著打了個招呼。


    “兄弟,咱們也不多寒暄了,直接點。那個貨能不能看一下。”錢多多搓了搓手說道。


    “肯定能呀。”尹安立也不磨嘰,本來他看到錢多多時就已經做好了決定。所以聽到錢多多的話後,直接掀開衣服,露出兩邊腰側上的手表盒。


    吱~尖銳的聲音從尹安立身上傳來。


    把肚子上纏著的膠布取下來,尹安立肚子那一圈直接紅了,兩邊腰都是被盒子的角磨破皮了的,都透出紅色的血。


    但錢多多三人對此沒有一點意外,這算什麽,他們還見過更狠的呢。為了錢,為了安全,什麽都幹得出。


    將兩個盒子放在桌子上,尹安立示意他們自己打開看。


    “喲,這個盒子挺精致的。”錢多多拿起其中一個盒子打開。


    “嘿嘿。”尹安立憨笑兩聲。


    “兄弟,這是什麽牌子的?我怎麽沒見過?”


    “遠方,一個小牌子。”這牌子完全是尹安立臨時編的,但他的表情還是很正經的。


    “沒聽過的小牌子,那這個價格可高不上去呀。”其實看著精致的盒子、手表,調表器這些,錢多多裏麵很是驚喜的。但商人嘛,總要找理由壓壓價。


    “黑,多哥。你這話可不對,就是生產得少,所以精致呀。你自己對比一下現在手表的大牌子,可不會比我這手表好。”雖然尹安立沒有見識過其他手表,但是吹牛嘛,他還是會的。


    “兄弟你這話說得可不對,人家戴手表是戴的麵子,大牌子還是好的。”錢多多也有他的話來說。


    “也要戴得舒服嘛,這麽精致的手表隻是知道的人少而已,以後說不定就成大牌子了呢。”尹安立繼續回道。


    “哈哈哈,但現在不是呀。買家可不會為了以後可能出現的大牌子買單。”錢多多笑著,“兄弟給個實在價。”


    “多哥,不急。你再看看另一個盒子。”錢多多手上的是一塊男表,他還有女表沒有看呢。女表肯定更稀有,而且也好看一點。


    “喲,另一塊還不一樣呀。”錢多多笑嗬嗬的放下手上的盒子,從桌上查看另一塊,“嗯?”


    “我這手表分為男人戴的和女人戴的,款式差不多,但細看又不一樣。特別適合年輕的男女,我這有五對。”尹安立說道,要不是在村裏他們實在戴不出去,其實他還是想留著兩塊的。


    “嗯,有一定的道理。但還是一樣的,別人有這錢,還不如買大牌子。”錢多多心裏很滿意,但表麵還是看不出來。“大力兄弟,說下價格吧。”


    “男表二百一,女表二百四。”尹安立也不磨嘰,直接開口說道,這價格肯定是往高了喊,再慢慢和她們談唄。如果他們直接同意了,那不是更好嘛。


    “嘶~”錢多多吸了一口冷氣,“大力兄弟,你這價格有點虛假呀,大牌子鳳凰也才三百一十五塊。”


    “多哥,我手表票和工業票都不要,我隻要錢。”尹安立盯著錢多多說,“手表票和工業票算錢的話,也不少吧。”


    “不要票呀,但你這價格還是有點高。”聽到尹安立這樣講,錢多多在心裏算了一下自己能掙多少,“這樣吧,男表一百五,女表一百八。”


    手表票和工業票算錢的話,至少要五十塊,急要的話,七八十也是可能的。所以錢多多也不提一百塊了,直接開口一百五。


    “多哥,你說的這價格確實不行。”尹安立搖了搖頭,無本生意,其實他心裏已經滿足了,但掙錢嘛,肯定越多越好,“如果不是想著全部給你,我單賣最低要二百六。”


    “所以哥,我也退一步。男表兩百,女表二百三。”


    “男表一百八,女表二百。”錢多多再次開口。


    “男表一百八成,但女表要二百一。”尹安立想了想開口道。


    錢多多心裏算了下自己每塊手表至少能掙五十到一百,所以直接點了點頭,“行,就當交大力兄弟你這個朋友,本來咱們黑市交易要抽半成的,算了,軍子去拿錢。”


    “謝謝多哥。”尹安立幹脆利落的點頭表示感謝。


    “一共一千九百五十塊,你點點。”現在最大的麵額就是十元,所以錢多多直接將兩打大團結拿出來,從其中一打中取出五張,剩下的全部推向尹安立。


    “行,多哥,你們也看看手表。”尹安立不客氣的點了點頭,都是大男人,也沒有什麽避諱的。


    所以尹安立直接脫下褲子衣服,將纏在身上的手表盒子取下來。


    然後再將衣服穿上,把手表全部拿起來放在桌上讓錢多多他們查看。而他自己則坐在椅子上,朝大拇指吐上一口唾沫,果真一張一張數了起來。


    雙方各點著貨品及錢幣,手表查看得很快。打開看看有沒有瑕疵,指針有沒有動就行了。


    尹安立點得也很快,在錢多多他們查看完手表不過兩、三分鍾以後,尹安立就清點完畢了,一分不少正是一千九百五十元。


    將少的那打中的大團結抽出十張,將一百元再次遞給錢多多,“多哥,你仗義,我也不能不懂規矩。我知道咱這黑市的規矩,半成,這是一百塊,請多哥收下。”


    “好好好。”錢多多越發滿意眼前的小子,“半成,九十七塊五,我收五十就行。畢竟你又沒有在我們黑市裏麵賣。”


    “行,多哥。”尹安立也不推辭,隻不過他也不將錢收回來。“多哥,錢我就不收了,你給我點糧票、肉票吧。”


    “成!”錢多多看向旁邊的人,“軍子,聽到沒?給我們大力兄弟拿點糧票肉票來。”


    那個叫軍子的男人,直接點了點頭,二話不吭的又朝外走去。沒一會就回來了。


    這次他直接將手裏的一打票遞給尹安立,而且還拿了兩個小布袋過來,“糧票二百斤,肉票五十斤。”


    “謝謝多哥、軍哥和小六哥。”尹安立一臉感激的接過票據。


    尹安立拿了一百塊出來,又拿了點糧票肉票。然後將剩下的像之前一樣,用布袋子裝著,直接纏在兩條大腿上。


    “大力兄弟,這次合作愉快。下次如果你還有貨了,記得還是聯係我喲。”錢多多將手表盒堆在一起,笑眯眯的看著尹安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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