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坐在我的床邊,一言不發的看著我入睡。他說,你先冷靜一下,好好休息一下,我們就回家。


    金陵說,醫生怎麽說的?可以出院嗎?


    天佑說,我怕在醫院裏,她還是會被人打擾到,所以,我想帶她回家。你別看她睡著了,我擔心啊,這小家夥還在擔心家裏的冬菇沒吃飯呢。


    說到冬菇,估計他想起了那個要將我和冬菇一起摔下樓去的北小武了,就問金陵說,北小武去哪裏了?


    金陵剛要開口,病房的門就被推開了。


    蘇曼?程天佑很吃驚的看著眼前的女子,他一喊這個名字,我反射性的從夢裏醒來了。可能是“蘇曼”“天恩”這兩個名字太具有殺傷力,讓我的睡眠都會陷入萬劫不複。


    程天佑回頭看了看我,並沒有急著同蘇曼理論報紙上那些報道,而是很小心的將我扶起來。


    蘇曼慘白著臉色,烏黑的頭發垂在胸前,藍白條紋的病服,襯著她蒼白的皮膚。她一手扶著掛點滴的支架,另一隻手還在注射著點滴。一步一步挪過來,身後,跟著一個她的一個助理。


    她看了看病床上的我,神色萬分歉然。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助理,又看了看我床下的報紙。聲音顫抖著,如同清晨的初露,會轉瞬即逝一般。她說,天佑,我是來跟薑生道歉的。


    我吃驚的看著蘇曼,看著不知道將會是怎樣情形的局麵。但是程天佑的額頭上的青筋已經綻出。他冷著聲音低沉的說,關於上件事情,我已經接受你的道歉了!但是,你不要再出現在薑生麵前了!


    蘇曼搖了搖腦袋說,天佑,我這次道歉,不僅僅是為上一次報紙的刊登薑生,你的興師問罪,更是為今天下午的那些報紙上的報道。


    程天佑的臉瞬間變白了,他看著蘇曼,不知道她要說什麽。


    蘇曼想了想,說,本來今天早晨,那些記者是來采訪我的,然後,我的助理就推著我下樓了。正在我接受記者采訪的時候,薑生和北小武出現了。所以,那些記者有些騷動。但是,你可以問問我的助手,我當時是阻止了的。但是隻是因為北小武,薑生的朋友,可能還記恨著上一次的失誤的報道,所以,出口諷刺了我。而我,當時已經是搭進了半條命去的人了,所以,人就不清醒,就同北小武爭執起來,這件事情自然也波及到了身邊的薑生,我確實衝著她惡語相向了。這是我的錯,我不該這麽沒有自製力。隻是,後來,記者就拋出了一些刻薄過分的問題……說到這裏,她吸了吸鼻子,眼淚從蒼白的小臉上,蜿蜒而下,如花帶雨的,她說,對不起,天佑,是我食言,是我這個在鬼門關前的人不夠冷靜,所以,再次害了薑生。但是,你可以問問薑生,今天早晨,在北小武打了那些記者後,我也冷靜了下來,我求那些記者不要將此事登報了,我求過他們了的。你問問薑生的……但是,我真的沒想到,今天下午還是登上了報紙……說到這裏,她瘋狂的咳嗽起來,一邊咳嗽一邊看著天佑,說,你打我吧,你殺了我吧!或者,你動用你的實力,將我封殺在娛樂圈吧。我真的活夠了,因為我一輩子都得不到你,天佑……


    蘇曼這一句“我活夠了,因為我一輩子都得不到你,天佑”,可以說字字淒婉,即便是一個男人再恨一個女人,但是看著她如此說,難免會覺得她的所有不幸,都與自己有關。所以,難免動容。程天佑也不例外。他本來燃起的熊熊怒火,也因為蘇曼最後的這句話而漸漸熄滅。


    是的,他對不起她。他不該在他那些風花雪月放蕩不羈的日子裏,和她有所糾纏,導致了她的念念不忘。一個求逢場作戲快感的男子,一個求生死不移的女子。所以,現在念及,還是他傷害了他。


    等等。


    等等。


    我看著眼前這個突然改變的局麵,蘇曼突然將這些錯誤統統攬到自己身上,明明這一些都是我剛剛聲嘶力竭的對程天佑控訴過的程天恩這個魔鬼所做的事情,怎麽會統統被她這麽淒切的挽到身上。


    她是什麽意思?


    這是什麽意思?


    難道他們算準了,此時的我一定對著程天佑控訴了程天恩,所以,蘇曼就這樣出現了,替下這些錯誤。讓我的所有對天恩的控訴都成了謊話。而且,在她的輕描淡寫之中,她做出這些傷害的時候,是多麽不受控製,是多麽被動,而我和北小武才是事端的最終炮製者!


    還有比這個更惡毒的圈套嗎?想到這裏,我腦袋上的盆地差點疼痛成大裂穀。


    程天佑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眼神裏充滿了疑問,充滿了不可思議,他如何也沒有想到,我會如此陷害程天恩。僅僅是因為四年前久久不忘的傷害,一向在他心裏單純的我,居然處心積慮的離間他們兄弟的感情。所以,他的眼睛裏漸漸聚滿了痛楚。


    老天,為什麽我還不被氣到吐血啊!老天,電視裏的女主人公遭遇不公平的時候,都會口吐鮮血的,為什麽我卻想吐也吐不出來?


    吐不出來,我就吐唾沫吧!


    所以,我紅著眼睛,幾乎要從跳下床去,吐蘇曼一臉唾沫的時候,被程天佑生生拉住了,他說,薑生,她已經認錯了,就算是不原諒她,也不要再和她計較了。


    我的鮮血沒吐成,唾沫也沒吐成,憋著一肚子的怒氣,幾乎跳牆!我說,程天佑,你是豬啊!她錯了個屁了!她滿嘴謊話!她不值得你去可憐!她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可憐!今天早晨的事情,是程天恩!是你弟弟!不是她!


    情急之下,我幾乎語無倫次。說完,我就一枕頭摔到了蘇曼臉上,她就輕輕的看了我一眼,輕輕地暈在她的助理身上。


    我一看,更憤怒了,我說,你薑生奶奶看過被石頭砸昏的,還沒看過被這麽軟的枕頭砸昏的,媽的,你是紙糊的嗎?看我不踩死你這個假惺惺的女人!


    程天佑緊緊把住了我的胳膊,痛苦的神情如刀刻一般鮮明,他說,薑生,我本不想和你計較你誣陷天恩的事情,但是,你何必對一個撞破了你謊言的女子如此狠呢?


    天佑的話,把我說懵了。雖然早知道,蘇曼的出現,蘇曼的這一席話,必然會讓程天佑如此想我。但是,我沒想到,“誣陷天恩”這樣的話,從他的口裏說出來,我會是這樣的疼痛、悲傷。


    是啊,我誣陷了他的弟弟,僅僅是因為我記恨四年前的那場仇恨;所以,不管不顧程天恩這個純潔善良的小天使多麽懺悔,我仍然痛恨他,仍然時不時地跳出現陷害他,離間他們兄弟的感情。


    我看著程天佑,看著他痛苦而傷心的眼神,我說,你為什麽說我誣陷天恩,而不說蘇曼誣陷我!


    程天佑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他說,夠了!薑生!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對於我來說多麽重要!蘇曼更知道!她知道,她如果來認錯,會遭遇我怎樣的回擊!因為我是絕對不會容許別人傷害你的!她沒有必要把這樣的後果留給自己——如果她沒有犯這個錯誤的話!因為,她比誰都清楚,我會讓她如何為此來付出慘痛的代價的!但是,她此時確實懺悔了,確實來認錯了,她確實是無心傷害了你了!否則,她又何苦將一個爛攤子扯到自己身上,你有點邏輯思維好不好?


    好!好!好!我也傷心而憤怒的回望著程天佑,我一字一頓的說,我承認了,程天佑!我痛恨天恩,我恨不得他死!所以,我要誣陷他!我要讓你也痛恨他!我要讓你們倆人因為我而水火不容!因為我恨你們倆個傷害了我的涼生,現在你滿意了吧?


    薑生!閉上你的嘴巴!我不想聽!程天佑憤怒的望著我,漂亮的橄欖形的眼睛充滿了絕望和悲傷。


    我們兩人就這樣相持著,任由對方痛苦卻無法救贖。就像當年的我,和當年的涼生,也是遭遇了未央的離間,而讓彼此傷痕累累。


    這時,蘇曼卻幽幽睜開眼睛,她說,對不起啊,天佑。對不起,薑生。我真的該死!我真的不想這樣,因為自己喜歡天佑,而讓你們倆個人經曆了這麽多還不能幸福。說到這裏,她傷心的看著程天佑,說,還有,天佑,我替未央收回我們倆曾經在薑生回來那天在你麵前說的話——薑生這個倔強的姑娘之所以還會回來,不是因為她多麽掛念你!而是因為她想要回來報複你,報複你四年前給她和涼生帶來的痛苦。我收回這句話。我覺得,薑生之所以將這件事情推到了天恩的身上,並不是因為她在進行她的報複,讓你們兄弟成仇。薑生應該是個善良的姑娘,我想她之所以這麽做了,推到了天恩身上,完全是因為她想讓你幫忙將北小武從派出所裏救出來。而她又是如此不求人的女孩,所以,她的小聰明認為,如果把事情推到天恩身上,你就會理所當然的去幫助北小武,因為這是你弟弟天恩犯下的錯誤,你作為哥哥的應該為他彌補的。所以,天佑,你別難過,別對薑生的做法灰心,她肯定不會是為了報複才陷害天恩的……


    多善良的蘇曼啊!多麽善解人意的為我辯解啊。他媽的感動得我幾乎要淚如雨下了——她分明是在提醒程天佑——薑生並不愛你!她回來,是為了報複!所以,她陷害程天恩!天佑,你一定不要被她單純的外表給蒙蔽了!


    天佑愣愣的看著我,蘇曼的話在他腦子裏不停的盤旋,不停的盤旋——


    她回來,不是因為她愛你!而是帶著四年前那些忘不掉的恨,為自己和涼生從你身上討回而來的!


    她不愛你!她是帶著忘不掉的恨!為了從你身上討回而來的!


    她不愛你!


    她不愛你!


    她根本就不愛你!


    天佑的眼神突然飄忽了,他看著正在憤怒的看著蘇曼卻被他牽製住無從下手的我,聲音飄渺,他說,薑生,走了四年的路,過了四年的橋,看過了四年的風景,你回來了,卻原來,不是忘不了我,而是,你忘不掉恨!你回來了,看的不是我,而是令你牽腸掛肚的他!我給你將他弄丟了,我讓他走失了,所以,你更恨我了,所以,你更想看著我痛苦了?對不對,我的薑生?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聲音痛苦淋漓,忘記了身邊還有金陵,還有蘇曼和他的助理。他的眼裏隻有眼前“欺騙”了他的我,心裏隻有我是“帶著報複的心回到他身邊”這個現實。他輕輕的抬手,摩挲著我的臉,說,薑生,你給我個回答,好不好?我想聽聽你親口告訴我!


    我冷笑著看著他,哦,原來,蘇曼的話,他這麽願意去相信。既然你相信了,何必來問我!既然你已經是這樣想了,何苦在意我的答案?難道我說,不是!是因為這四年來,我一直都記的,在這個城市裏,有一個像極了涼生的你,一直在等我。你就會相信,我是愛你的嗎?


    原本,你這樣恍如天神的男子,就不是我該擁有的;我們兩個人在一起,這多麽不搭調,這是多少人眼中釘,肉中刺!現在,我想明白了。與其在一起如此糾結如此痛苦,還不如早離開早了。


    想到這裏,我的冷笑更深了。


    我咬牙切齒的說:是的,程天佑!我根本就不愛你!我怎麽會愛你呢?你太癡心妄想了!我就是要離間你和天恩,然後看到你們彼此誤會彼此傷害!看著你們倆人,就像曾經的我和涼生一樣,彼此間傷痕累累!我才開心!我回來,就是為了報複你!我就是為了讓你痛苦!因為我恨你!別傻了,小公子!我會愛你?會愛一個傷害過涼生的人?我不愛你!這個世界上,我隻愛過一個男子!那就是我的哥哥!我就是要亂倫!如果他在!我就是要同他私奔天涯!管你們怎樣想!怎樣講!你們這些滿嘴倫理的人!難道你們心理就沒有過任何齷齪的念頭嗎!


    說到這裏的時候,我的臉上帶著極盡輕薄的笑,但是心卻是那樣的生生撕扯,痛疼難止。尤其是後麵的話,說得時候,我的呼吸都幾乎要失去。既然,天佑,我承認我喜歡涼生,喜歡亂倫能讓你滿意,我怎麽能忍心不讓你滿意呢?我怎能忍心不讓你滿意呢!畢竟我曾經是這樣依戀過你!在意過你!


    程天佑放在我臉上的手,冰冷一片。他呆呆的看著我,看著我一字一句說出這樣的話,字字如針,句句是刀。這一切仿佛是一場噩夢一般。他曾經有過對於我和涼生的無數次推測,但是如今,畢竟是我,親口,一字一句說出來。


    他傻了一樣,細長的手指,輕輕摩挲在我的臉上。一滴眼淚,晶瑩剔透,從他漂亮的眼眶,輕輕滑落。如同破空而過的流星,隕落在他石雕一般精美的臉上。刹那間的淚光,美得令人肝腸寸斷。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掉眼淚。


    雖然,隻是一滴。


    隨後,他的手緩緩抽離,緊緊握起,又慢慢放開。他瞳孔之中閃爍著幻滅的色彩,痛苦而絕望的看著我,將手輕輕抬起,就在狠狠揮向我臉的那一刻,落在了半空中。


    我看著他那隻本來要落在我臉上的手,心裏更痛苦無比。我冷笑,原來,你最後要給我的是一記耳光的回憶!來吧!你們兄弟,可以給涼生斷指的回憶!可以將北小武送進派出所!那麽,給我一記耳光作回憶,簡直就是太輕微的禮物了!


    薑生!你……程天佑近乎撕裂一般喊我的名字,他狠狠地再次抬起了手,最終,狠狠的甩下,甩在自己的臉上。


    這記清亮的耳光響起時,所有的人都再次愣住。


    他低著頭,又緩緩仰起,防止瞳孔裏那些眼淚繼續流下。隻一滴淚,就能詮釋的傷悲,他不想再多流。他沒有看我,輕輕地退後,喃喃的說,你沒有錯!薑生!是我無用!是我用盡全身力氣,也討不到你的心!是我失敗了。


    我失敗了。薑生。現在,我對你承認,你報複的雖然不完美,但是很徹底,現在的我,如你所願了,很痛苦。既然,和我在一起,讓你那麽痛苦,我走就是!


    我走就是。程天佑喃喃,雙手垂在腿邊,再也無力擁抱。最後,他看了我一眼,說,不過,你放心,我會讓北小武平安出來的!


    他要離開了?


    哦,是的。


    他要離開我了。


    原來,四年後的現在,我們再也回不到四年前的彼此,回不到他帶我放焰火的晚上,回不到他教我彈鋼琴的夜裏,更回不到在火車站他拉住我時那漫天陽光的午後,當時的他,滿眼溫柔的笑,滿臉認真地表情,寵溺,疼愛,縱容……


    在那一刻,因為情緒失控,我想起了他的離開,或許更多因為他有了寧信,所以,近乎是口不擇言,我說:程大公子,我當然放心!你寧信都可以保出來!何況一個區區的群毆事件的北小武呢!


    本來已經走到門口的程天佑,脊背僵直了。他回頭,眼神冰冷,嘴角抖動,說,薑生,你可真夠可怕!原來,你恨不得所有給過你和涼生不如意的人,以及他們的朋友親人,都去為那些曾經的錯誤買單!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哦,他說,薑生,你可真可怕!


    他因為寧信,說,薑生,你可真可怕!


    程天恩,你猜測的果真不錯,我確實不能夠去質問程天佑,關於寧信的事情。原來我的質問,真的會讓他感覺到,我在仇視寧信,仇視她妹妹未央給我的傷害,仇視她與程天佑最初的戀情。


    哦,既然,已經如此不堪,那就到此為止吧。


    到此為止吧。


    我緩緩的蹲在地上,細細的胳膊緊緊抱住膝蓋,黑色的頭發如同長緞一樣滑落在胸前。我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眼淚無聲無息的掉落,在蘇曼的眼前,在這個驕傲的勝利者的眼前。


    是的,天佑,我們輸了,他們贏了。


    我們輸得徹底,他們贏得漂亮。


    這時,金陵悄悄地蹲下,輕輕的抱著我,輕輕的用手,籠起我的頭發,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我。她不是北小武,不曾見證這個可怕的早晨,所以無從為我辯解;而且,此時此刻,即使辯解,天佑也不會相信。何況,她又怎樣忍心去相信,天恩,她所用最純美年華愛過的男孩,是如此的刻毒。


    蘇曼的唇角蕩開一個微微的笑,她走上前來,一臉純良的說,哦,薑生,對不起,是不是我讓你和天佑變成這樣。對不起!但是,我沒……沒想到你這麽恨天恩,沒想到天佑對你這麽好,你居然會如此傷害他!薑生,你這樣確實有些過分了!


    蘇曼這句話,聽得我心生憤怒之外更覺得蹊蹺,這個勝利的女人,此時此刻該好好的對我耀武揚威一番才是!當時的我沒有細細的考慮,隻是覺得恨死了眼前的這個女人,所以不顧一切站起身來,狠狠地將她推倒門外。這時,我才悲哀的發現知道,她之所以如此楚楚可憐,是因為程天佑突然折回在她身後的走廊處,而她故作沒有看見,進一步往我身上抹黑,顯示她的無辜、我的可怕。


    而現在的她,就像一片秋天的葉子一樣,軟軟的倒在了程天佑的身邊,長發淩亂,臉色蒼白,睫毛上甚至還掛著微微的眼淚,像一個迷路了的天使,萎敗於地,手上的點滴也被扯斷,血緩緩流出。


    程天佑不可意思的看著我,看著在他以為裏“如此不堪”的我,徹底絕望了。他說,薑生,我最後一次喊你的名字,算我求求你了!不要繼續再報複那些傷害過你的人了!已經夠了!


    說完,他俯身,細長有力的手指環起蘇曼纖細的腰肢,輕輕將她擁入懷中,緊緊抱起。對她的助理說,去喊一下護士。


    蘇曼輕輕的抬頭,看著將自己抱在懷裏的天佑,似夢囈,又似呢喃,天佑,天佑,對不起。我將你們害苦了。


    我靠,真是他媽的天生的戲子!這軟軟的哀婉低訴,讓我聽了都想將如此“罪孽深重”的自己千刀萬剮!


    程天佑沒有說話,隻是一步一步地抱著她,離去。


    她,在他的懷裏。


    多美麗的畫麵啊!我怎麽了?眼淚都流滿了臉了。薑生,你怎麽了?不就一個程天佑麽?有什麽好哭的。你也太沒出息了。


    程天佑最後回頭看了我一眼,思慮了很久,說,呃,我中午去了一趟小魚山的房子,在裏麵留下了一些東西。我剛才折回來,就是想跟你說,你回去之後,就把它們清除了吧。是我今天中午自作多情了。


    說完,他走了。再也不曾回頭。


    蘇曼在他懷裏,腦袋歪向我,輕輕地回眸,輕蔑地笑,一個勝利者的姿態,對我做了一個很漂亮的唇語:薑生,這是以前欠我的,得還的!


    哦,以前,我欠了你一個程天佑,所以,我還給你。可是,你們欠我的呢?你們如何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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