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見他麵露興奮之色,懷中佩劍感應到主人心情都閃了閃,不由道:“這麽想去靈魔界做什麽。”


    蕭町激動的神情褪了些,好半晌,瞥了眼悠悠。


    “說起來,還與顧赦有關,我以前的佩劍名叫‘斬滅’,就是被顧赦拿去把輪回鏡一劍斷成兩半的那個。”


    他歎口氣,撫著曳影。


    “那是我小時候,一位義兄送給我的,後來義兄突然沒了消息,宗內亦無人談及他,若非斬滅真實存在,我都懷疑是不是有過這麽一個人,直到三年前。”


    蕭町抿唇,一貫嬉笑著的臉龐沒有笑意,他抬頭,澄澈眼眸看著悠悠。


    當年眾魔前來救顧赦時,他也身在清筠,從趕來的魔修中,意外看到了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


    “我好像看到了他。”蕭町皺眉,搖了一下頭,“但時間太久,小時候的記憶也模糊,無法肯定。”


    悠悠恍然大悟,想起原著中後期,出現在顧赦身邊的劍修。


    “既如此,去一趟比較好。”她道,“今夜出發,還有數個時辰,可以做些準備。”


    蕭町頷首離開,悠悠回到旭日峰,她沒什麽可準備的,帶上坎坎與幽蛟,還有小泥人便夠了。


    這幾年,她的泥人軍團日漸壯大,自己都記不清捏了多少個。


    悠悠召回散落在清筠各角落的泥人,不一會兒,一個個小身影在她的操控下,回到了旭日峰,其中一個路過南峰時,微微停下腳步。


    當個打雜弟子並不容易,尤其是蒼舒孑這種,掃地一炷香,休息兩時辰的人來說。


    清理落葉這事,他能從早忙到完。


    念及師兄與蒼舒孑之前的談話,悠悠操控小泥人俯臥在樹根後,暗中觀察了許久。


    蒼舒孑沒有任何異樣,除了懶懶散散掃地外,隻中途還了一位女弟子的儲物袋。


    那女弟子的儲物袋顯然不是今日掉的,本以為丟失的法器靈石失而複得,眨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向蒼舒孑道謝後,帶著幾分困惑道:“你如何知曉是我的掉呢。”


    “儲物袋上繡著精美的荷花,我想是位心靈手巧的姑娘丟的。”蒼舒孑一指她衣袖,“再看姑娘袖間自繡的紅眼小白兔,別致無二,估計便是姑娘落下的了,何況。”


    他垂眸輕笑:“來來往往這麽多弟子中,隻有姑娘的手最纖細白皙,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女修微微紅了臉,被其目光掠過的手像被燙到般,雪膚泛起紅意。


    她將儲物袋係上後,小聲道:“我叫古麟兒,謝謝你。”


    “不客氣。”蒼舒孑不甚在意地轉身,撿起掃帚繼續掃著地。


    古麟兒卻沒立即離去,在原地躊躇了會,從袖裏摸出張繡著綠眼小兔子的手帕,紅著臉遞給他後,腳步匆匆地離開。


    蒼舒孑站在原地,好似發起呆。


    躲在樹根後的小泥人,輕“嘖”了聲,搖搖腦袋。


    最後一個小泥人鑽進儲物袋裏,悠悠將袋子係在腰間,想了想,去了趟紫清峰。


    “嚶嚶嚶。”


    烏石旁,隨風搖曳著九片花瓣的岸生花,一瞧見她來了,便嚶嚶叫了起來。


    悠悠蹲下來:“我有事問你。”


    岸生花在《奇花異草錄》排名第七,非凡塵之物,是路天沉當年闖禁地仙群山,為夙景長老摘來療傷了,可惜一直未開花,後來騙取她一滴血後,盛開了,自此後,一直覬覦著再來幾滴。


    “什麽事呀。”岸生花期待。


    悠悠:“你們仙群山可有供凡人續命之物。”


    她問過坎坎,坎坎說仙群山自古盛產仙株,那裏得天庇佑,外界難以窺探,一些隱匿其中的稀世仙藥,就是它也不能探清,仙群山出身的岸生花可能更為清楚。


    “供凡人續命……”岸生花合了合葉子,發出嗡嗡嗡的聲音。


    它被抓到這仙氣缺失之地,若非嚐了悠悠一滴血,早鬱鬱寡歡枯敗了,如此可憐,怎能出賣朋友們。


    “抱歉,我不能背叛花友。”它斬釘截鐵。


    悠悠:“給你一滴血。”


    岸生花頓了頓,堅定搖頭:“不行。”


    “兩滴。”


    “……不要。”


    悠悠:“十滴。”


    岸生花:“……”告知好像也無傷大雅,畢竟花友在仙群山,這些人也闖不進去。


    悠悠:“一碗。”


    岸生花:“?!!”花友之間的事,能叫背叛嗎!


    “什麽一碗?”


    聲音從後方冒了出來,悠悠嚇了跳,回頭看到蒼舒孑咬著根狗尾草,一臉古怪,“你對著朵花嘀咕什麽呢。”


    蒼舒孑掃完地來尋悠悠,老遠看到她蹲在朵花麵前,對著花嘀嘀咕咕。


    “沒什麽。”悠悠眨了眨眼,站起身。


    “你化身可還安然。”他問。


    悠悠點頭:“我今夜要啟程去靈魔界。”


    蒼舒孑麵露訝然之色,想了想:“魔修的地界,可比修仙界危險許多,既如此,我推薦你倆人。”


    悠悠挑眉,聽他道:“不對,應該是一條龍。”


    悠悠心領神會:“我正有此意。”


    師兄不在的話,若在靈魔界遇險,憑她的修為難以與大魔修對抗,得帶個能打的。


    “還有一個呢?”猜不出來,她期待道。


    蒼舒孑微笑,指向自己:“我。”


    悠悠:“……”


    她為難道:“若遇到危險,我不一定能保住你。”


    “無妨。”蒼舒孑一臉灑脫,“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悠悠最終點了點頭,隨後去了戒律堂,應燭因與北海水龍鬥毆,將其打成重傷,被罰禁閉了。


    悠悠透過鐵窗望去,一張簡樸的床上,蜷縮著個紅發少年。


    倒不是他嚇得蜷縮,而是遠超同齡人的高大身形,要想躺在床上,不得不曲起一雙長腿,少年背對窗戶,睡在逼仄堅硬的石床上,孤零零的身影無端生出幾分蕭瑟。


    但他一出聲,蕭瑟感瞬無。


    “我不會認錯的,一山不容兩龍。”聽到腳步,應燭舉起拳頭。


    “下次見了還要打。”


    以為是來教訓他的長老,少年一臉戾氣說完,發現沒人說教,他疑惑翻了個身。


    鐵窗外,許久未見的紅衣女子朝他招手。


    “你能出來了。”


    應燭一愣,坐起身,困惑地看了看左右,最後難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我嗎。”


    悠悠:“嗯。”


    應燭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一躍而起。


    悠悠拿著鑰匙走向門口,卻不想下刻,堅固無比的玄鐵大門,發出“砰”的巨響,瞬間化為粉末。


    煙塵散去,披著一頭紅發的少年收腿,看著她,憤懣的神情中夾著一抹委屈。


    “你們終於肯放我出來了。”應燭垂著腦袋,難掩沮喪。


    “我還以為不認錯要被關一輩子。”


    悠悠默默收起鑰匙,所謂畫地為牢,大概就是這樣吧。


    一切準備妥當後,登上靈舟前夕,悠悠收到蕭町的傳音符:“我已犧牲。”


    悠悠:“……”明白了。


    他被劍宗長老逮回去了。


    趁著夜色,靈舟沒入幽色濃鬱的亡靈海,而此時春日當頭的靈魔界,悠悠化身正與霓羅鬥得如火如荼。


    霓羅所用招式她從未見過,好在係統相助,才能成功拖住對方。


    反應過來的天墓眾魔迅速追來,霓羅氣急,眼瞧金簪光芒越來越弱,索性不逃了,反身朝悠悠襲去,帶著同歸於盡之勢。


    悠悠卻是不怕一起落入魔修手中。


    這是她的化身,懷裏揣著顧赦給她的玉佩,魔修也是魔。


    沒一會,靈力耗盡的兩人被趕來的魔修再次抓住,悠悠瞥了眼氣急敗壞的白衣身影,霓羅白淨臉頰不知是累得還是氣得,漲得緋紅,清眸泛起水霧,像是受到了莫大委屈,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將她映襯得仿佛是個惡霸。


    悠悠稍微反思了下:“係統,你未免太過分了,她是女主欸。”


    “……”係統道,“成大事,不拘小節。”


    悠悠若有所思地挑眉,大抵知曉它為何不讓霓羅逃走,原著裏,慕天昭在救女主過程中,有個轉危為安的奇遇,倘若此刻霓羅逃出生天,慕天昭便沒有來靈魔界的必要,那份機緣隻有拱手讓人了。


    思及此,悠悠忍不住道:“你真是維護原著的係統嗎。”


    “當然。”係統仿佛人間正道的化身,“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六界安穩,世界和平。”


    悠悠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她與霓羅從亡靈海岸一路掠了數百裏,圍觀者眾多,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傳了出去,動靜之大,遠在蒼山都能察覺到些許。


    此時的蒼山,登峰長階上的身影絡繹不絕,行至峰頂,宮門卻不像往常一般大開,倆小童站在門外謝客。


    宮觀內。


    一青衫小童端著茗茶,走入挽風庭中。


    庭內十分寬闊,亭台水榭,楓葉在微風中搖曳,清澈的池水裏盛放著數株紅蓮,水麵倒映著蓮瓣嫣紅,靠岸處,還有一抹頎長倒影。


    是個站在岸邊的年輕男子,著竹青色長袍,身姿挺拔,束發的縷空銀扣精致非凡,麵具讓人看不清他的麵容,僅能窺見露在外的唇薄紅,黑眸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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