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不希望你生氣啊。


    溫氧默默在心裏呐喊。


    但她身為一名合格的社畜,必須體會老板話外的意思。何勁曦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就是還在生氣。但是他傲嬌,所以他不說。


    她立刻滑跪,視死如歸:“何先生,您別生氣了,我知道錯了。您想怎麽懲罰,我都接受。您就原諒我吧。”


    何勁曦站起來,一錘定音:“罰你畫十張畫。”


    啊?這麽簡單?這就原諒她了?


    別說是十幅畫了,就是一百幅都行啊。


    男人說完,已經大步向前走去,溫氧呆了片刻,興奮地跟上去。


    她指著麵前的馬路,“何先生,您看這條路,是不是很寬闊很美麗?就像您的心胸一樣,又寬闊又美麗。”


    何勁曦:“……”


    溫氧又指著天上的月亮,“何先生,您看今晚的月色,好溫柔啊。就像您一樣,溫柔得讓人如沐春風。”


    何勁曦:“……”


    “何先生,您看……”


    “安靜點。”


    “好的……”


    *


    夜色旖旎,何勁曦洗完澡,站在陽台,望著遠處半明半昧的夜景。


    方才打了雷和閃電,看上去要下雨似的。如今這雨沒下,隻剩下一點蟲鳴蛙叫。


    不知怎的,腦中又想起今晚溫氧眼中含淚,說她把爸爸弄丟了的模樣。


    這姑娘整日嘻嘻哈哈,沒個正行,沒想到身上卻有這樣一件痛苦的心事。


    平日裏瞧不出來,是她隱藏得太好。


    何勁曦陷入思忖,幾分鍾後,摸出手機,按下號碼。


    電話那頭很快接通,何勁曦道:“幫我找一個人……溫權,五十多歲,男性,南夏人……六年前在南夏失蹤……”


    掛了電話,手機裏湧進來一條溫氧的消息:【何先生,十幅畫會不會太多了一點呀?[委屈][委屈]】


    看著那兩個委屈的小表情,何勁曦彎起唇角。


    傻子,現在才想起來討價還價,是不是晚了點?


    何勁曦:【再囉嗦就二十幅】


    溫氧:【我突然覺得十幅挺好的,一點都不多[嘻嘻][嘻嘻]】


    溫氧罵罵咧咧地放下手機,又打開了微博。


    微博才是她的主場,沒有人知道她是誰,也沒有人知道她吐槽的是誰,她可以隨心所欲地發泄自己的不滿。


    @老板今天開心了嗎:今晚老板帶我去吃懷石料理,結果騙我吃之前要喝醬油。我因為沒吃過嘛,就聽了他的鬼話,喝了一碟醬油。烏魚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博主真的喝了一碟醬油嗎?】


    【博主好可愛啊】


    【你老板也挺逗的】


    【你得反擊啊!怎麽可以讓老板拿捏住!】


    @老板今天開心了嗎:我反擊了。我當著大家的麵,哭訴十六歲就跟了他,為他打了八次胎,如今他說好了離婚娶我又反悔。然後他就被一眾吃瓜群眾狠狠審判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板殺了你的心都有了】


    【我想知道當時老板有多尷尬】


    【xswl博主你太壞了】


    【老板:我是誰,我在哪,對麵這人是誰】


    【老板:無中生小三和私生子】


    溫氧想了想當時的場景,何勁曦竟然沒有同她生氣,還真是百年罕見啊。


    *


    隔天到了畫室,溫氧在畫架前坐定,雙手握拳為自己打氣,然後便全身心投入了“懲罰”中。


    何勁曦讓她畫十幅畫作為懲罰,但她完全不知道畫什麽。


    總不能隨便畫個烏龜王八之類的敷衍了事,到時候何勁曦那個嚴厲的老家夥肯定會說不合格。


    溫氧左思右想,沒有頭緒。抬頭環視一圈,瞧見何勁曦正在和其他人討論珠寶。


    他個子高,腿又長,衣品又好,隨便往那一站,都像是漫畫裏走出來的。


    這不就是撕漫男嗎?


    溫氧有了主意,決定把眼前的場景畫下來。


    但她到底沒有專業地學過繪畫,畫了半天也沒畫出個模樣,不一會兒便打起了瞌睡。


    眼前的人影從一個變成兩個再到三個,溫氧難忍沉重的眼皮,直接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溫氧被幾道“咚咚”聲從睡夢中喚醒。


    睜開眼,就看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正在叩畫板。


    她順著手抬頭望過去,何勁曦正站在麵前,垂眸看她。


    她對上回在何勁曦車上睡著的事情有陰影,見到他的第一眼,第一反應是趕忙摸摸自己的嘴角,確認自己有沒有流口水。


    嘴角幹幹,沒有流口水。


    溫氧放下心來。


    下一秒,卻聽何勁曦說:“沒流口水,但說了夢話。”


    “啊?”溫氧驚恐又疑惑地望過去,“我說什麽了?”


    何勁曦卻不回答了,隻留下一個神秘莫測的微笑,和短短兩個字:“你猜。”


    “……”


    溫氧撓頭,她該不會說了什麽虎狼之詞吧?


    她不放心,趁何勁曦去忙工作後,趕忙詢問坐在一旁的髒髒。


    髒髒小聲說:“好像是說何老師好帥之類的……”


    “……”


    溫氧呆了足足三秒。


    果然是日有所思,睡有所夢。


    這不就把她的那點小心思全都暴露了嗎?何勁曦聽了,該多得意!


    難怪方才臉上一直掛著微笑,甚至都沒有批評她睡覺。


    再抬頭時,何勁曦忽然朝她這邊望過來。溫氧匆匆低下頭,避免同他對視。


    好想找個地洞躲起來,尷尬死了。


    溫氧實在不想同何勁曦待在一個空間,於是跑去一樓透透氣。


    一樓的儲物室裏堆放著許多舊畫作,有些畫紙都泛了黃,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她閑來無事,便打算把這些畫收拾一下。


    溫氧哼著小曲,收拾到一半,視線忽然被眼前的畫吸引了注意力。


    眼前是一副珠寶設計手稿,溫氧很快認出來,這就是何嘉集團那條“午夜巴別塔”的設計稿。


    雖然畫上的設計稿和實際的手鏈有些區別,但依然能看出最初的設計雛形。


    手稿右下角有細小的落款和時間——


    何勁曦,2010年2月6日。


    溫氧皺眉。


    她記得這款手鏈是何啟光設計的,何勁曦怎麽會有它的設計手稿?


    她好奇地再去翻剩下的畫作,陸陸續續找到關於這條手鏈的許多手稿。幾十張手稿,時間從當年二月一直推進到八月。


    終於,溫氧在8月27日的最後一張手稿中,見到了這條手鏈如今的模樣。


    不久後,那一年的聖誕節,何嘉集團推出了這條手鏈,從此暢銷十年不衰。


    溫氧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掏出手機,將這些手稿一一拍下。


    然而好奇心還沒有得到滿足,手稿忽然被人奪走。


    抬頭,映入眼中的是何勁曦一張陰沉的臉。


    “何先……”


    “誰讓你亂動東西的?”


    兩人同時出聲,溫氧被何勁曦的怒意震懾,愣在原地,半晌才開口:“對不起,我隻是想收……”


    何勁曦不等她話說完,已經轉身離開儲物室,留下不知所措的溫氧。


    一同來儲物室的,還有髒髒。


    幾分鍾前,何勁曦問她溫氧去哪裏了,髒髒說可能在一樓,兩人便一道過來找溫氧。


    此時溫氧不知道何勁曦為什麽這麽生氣,隻好轉頭求助髒髒。


    髒髒解釋:“這條手鏈當年是何老師設計的,後來手稿被何啟光偷走,成為何嘉最賣座的產品。這麽多年,這件事一直壓在何老師心底,他沒對人說過,所以剛才才那麽生氣。你別放心上。”


    溫氧眨眨眼,努力消化這些話:“你的意思是,何啟光偷了何先生的設計稿?”


    髒髒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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