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皇後淚湧而?出,吸了口氣感慨笑道:“嬤嬤她年紀大了,眼下病了,怕是不好了。”


    惠安帝嗯了一聲,這生老病死?皆有定數。


    不過他暗自有些欣喜,從?前念著姚皇後主仆情深不便動老嬤嬤。


    如今倒好,這老仆若去了,便無人在姚皇後耳邊煽風點火。


    “皇後整日?吃齋念佛,應當明白生死?有命,倘若皇後因此病了,那我們?蓉兒該心疼了。”


    聞見“我們?”二?字,姚皇後勉強有了笑意。


    “陛下放心,臣妾不會再糊塗下去。”


    惠安帝原想回話,可田公公一驚一乍歡喜喊道:“公主,公主回來了,陛下快看……”


    惠安帝與姚皇後低頭望去,隻見薑棟騎馬過來身後隨著馬車緩緩走近宮門口。


    “是薑棟,錯不了。”


    惠安帝龍顏大悅,吩咐田公公快開城門。


    田公公腿腳有些慢了,命年輕的太監先去他隨後便到。


    惠安帝不自覺牽上姚皇後的手腕,下去城樓前往宮門口。


    片刻後,馬車駛入宮門。


    “父皇,母後……”


    南宮盛蓉一身桃色束腰襦裙,梳著流雲髻插了一對桃花金簪子。


    帝後看著公主仍是如此明媚嬌俏,生龍活虎地跳下馬車都笑開了花。


    “父皇,母後,兒臣十分想念二?位。”


    南宮盛蓉見帝後牽著手,隻道二?人和好如初自是歡喜不已。


    姚皇後喜極而?泣含著淚,念叨著:“回來便好,回來便好……”  撇開惠安帝拉著南宮盛蓉左右打量。


    “那個丫頭,是何人?”


    惠安帝說的是周小婉,周小婉哪裏?知道她一路侍奉的女子竟是當今公主殿下。


    周小婉從?馬車下來,早已嚇得雙腿發軟跪在地上。


    南宮盛蓉瞟了一眼膽戰心驚的周小婉,對惠安帝撒嬌道:“一路伺候兒臣的侍女,兒臣覺得她挺可心便帶回宮裏?,做兒臣的貼身侍女。”


    姚皇後忍不住說教?道:“你?這孩子什麽人,都往宮裏?領,仔細別叫人騙了。”


    惠安帝正是此意,附和道:“你?母後說的對,身家背景都得調查清楚了……”


    南宮盛蓉不悅嬌嗔: “兒臣怎麽連個宮女的事,都做不了主。”


    姚皇後急忙變臉哄道:“好好好,一個宮女而?已,依你?便是。”


    惠安帝不好再說什麽,衝田公公使了個眼色。


    田公公立馬會意人既然入了宮,自然會查個清清楚楚。


    “命禦膳房備膳,朕,要為公主接風洗塵。”


    田公公命了宮人去通傳禦膳房,姚皇後本想陪著一道去太極殿。


    可又想著難得惠安帝的態度好些,識趣自個親自去禦膳房張羅膳食了。


    周小婉大氣不敢喘,垂首彎腰隨在田公公身後一同去往太極殿。


    惠安帝與南宮盛蓉入了太極殿,並排坐在短榻上一敘家常。


    “你?說什麽,裴泫銘得了失心瘋?”


    惠安帝聽?聞後難掩喜色,南宮盛蓉有些口渴抿了一口茶。


    “不僅如此,裴大國還為裴泫銘納了妾。”


    南宮盛蓉繪聲繪色,將知曉的一切告知惠安帝。


    忽然南宮盛蓉扭捏起來,怯生生道:“父皇,那個兒臣,想求父皇賜婚。”


    惠安帝哪能不知公主的心思,繃著臉起身走到禦案前拿出和親的折子。


    “你?看看這個,再說吧。”


    南宮盛蓉接過打開閱覽,還未閱完隻看見玉晏天要與敵國公主和親直接變了臉。


    她咬著唇壓著怒火待閱完,將折子怒摔到短榻上。氣呼呼起身罵道:“裴大國這個老不死?的,一定是他搗的鬼。”


    惠安帝忍俊不禁甚至有些欣慰,看來自己的女兒當真不蠢一眼看出端倪。


    “那依公主看,該如何處理此事?”


    惠安帝故意將問題拋給南宮盛蓉,想看看公主會如何處理此等大事。


    “這有何難,誰都知道,玉晏天是個病秧子,想必東昌國的國主,不會答應自己女兒嫁個病秧子吧。”


    南宮盛蓉心想著什麽沐顏公主,竟敢跟本公主搶男人。


    這個惠安帝自然早便想到,故作?為難道:“人家點名要玉晏天做駙馬,隻怕沒有回旋之地了。”


    南宮盛蓉忽然跪地鄭重?其事道:“我南臨國無數青年才俊,不是隻有玉晏天一個。不如待沐顏公主到京,辦一場選駙馬,讓沐顏公主親自挑選中意的郎君,父皇覺得如何?”


    “那萬一,那沐顏公主偏偏,就中意玉晏天呢?”


    惠安帝上前扶起南宮盛蓉,隻見公主一臉嚴肅篤定道:“沒有萬一,兒臣覺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好,既然如此,此事便交由公主全權處理。”


    南宮盛蓉謝了恩,心中甚是不痛快。她還不敢告知惠安帝,她與玉晏天已有了夫妻之實。


    第78章


    金輪明月清輝熠熠, 映得今夜的宮燈黯然失色。


    幾名宮人挑著紅紗燈籠在前引路,周小婉攙扶著有些微醺的南宮盛蓉回東宮。


    “小婉,你說那個玉晏天, 究竟心裏有沒有本公主?”


    南宮盛蓉與惠安帝多喝了幾杯, 就連姚皇後都被她灌醉了。


    其實這都是她故意為之, 她母後順理成章留宿太?極殿。


    南宮盛蓉搖晃著身子,周小婉險些扶不住驚得一身冷汗。


    “回,回公主,奴,奴婢,說,說不好?。”


    周小婉從前聽人說起過, 這皇宮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整個人戰戰兢兢, 話?都有些說不利落。


    南宮盛蓉嬌哼一聲,斜了一眼周小婉繼續搖晃向?前。


    “公主殿下?,東宮到了。”


    南宮盛蓉醉眼稀鬆抬了抬眼皮,醉聲醉氣笑道:“終於到了。”


    嘻嘻一笑身子一軟靠在周小婉肩上, 酒勁上頭撐不住睡了過去。


    周小婉強撐著扛著南宮盛蓉,其他宮人見狀慌手慌腳過來幫忙將公主抬回了寢殿。


    翌日,直至日上三竿南宮盛蓉方才睡醒。


    周小婉在一旁仔細學著規矩, 如何伺候公主洗漱。


    南宮盛蓉打著哈欠懶洋洋坐在銅鏡前,任由宮人為她梳妝打扮。


    “對了,怎未見到小寧子?”


    南宮盛蓉隨意問著梳頭的宮女?,那宮女?手上停頓恭敬回道:“回殿下?, 一個月前, 小寧子被罰去倒夜香了。”


    南宮盛蓉頃刻間眼目清醒,微擰峨眉繼續問:“你可知?為何?”


    宮女?搖頭隻說不知?, 南宮盛蓉明白定是有什麽?不可告人之事。


    不然小寧子在東宮當差,又是田公公的徒弟怎會被罰去倒夜香。


    南宮盛蓉更上一件藕色廣袖留仙裙,半披及腰青絲頭上梳著流雲髻。既回到宮中,自?然是珠翠滿頭雍容華貴。


    隨意用了口早膳,南宮盛蓉領著周小婉以及幾名宮人去見小寧子。


    她當然想弄清楚,這其中究竟出了何事。


    南宮盛蓉隻是在辛者庫外等著,宮人進去將小寧子領了出來。


    兩月未見,小寧子本就清瘦如今做這些髒活累活形如枯柴。


    他貓著腰滿眼驚恐跟著過來,隔了老遠跪拜不敢上前。一臉局促不安,衣衫上一片汙漬痕跡生怕熏著公主。


    南宮盛蓉取出絲帕捂住口鼻,擺擺手示意小寧子上前回話?。


    小寧子起身往前挪動了些,竟哭腔喊道:“公主殿下?,昨日便聽聞您回宮了,小寧子給你磕頭了。”


    小寧子砰砰砰連磕三個響頭,南宮盛蓉擺擺手直截了當問道:“小寧子,你犯了何事,被罰到此處。”


    原來之前田公公得知?小寧子是魏尚書的人,那是何其痛心。


    可任憑田公公如何審問,小寧子都不肯承認是魏尚書的人。


    田公公雖然痛心,可念在師徒一場免了死罪罰去倒夜香刷恭桶。


    “公主,小寧子真?不是魏尚書的人,小寧子從頭到尾隻聽玉侯爺一人的話?。”


    小寧子滿腹委屈,一股腦說出又是一陣哭喊。


    “小寧子你將話?說清楚,若有虛言,本公主也不會心慈手軟。”


    小寧子連連點頭,一五一十?將前因後果說與公主。


    早些年魏尚書不止一次收買小寧子,可小寧子是田公公的人也便是惠安帝的人怎會答應。


    可一年前,魏尚書的人又送東西與小寧子恰巧被玉晏天撞見。


    公主那時已?到及笄之年,對玉晏天的態度闔宮上下?誰人不知?。


    小寧子對於玉晏天本就心服口服,卻也私心想為日後謀個好?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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