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香玲掐著手背,迫使自己鎮定下來。


    回?想今日早朝種種,惠安帝明明說雲楚喬之案疑點太?多。暫且關押,若有證據正其清白立馬放人。


    昨夜趁著薑叢不當值,扮成送飯的混進牢房。親眼確定雲楚喬毫發無?傷,為?何?今日玉晏天卻說用了刑。


    “雲大人不會覺得,喬裝打?扮就能騙過所?有人。”


    雲香玲瞠目恍然大悟道:“是你故意的,是不是,故意放我進大牢。”


    眼看玉晏天不可一世頷首,雲香玲如墜冰河身子抽搐一下,冷笑質問:“雲府可是被?團團圍住了,不然侯爺大駕光臨,我府上竟無?人前來稟報。”


    玉晏天微微挑眉,眼眸陰沉下來。並未直麵回?答雲香玲,而是言之鑿鑿準備將所?有事情當麵解開。


    他指著蓑衣男子,冷傲道:“這個?殺手從十幾年便替你辦事,可你決計想不到,他一直在?想如何?叛逃離開。”


    雲香玲斜眼盯著蓑衣男子,謾罵道:“吃裏?扒外的東西,枉費我當年費心救你的命。”


    蓑衣男子隻露出?一雙冷漠的眼眸,飄出?陰冷的聲音狠狠回?擊道:“我這條命早在?十多年便該死,你救我,我從未讓你救過我,是你自作?主張救了我,逼迫我為?你賣命殺人。”


    雲香玲聽了蓑衣男子的話,隻是瞪目切齒轉而衝玉晏天吼道:“我要見陛下,今日早朝陛下明明,定是你背著陛下做這些的,對不對?”


    雲香玲發瘋衝向門口,玉晏天從容後退。蓑衣男子閃身上前橫在?門口,並未拔劍隻是伸臂阻攔去路。


    雲香玲並不會武,養尊處優這麽多年又這把年紀能有什麽力氣。


    隻能在?門口幹著急,出?口威脅道:“本官堂堂大理寺侍郎,豈能任由你欺辱,禦令呢,沒有禦令,本官絕不屈服。”


    玉晏天卻懶得與雲香玲廢話,這時曹勇領著一隊金甲禁衛過來。


    “將人押去大理寺,刑部與禦史台的人等著呢。”


    玉晏天這話,既是吩咐也是對雲香玲所?說。


    刑部,禦史台這是要三司會審啊!


    雲香玲在?位這麽多年,豈會不明白是何?意。


    身子來不及癱軟下來,便被?禁衛拎起來拖出?房內。


    她?思前想後想破頭,都?不明白究竟是哪裏?出?了紕漏。


    “究竟為?什麽?你會知道本官有所?圖?”


    雲香玲被?拖著經過玉晏天身旁,她?奮力嘶吼滿腹不甘心。


    玉晏天揮手示意禁衛止步,衝做雲香玲冷笑道:“你錯便錯在?,不該讓你兒子雲楚喬,處處模仿本侯。”


    雲香玲猝然呆若木雞,如同喪家之犬被?拖遠。


    雨洋洋灑灑未有減弱,天際灰白陰鬱。


    玉晏天對身旁的蓑衣男子,恭恭敬敬道:“事成,陛下許諾讓你假死,守在?想守之人身旁。隨本侯去大理寺,做好最後一件事。”


    “謝,南臨帝成全。”


    蓑衣男子言語感激,跟在?玉晏天身後離開雲府。


    那邊,南宮盛蓉與宇文沐顏幾人到了薑府。


    薑棟將人領到正堂,親自去請他母親。


    宇文沐顏神色忐忑,不停扯著手中的絲帕。咬著朱唇,目不轉睛盯著正堂門口。


    南宮盛蓉氣定神閑坐著品茶,反正薑夫人過來一切便會揭曉。


    片刻後,隨著薑棟進來一位碧衫婦人。


    那婦人與薑叢的樣貌相似,原來薑叢比薑棟更英俊些是像他母親。


    婦人膚色白皙端莊溫婉,一看便是持家有道之人。


    宇文沐顏看著慈眉善目的婦人,徑直指著薑棟腰間的長劍,聲色顫抖問道:“這把寶劍,夫人從何?而來?”


    薑夫人疑惑不解瞅一眼薑棟,薑棟俯身小聲為?母親解釋道:“這位是東昌國的宇文沐顏公主。”又指了指正堂坐著的南宮盛蓉,繼續道:“那位是我朝公主殿下。”


    薑夫人慌了一下神,急忙深深躬身屈膝行禮。


    “薑夫人不必拘禮,今日來府上,隻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


    南宮盛蓉的眼光隨之落在?那把寶劍上,薑夫人不敢起身十分為?難道:“這把寶劍是我夫君所?有,阿棟十八歲生辰,妾身做主送作?生辰之禮。”


    南宮盛蓉還?未開口,宇文沐顏情緒激動嗬斥道:“你胡說,這把劍,分明是我父皇的貼身之物。”


    南宮盛蓉驚愕不已?,竟然牽扯上宇文沐顏的父皇。她?這才定眼去看那把寶劍,有何?不同。


    劍鞘與平常的寶劍並未有不同,隻是劍柄處鑲嵌了一顆??x?銅錢大小的青黛寶石。


    這青黛寶石雖然珍貴,富貴人家也是用的起的,也不算特別稀罕之物。


    這時宇文沐顏眼疾手快,拔出?薑棟腰間的寶劍。


    刀劍無?眼,薑棟生怕不小心傷到任何?人。一個?擒拿鉗製住宇文沐顏的手腕,將劍奪了過去。


    薑棟直愣下手不輕,宇文沐顏疼得玉容一白。後背一陣冷汗,咬牙忍著哽咽道:“你取下劍穗,那處應該刻著宇文二字。”


    宇文沐顏說完托舉著右手腕,等待著薑棟察看。


    薑夫人白了兒子一眼,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何?況這是貴客,豈能如此?粗魯對待。


    薑夫人上前噓寒問暖,宇文沐顏毫不意外隻是催促薑棟:“薑禁衛,求你快看看,這對沐顏很重要。”


    瞧著宇文沐顏楚楚可憐的模樣,薑棟取下劍穗仔細看向圓孔處。


    圓孔處藏了汙漬,薑棟瞪大雙眼依稀可見一個?“文”字。


    薑棟憨憨笑道:“真的有字,我看到一個?文字。”


    南宮盛蓉察看了宇文沐顏的手腕,好在?沒有傷到筋骨隻是有些紅腫罷了。


    幾人聞見薑棟之言,皆有些吃驚。尤其是宇文沐顏,聲淚俱下喊道:“父皇……”


    宇文沐顏放下千金之軀,撲通跪在?薑夫人麵前哭求道:“求夫人告知,薑統領如何?得來這把劍?”


    南宮盛蓉與薑夫人架起,哭成淚人的宇文沐顏。


    這美人落淚梨花帶雨,更是惹人憐惜。


    薑夫人掏出?手絹,為?宇文沐顏擦了擦眼淚,和氣勸道:“宇文公主莫哭,這把劍是我夫君早些年,大約十六年前在?北疆做將領時,有人贈與他的,哦,對了,那人就在?府上呢!”


    南宮盛蓉暗暗有些心急,莫非這薑府有何?驚天大秘密。可是看薑夫人坦坦蕩蕩的模樣,不像是怕被?人知道一般。


    薑棟忽然眼神一輛,傻裏?傻氣問道:“母親,難道這把劍,是文先生贈與父親大人的?”


    薑夫人頷首道:“妾身帶二位公主去見文先生。”


    話畢,薑夫人在?前帶路領著幾人去見那個?文先生。


    幾人到了,薑府後院最偏僻的一處院子。


    這院子不大,布置更是十分樸素。隻種了幾盆白色君子蘭,此?時花開正盛。這潔白如玉猶如人世清清白白,又若冷冷清清在?這風雨天遺世憂鬱。


    南宮盛蓉自行撐著把油紙傘,忍不住與薑棟低低私語:“你母親姓文,這個?文先生莫非是你家親戚不成?”


    薑棟與薑夫人共乘一把油紙傘,他耿直搖頭,還?未啟齒回?答。薑夫人便命令薑棟:“阿棟,你帶宇文公主去見文先生吧!。”


    薑棟不敢多嘴,將傘遞與薑夫人先行去知會一聲文先生。


    薑夫人倒是個?熱心腸,耐心解釋道:“文先生腿腳有些不便……”


    不待薑夫人說完,宇文沐顏不顧大雨飛奔上前進了房內。


    薑夫人有些錯愕不解,南宮盛蓉提裙也追了上去。


    屋內,一位白發蒼蒼的男子。一身玄色道袍,仙風道骨一副道士做派。


    男子坐在?桌前醉心讀書?,發覺有人進來。


    仰起臉露出?一張猙獰的麵容,其實是左半邊臉有受過燒傷的痕跡。


    一塊白一塊粉,左半邊臉如樹皮斑駁。左眼帶著黑色眼罩,大約是瞎掉了。


    另半張臉,有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鼻梁高挺,唇潤而紅。單看這半張臉,便可想象此?人未毀容前定是個?豐神俊朗的男子。


    第112章


    “阿棟。”


    獨眼男子溫和喚了一聲?, 可又見衝進?來兩名?年輕貌美的女子多少有些愕然。


    宇文沐顏瞠目驚叫了一聲?,呆若木雞愣在原地。雙手環抱嬌軀打著?寒顫,似冷又似受了驚嚇恐懼不安。


    南宮盛蓉攬過?抖顫的香肩, 溫柔哄道:“別怕。”


    宇文沐顏一副魂不附體的模樣, 癡癡愣愣大約什麽也聽不見。


    “這二位是?”


    獨眼的文先?生莞爾笑問?, 可一半猙獰恐怖一半又謙虛淡雅。


    他似乎察覺自己的容貌嚇到了人?,撇過?臉用正?常那半張臉對人?。


    薑棟恭敬指著?二人?介紹道:“這位是,我朝公主殿下,那位是東昌國?的宇文沐顏公主。”


    薑棟說完凝著?宇文沐顏,莫名?有些擔心其。


    文先?生那半張臉麵色自若,拱手拜了拜聲?音有些微顫:“二位公主金安。”


    他又從懷中摸索出一塊白色麵罩,將臉遮了起來。


    宇文沐顏身子抽搐一下, 猛地回神衝上前?去抓起桌麵上的宣紙。


    紙上筆跡蒼勁有力?, 落筆生花。


    宇文沐顏潸然淚下,重重喘了一口氣,傻笑道:“沒?變,字跡沒?變……”


    宇文沐顏放下宣紙, 退後幾步鄭重其事?跪地磕頭。


    文先?生慌慌張張一瘸一拐過?來攙扶,南宮盛蓉悄悄拉上薑棟退到門口。


    “快起來,不必這些虛禮。”


    文先?生扶起宇文沐顏, 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感慨道:“你像你母後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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