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他與南宮盛蓉的約定,他說服了災民回鄉耕種。


    南宮盛蓉將全部?人從遠洲釋放,朝廷賑災之糧陸續到達遠洲。


    由官府的人出麵,每日在惠州城施粥,確保災民不被餓死。


    既然惠州無瘟疫再起?,百姓又回歸故裏。


    她打算不日帶鄭南歸,回京麵聖。


    至於張了望與肖柏州暫時?留在惠州,直至明年麥秋時?節。


    張了望自然沒有怨言,倒是肖柏州滿心不樂意。


    原想隻是待上個一?兩月,未曾想要半年之久。


    更可怕的是,他那個未來嶽丈竟然向太女提議,調任他做惠州知縣。


    好在太女並未答應,讓他稍稍安心了點。


    三日後,南宮盛蓉啟程回京??x?。


    鄭南歸與他的老仆一?輛馬車,南宮盛蓉仍和周小婉同乘馬車。


    周小婉歸心似箭,自是滿臉期待與歡喜。


    可她瞧著太女殿下,似乎沒有半分?歡愉。


    南宮盛蓉著了一?件緋色勁服,仍是一?副英姿颯爽的模樣。


    隻是她既有遠憂又有近慮,心中?百石重?自然不鬆快。


    周小婉怯生生問道:“殿下可是思念,王爺了?”


    念起?玉晏天,南宮盛蓉神色一?泄,溫軟惆悵道:“怎會?不想,我二人成婚一?日,便夫妻分?離了……”


    南宮盛蓉方軟和的眼神,又暗淡下來。重?重?歎口氣,疏解心中?不快。


    周小婉賠笑哄道:“王爺定然也是,十分?想念殿下的。”


    南宮盛蓉無精打采嗯了一?聲,眼瞧著杏目濕潤。


    這可嚇到了周小婉,自打她伺候太女起?,可沒見過太女哭過。


    “殿下,您,您這是怎麽了?”


    南宮盛蓉一?憋嘴,小聲哽咽埋怨道:“死丫頭,都怪你,好端端提玉晏天作何,明知道本太女有多想他。”


    “殿下,小婉錯了。”


    “遲了,本太女罰你今日少吃一?頓飯……”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少傾過後,南宮盛蓉又恢複開朗爛漫。


    第173章


    黃沙飛揚, 漫天沙粒。


    白雪驟降,鎮住不安分的風沙。


    已是十一月初了,這邊疆越發寒冷。


    玉晏天披了件墨青色狐毛大氅, 佇立在?帳前欣賞這北疆風光。


    惠安帝傳來密旨, 讓他挑選出一些自己的人手?。


    不著痕跡安插在?裴嘯淩身邊, 日後好有人接替裴嘯淩之位。


    這談何容易,裴嘯淩又非傻子。聶雲帶領的三千騎兵,早在?一月前抵達軍營。


    “晏天,哦,王爺。”


    薑棟撩開帳簾順嘴喚了一句,又急忙改口。


    “何事?”


    玉晏天回身徑直入了帳內,薑棟放下帳簾跟著進入。


    玉晏天自行斟了杯, 放在?爐子上的熱茶。


    薑棟扭扭捏捏道:“那個我夫人昨日來信, 問我何時歸。”


    見玉晏天麵色平靜,小口小口抿著熱茶。


    薑棟這才大大方?方?道:“下月便年關了,我們?來此已有兩個多月,也不知年節可否能歸家, 能與不能你說句實話,我好回信與我夫人。”


    玉晏天凝眉盯著薑棟,竟出口打趣道:“小別勝新婚, 你本就?新婚,早已歸心似箭迫不及待了吧。”


    薑棟這個直性?子,不理會他說這些,又追問:“到底能不能回啊?”


    玉晏天放下茶杯, 眼?神肅然?, 緩緩道:“也不是不能,隻是……”


    “隻是什麽, 你快說啊!”


    薑棟隻當?歸家有望,心急催促。


    玉晏天耐心解釋道:“陛下信不過裴嘯淩,可是裴嘯淩明?明?便無造反之心,陛下的心病還在?裴大國身上,裴大國一日不死,陛下自然?不得安心。”


    薑棟聞後可犯了難,甚至有些畏懼道:“莫非陛下,讓讓……”


    薑棟舌頭打結,殺了裴大國這幾字終是不敢說出口。


    薑棟雖未說出口,可玉晏天坦坦蕩蕩應道:“如你所想,也隻有唯此,陛下方?能安心。”


    薑棟不由胡亂猜測道:“莫非陛下,已下密旨與你,若事成方?可回京?”


    可玉晏天既未頷首,也未與他對視。隻是一副悠閑自得的模樣,繼續飲用著熱茶。


    若非薑棟熟悉玉晏天行事作風,早已惱火他的風輕雲淡。


    玉晏天慢條斯理放下茶杯,起身與薑棟當?麵對視。


    “此事誰去做,都會招來殺身之禍,可他不死,終究是個禍害。”


    薑棟聞後頹喪道:“這可如何是好?”


    玉晏天拍了拍薑棟的肩膀,似在?安撫道:“別慌,車到山前必有路。”


    玉晏天說得輕巧,薑棟卻是七上八下不得安心。


    “王爺,大將軍請您過去呢。”


    門?外有兵士稟報,玉晏天從容不迫應了聲:“知道了。”


    隨即小聲叮囑薑棟:“莫要胡思亂想,待我想好,自有良策。”


    薑棟頷首低語:“我陪你同去。”


    玉晏天搖頭拒絕,輕描淡寫道:“不必了,你去書信與你夫人吧。”


    眼?見玉晏天撩開帳簾出去,薑棟這才反應過來,大喜憨笑:“你是說,可以回去了……”


    一路風雪凜冽,幾次將玉晏天戴在?頭上的狐毛大氅吹落。


    他白皙的麵容略有紅暈,仿若醉酒微醺般。著實是一幅雪中行,醉玉頹山的美公子。


    到了裴嘯淩的大帳,魏子越並不在?內。


    反倒是溫若颺,與裴嘯淩圍坐在?爐前。


    爐上溫著酒,玉晏天一入帳聞見酒香四溢。


    “王爺快來這,坐著。”


    溫若颺倒是一副主人家的模樣,張羅著玉晏天入座。


    玉晏天並未聽從,而是恭敬施禮道:“大將軍,舅父。”


    溫若颺十分受用,喜笑顏開道:“你這孩子,真是懂事啊!大將軍你說是不是?”


    裴嘯淩似乎心情不佳,有些橫眉怒目也不知是不是與誰發生了口角。


    裴嘯淩冷淡應了一聲,自飲了一杯溫酒。


    溫若颺可不理會對方?不悅,拉著玉晏天落了座。


    裴嘯淩斟了杯溫酒,遞與玉晏天不冷不熱道:“喝杯溫酒,暖暖身吧。”


    溫若颺樂嗬嗬附和?,勸道:“快喝杯暖暖身,這可是舅父做的藥酒,養身壯骨。”


    玉晏天沒有半分遲疑,痛快飲盡藥酒。


    見他飲完,裴嘯淩擰眉聲色俱厲道:“你來此兩個多月了,也該回京了,此時回去,尚趕得上年節。”


    明?明?是關切之話,可聽著語氣沉重。仿若有何悲痛之事,令裴嘯淩痛苦不堪。


    溫若颺捋了捋胡子,猛地幹了一杯酒,斂容正?色道:“你既然?說不出口,我便替你說了吧!”


    玉晏天凝了一眼?裴嘯淩,他眼?眸裏布滿血絲。那絲絲殷紅,似許久未睡,又似長久痛哭過。


    玉晏天選擇不追問,既然?喚他來必是有事要談。


    “那個,裴國老他……”


    “還是我來說吧!”


    裴嘯淩眼?神一寒,打斷吞吐的溫若颺。


    裴嘯淩冷冰冰又道:“前幾日陛下來密函與你,可是說,讓你安插人手?,在?我身邊?”


    對方?如此直截了當?,若非玉晏天早已準備必然?會驚慌失色。


    玉晏天坦然?自若回道:“沒錯。”


    溫若颺隻是悶頭舉著酒杯,放置唇邊傾聽二?人言語。


    裴嘯淩咬牙切齒又有幾分無可奈何,歎道:“陛下終究是對裴家,芥蒂太深。看來不走這一步不行了。”


    言語一頓,口吻寒厲衝溫若颺道:“藥,配製好了嗎?”


    溫若颺放下酒杯,從懷中取出一個黑色瓷瓶,鄭重其事道:“早便配好了,即便你不說,我也會神不知鬼不覺,送他老人家上路的。”


    “好好好,那便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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