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識抬手摸向?裴嘯淩額間,自言自語疑惑道:“並未發熱啊?”


    裴嘯淩臉上的溫柔,一瞬消失殆盡,鄭重?其事道:“阿越,我此刻很清醒,給我生個孩子吧……”


    魏子越被裴嘯淩的話,震得七葷八素。待她反應過來,為時?已晚。


    裴嘯淩十分霸道扯了她的衣衫,不給她任何反抗的機會。


    魏子越隻覺得神智嗡嗡不清,她盼這?一刻許久。


    真到了此刻,她那份女?中豪傑的氣概卻?不知所蹤。


    從未想過她竟也如,那些千嬌百媚的女?子一般。婉轉迎合,溫柔如水地嚶嚶承受。


    停了兩日的大雪,重?新囂張紛飛而落。


    北風蕭蕭高聲喝,夜冷帳暖度銷魂。


    五日後,玉晏天收到玉國公的家書。


    信上書,玉國公重?病命不久矣,盼彌留之際再見他?一回之類的話語。


    裴大國亡故的消息,玉晏天早在那夜便?命人傳信回了京城。


    隻待收到惠安帝同?意返京的旨意,便?動身先去東山城,見一見玉國公。


    京城,駙馬府。


    玉晏城一身茶色襴衫,手拿書籍毫無正形的癱坐在紅木太師椅上。


    搖頭晃腦閉眼?背著:“子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


    一句尚未背完,便?沒了耐心。


    甩手便?將書扔到書桌上,氣憤起身衝到房門前?,怒吼道:“什麽時?候能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門外?猶如門神的金甲禁衛,不為所動並不搭理玉晏城。


    玉晏城也隻是大吼大叫,卻?不敢拍打門板。


    之前?拍打門板,被杖責了十大板警告。


    他?回京已有三個多月,這?三個月一直被關在房中。


    田公公曾親自登門,吩咐他?要刻苦讀書。


    既然是宮裏的意思,玉晏城自然不敢違抗。


    隻是再被關下去,他?隻覺得自己會發瘋變成傻子不可。


    “我不出府,便?在花園裏轉一圈便?可,兩位大哥,麻煩通融通融……”


    玉晏城仍不放棄懇求,門外?依舊安靜如初。


    玉晏城沒轍,隻得返回書桌前?。


    憤憤不平,揮毫下筆。來來回回寫了許多,卻?隻有一個靜字。


    待寫足了一百遍,方才的怒火已熄。手腕發酸,隨意將狼毫筆扔到了白紙麵上。


    “把門打開。”


    門外?突然傳來女?子的聲音,玉晏城聽著有幾分像林文錦。


    林文錦奉命將他?捉回京城,二人一路相處十幾日。他?十分篤定,絕對沒聽錯。


    玉晏城欣喜若狂奔向?房門口,喊道:“林文錦,你?怎麽來了,莫不是想我了。”


    門外?來人確實是林文錦,她今日未著練武勁服。


    而是一身牡丹色襦裙,發髻亦是梳著女?兒家的流蘇髻。


    玉晏城愣了神,傻嗬嗬道:“你?今日倒像個美人。”


    林文錦峨眉一擰,嗔斥道:“油嘴滑舌。”


    玉晏城可沒工夫與林文錦拌嘴,眼?瞧著開了房門,拔腿就跑衝了出去。


    林文錦見玉晏城發狂奔了出去,急忙命道:“快攔住他?。”


    玉晏城沒跑幾步,便?被那兩名禁衛扭押住了。


    林文錦圓潤的秀臉一繃,凶巴巴訓斥道:“瞎跑什麽,太女?殿下要見你?。”


    雖說這?太女?殿下是他?嫂嫂,可太女?這?身份令他?發怵。


    何況他?一次都未見過太女?,太女?脾氣如何都未可知。


    玉晏城老實下來,求道:“林女?郎,這?太女?殿下,為何要見我啊?”


    林文錦甩著煙紫色絲帕,沒好氣回道:“去了不就知道了,快著點?,殿下還?在前?院等?著呢。”


    “太女?殿下,今日心情如何?”


    玉晏城對於?這?位素未謀麵的嫂嫂,隻有畏懼。


    玉晏天已然夠可怕了,這?個嫂嫂定然不是個好說話的主。


    不然為何他?聽到的流言,皆是玉晏天被太女?治得服服帖帖。


    短短一路,玉晏城心中七上八下,十分忐忑。


    原本盼著出房門,此刻出來了隻剩下驚恐不安。


    很快,??x?玉晏城望見涼亭中,有一黃衫女?子。


    這?明黃蟒紋,隻能是皇家穿得。


    玉晏城壯著膽子,打量起太女?殿下。


    太女?盤發束冠,杏眼?明仁,雪膚花貌。不怒自威,氣韻高貴。


    恰巧,南宮盛蓉仰首看向?玉晏城。


    玉晏城隻覺得腿一軟,匆忙跪地拜道:“拜見太女?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南宮盛蓉一聽,調侃道:“倒是懂禮,起來吧!”


    玉晏城垂著頭不敢與太女?對視,隻聽太女?一本正經問道:“書,讀得怎樣?”


    玉晏城略略思量,騙道:“尚可。”


    又聽太女?說道:“你?有十七了吧?”


    玉晏城老老實實頷首,應道:“回殿下,年初便?已十七。”


    玉晏城聽著這?話,帶著幾分輕快。不由抬起頭,偷瞄向?太女?。


    “本太女?也十七了。”


    他?見太女?,唇角含情,喜道:“玉晏天十七歲時?,早已學富五車,才高八鬥……”


    一聽是誇讚玉晏天,玉晏城是一句也聽不進?去。


    一分神,再聽已是太女?嚴肅斥道:“聽說你?到如今,連個秀才都未考上。”


    玉晏城瞥見林文錦,衝他?擠眉弄眼?。後知後覺明白過來,方才屈膝跪地。


    玉晏城不敢有半分辯解,隻能由著太女?繼續訓誡:“這?裏是京城,不是遠在千裏之外?的東山城,任由你?胡作非為,永城王的臉麵亦關係著皇家的臉麵,你?若想出府,先考個秀才再說吧。”


    哪知玉晏城,忽然不管不顧脫口而出:“那還?是讓我回東山城去吧,這?京城待著也實在無趣。”


    南宮盛蓉沒有惱怒,神色一沉,凝重?道:“對了,今日我來是要告訴你?,你?母親馬氏染了惡疾,已然亡故了。”


    玉晏城乍聞,自是難以置信。


    他?猛然看向?林文錦,又看向?太女?殿下,怨恨道:“殿下為何攔著我,命人捉我回京,害得我連母親最後一麵都沒見過……”


    玉晏城嗚嗚咽咽起來,嘴裏來回重?複著:“都怪我,當初為什麽要鬧著來京城,若不來此,也不會任人軟禁不得自由……”


    南宮盛蓉歎口氣道:“人死不能複生,你?還?是節哀吧。”


    玉晏城充耳不聞爬了起來,瘋喊道:“我要回東山城,我要回去……”


    南宮盛蓉無可奈何揮揮手,林文錦便?會意讓禁衛押解玉晏城回了房。


    玉晏城狂喊亂叫,攪得南宮盛蓉心煩意亂。


    前?兩日接到玉國公的折子,說是打算在這?月二十自行了結。


    那日是玉國公的生辰,選在那日即是生辰亦是忌日。


    裴大國已逝,令玉晏天回京的聖旨今日送了出去。


    一想到玉晏天,要親眼?麵對玉國公的死。


    她又遠在京城無能為力,隻盼玉晏天的痛楚可以少幾分。


    第175章


    白雪消融, 天地明淨,洗去萬物塵埃。


    裴大國的?二七已過,裴嘯淩這些日?子避不見客。


    整日?與魏子越賴在帳中, 一度令人以為沉淪在溫柔鄉中, 無法自拔。


    魏子越不願多問, 裴嘯淩既想要個?孩子。


    這亦是她的?期盼,她總覺得自打裴大國身故後,裴嘯淩十分?古怪。


    溫柔多情,整日?與她巫山雲雨。這一切於她來說,更像是幻覺夢境。


    她生怕裴嘯淩不知哪日?,便會反悔變回從前那般。


    “大將軍,溫太醫來了。”


    帳外有人稟報, 裴嘯淩應了聲:“讓他?先等著。”


    方?才一場歡愉, 魏子越正疲憊酣睡。


    裴嘯淩更上孝衣,又披了件玄色狐毛大氅,這才出帳去見溫若颺。


    溫若颺見裴嘯淩出來,瞧了一眼裴嘯淩的?氣色, 盡是藏不住的?疲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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