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歎息出聲,眼?神落寞孤寂。明知不是,為何還在奢望齊麟是玉晏天。


    “殿下,尋老?奴來,所為何事?”


    身後傳來田公公的聲音,她回身直截了當問道:“田公公,有關齊麟,您應當明白我在說什麽?。”


    田公公謹慎四下張望,小聲回道:“殿下這麽?快便知曉了,是老?奴做的,老?奴欺君,罪該萬死。”


    田公公屈膝將跪,南宮盛蓉慌忙俯身相攔。


    “求您告訴我,為何如此做?”她隻想知曉為何,或許是為這兩日?的心神不寧尋個解法?。


    田公公唉聲歎氣道:“永誠王雖然離世,但老?奴怕陛下遷怒無辜之人。那個青州郡齊麟,若隻是因為容貌像永誠王,便被陛下猜忌,甚至剝奪十年寒窗的高中,豈不是太不公了。還有……”


    田公公頓言,麵色懊悔又道:“當初無力?阻擋陛下賜死永誠王,老?奴心裏有愧啊!若當初阻止或許有回旋之地,不至於讓陛下與殿下,父女離心,與永誠王夫妻陰陽兩隔。老?奴,悔啊!”


    田公公說得情真意切,潸然淚下。


    南宮盛蓉明了終究是她癡人做夢,定神輕言輕語安撫道:“田公公不必介懷,永誠王他宿命如此……”


    還未言畢,被驚慌奔過來的小寧子,呼喊聲打斷: “殿下,陛下醒了。”


    田公公匆忙拭幹淚,顧不得客套抬足往太極殿奔去。


    天清日?晏,掌不亮她心房之燈。


    她煩躁折下一截??x?柳條,揪光了所有枝葉。


    “殿下,殿下。”


    遠遠傳來薑棟的呼喊,南宮盛蓉尋聲望去。


    薑棟身穿金甲,疾奔而來似有十萬火急之事。


    薑棟氣喘籲籲道:“是,是真的嗎?那人當真與晏天相像?”


    南宮盛蓉頷首,心煩意亂將光禿禿的柳條擲到池麵。


    宇文沐顏生產不久,昨日?薑棟在府陪伴妻女。


    薑棟緩了氣息,一本正經道:“我要去會會他。”言畢,轉身便要走。


    “見他作何,他又不是玉晏天。”她不知為何聲色俱厲,甚至有些氣惱。


    薑棟回身,果斷耿直道:“他若是個值得相交之人,我便與他做個朋友。反之,警告他,不準靠近殿下一步,妄想趁虛而入。”


    她猜測薑棟如此說,必是見過了魏子良了。


    “殿下呢,不隨我一同去,這可事關重?大。”薑棟忽然又道,南宮盛蓉本想拒絕卻又不忍令薑棟失望。


    隻得勉為其難應下,與薑棟出宮去見齊麟。


    二人到了齊麟所在的客棧,店家?見薑棟金甲在身慌張親自引路。


    二樓天字九號,店家?叩了門,卻出來一名?書童模樣?的小哥。


    “幾?位可是尋我家?公子,隻是不巧,方才?一位姓魏的公子,邀我家?公子去桃園坊,飲酒作詩去了。”


    南宮盛蓉與薑棟異口同聲:“可是京城魏家?的公子?”


    見那書童頷首,二人馬不停蹄趕往桃園坊。


    暮色蒼茫,晚霞迷醉。


    桃園坊,人來客往正是賓客盈門時。


    二樓雅間?內,齊麟麵色潮紅,手持酒樽與魏子良碰杯痛飲。


    魏子良瞧著齊麟醉玉頹山的模樣?,腹誹道:“這小子如此能喝,壓根不像玉晏天一喝便醉。”


    雖說未能灌醉,總算弄清楚齊麟為何要去大理寺任職。


    原來這是齊麟自幼的誌向,想要為蒙冤之人討回一個公道。


    魏子良昨日?酗酒,今日?有些力?不從心,可仍繼續灌酒與齊麟。


    “齊公子,依你這歲數,早該娶親了吧?”魏子良重?新為齊麟滿上酒,刻意相問。


    齊麟舉杯放蕩不羈,自嘲道:“齊某自幼體弱,這青州郡誰不知曉,我齊麟是個病秧子,何人會將女兒嫁個短命鬼,往火坑裏推。”


    魏子良聞之手一抖,酒撒了一半。


    他不可置信盯著齊麟,明明看著身強體健,哪裏像個體弱多病之人。


    此事太過巧合,玉晏天亦是人人口中的病秧子。


    魏子良攥緊酒樽,似要將其捏碎一般。


    他虛偽陪笑道:“齊麟公子說笑了,魏某看你的身體十分康健,可是有何奇遇?”


    齊麟豪爽將酒一飲而盡,漫不經心道:“若說奇遇,倒當真有。一年之前,我病入膏肓,原本家?中已為我備好身後事,碰上一個遊曆的江湖郎中,瞧好了齊某的病。”


    齊麟自行斟了酒,手持酒樽起身。腳步略有虛浮,行至窗前。


    窗外,落日?餘暉,霞雲彌漫。


    齊麟對杯跌蕩放言:“人生幾?何,隨性而為。”回身又衝魏子良問道:“魏公子,你說呢?”


    魏子良凝著神采飛揚的齊麟,乍然愣住。


    或許對方當真未說謊,若非經曆過生死豈能有此頓悟。


    魏子良回神,眼?神惻然。齊麟有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機會,而玉晏天卻沒有。


    魏子良正正經經衝齊麟,作揖道:“願齊麟公子,一生無憂。”


    魏子良將對玉晏天的祝願說與齊麟,驀然間?,他有種齊麟是玉晏天轉世的奇想。


    “客氣客氣,齊某亦祝魏公子,平安順遂。”


    魏子良起身上前,與齊麟碰杯痛飲。


    第207章


    “公子, 薑棟將軍來了。”


    門外魏府的家丁,向內通報。


    原本今日魏子良本打著尋事的架勢,帶了幾個家丁想?要教?訓齊麟一番。


    魏子良嘀咕一句:“這個呆子, 為何而來?”


    雅間房門被人推開?, 齊麟望向門口?。


    先進?入一個身材魁梧高大的男子, 身著禁衛戎裝。


    身後隨著一位素衣柳腰的女?子,定眼望去卻是太女?殿下?。


    與昨日的雍容華貴不同,今日的太女?殿下?淡雅脫俗。


    齊麟彬彬有禮作揖,南宮盛蓉眼神?複雜瞄了一眼齊麟,轉而看向魏子良。


    薑棟迫不及待衝到齊麟身前,上下?細細打量,滿臉不可思?議道:“若非知曉晏天不在人世, 說是以?假亂真也不為過。”


    如物被人品鑒, 齊麟也不惱怒。


    秉著多個朋友多條路的原則,齊麟主動向薑棟套近乎:“不知這位兄台,如何稱呼?”


    薑棟如實交代了自己的身份,與齊麟你一句我一句互相?詢問起底細。


    南宮盛蓉與魏子良在一旁, 不約而同歎息。


    魏子良附耳低語:“我看薑棟,分明與齊麟十分投緣,齊麟這皮囊生得真是好。”


    南宮盛蓉心知肚明, 魏子良弦外之?意是何。無非是嘲諷齊麟,不過是仗著容貌像玉晏天,令他幾人另眼相?待。


    果然隻?聽,薑棟興致勃勃道:“原來, 你也排行老二, 你我果真是有緣。”


    南宮盛蓉扶額無奈道:“薑棟哥,怕是陷進?去了, 分不清眼前之?人究竟是誰。”


    魏子良忽地意味深長道:“殿下?,會對齊麟動心嗎?”


    “不會,孤很清楚,他不是玉晏天。”南宮盛蓉斬釘截鐵,不帶一絲猶豫。


    她望見齊麟衝她溫潤淺笑?,繼而一步一步欺身向她。


    她不知為何心神?慌亂,有些不知所措後退一步。


    可她不查身後是梁柱,退無可退不由玉手緊握。


    隻?見齊麟屈膝跪在她麵前,眼含期盼道:“昨日在東宮,殿下?所言可還作數,微臣,何時?可去大理寺到任。”


    那句“微臣”,昔日玉晏天亦是這般言語。


    南宮盛蓉定神?,疏離冷淡道:“自當算數,大理寺那邊,本太女?已與魏侍郎,打好招呼,你明日即可到任。”


    魏子悠如今已是大理寺侍郎,今日早朝前,南宮盛蓉先見了魏子悠。


    齊麟大喜,鄭重其事向太女?叩頭?謝恩。


    南宮盛蓉抬足遠離齊麟身畔,催促薑棟:“人也見了,回宮去吧。”


    薑棟與齊麟依依不舍道:“那個,大理寺侍郎是我大嫂,你放心,兄弟會讓我大嫂罩著你的。”


    齊麟起身向薑棟施禮,謝道:“多謝,薑將軍。”


    魏子良白了一眼薑棟,起了爭強好勝之?心,陰陽怪氣道:“那大理寺侍郎,是我三姐,我都未說什麽,薑棟,你這呆子,倒是會賣人情。”


    自打玉晏天離世,便隻?有宇文沐顏誕下?愛女?,令薑棟歡天喜地。


    他今日見齊麟,亦有種失而複得的心情。


    薑棟到南宮盛蓉麵前,一本正經施禮求道:“殿下?恕罪,屬下?命人送您回宮。我與齊麟公子一見如故,若不把酒言歡,豈不可惜,還請殿下?諒解。”


    日隱夜至,齊麟將房內燭火點燃。


    他今日一身青衫,長身玉立的背影與玉晏天如出一轍。


    燭光昏黃如夢,搖曳間勾魂攝魄。


    南宮盛蓉竟鬼使神?差,留下?與三人飲酒。


    酒過三巡,原本便已有些酒醉的魏子良與齊麟酩酊大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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