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女朋友。”


    “前。”覃緩說。


    “……”


    “前女友,謝謝。”覃緩冷笑一聲,觀察了祝寅寅的表情,“看你沒有幾分驚訝的樣子,看來是知三當三了。”


    她將目光轉向霍原:“‘老劉’喜歡看的電視劇,是她吧?”


    霍原艱澀地點頭。


    “哦,所以這麽長時間不能請假,其實不是因為不能請假,其實是因為她?”


    霍原痛苦麵具不敢回答,江須昂卻適時地解答了這個“專業問題”:“工齡一年就有年休假,一年五天,在野外隊伍會多三天,再加上探親假等等,一年會有十五天左右的假期,無緊急情況下,領導都會批複。”


    言下之意,就不是沒有假期的原因咯。


    “但這周確實是!”霍原一張臉漲得通紅,“這周確實有檢查,我並沒有騙你!上級檢查我實在沒辦法立刻……”


    “行了。”覃緩輕抬手腕,“看看你平時說的玩意兒,再結合你現在的表現,霍原啊霍原,你現在讓我生理上不適。”


    “還有這位小姐,”她看向祝寅寅,“不知道你看上這男人哪裏,但三人者,人恒三之。他追我的時候恨不得剖心自證,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摘給你,每天聽他叫別人寶寶你不生氣嗎?”


    “他既然敢與你出軌,那你就要做好他再次出軌的準備,”覃緩氣極反笑,“你好自為之吧。”


    她目光輕蔑,仿佛已將霍原視為毒瘤。


    他內心亂成麻團,恐慌絕望愧疚充滿胸腔,而她麵對這樣的變故,冷靜而刻薄。


    總是這麽冷靜。


    “你好像永遠都這麽冷靜,我追你的時候冷靜,說喜歡你的時候冷靜,碰見我出軌……還是這麽冷靜。”霍原看著她說。


    “否則我應該像潑婦一樣歇斯底裏傷心欲絕?”


    “你說話一定要這樣難聽嗎?”霍原感覺自己的心髒勒到了脖頸處,不上不下憋著他難受。好啊,既然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那就開誠布公好了!


    霍原甩開袖子,將身後的祝寅寅牽出來。後者懵懵的,卻無法掙脫。


    “一段感情的失敗難不成隻有我一個人的問題嗎?你不想想我為什麽會喜歡上別人,為什麽會想要出軌。”


    覃緩站在一深一淺的坑裏,一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


    “你!覃緩!”霍原想到這近兩年的時間,情緒驟然大幅度波動,“我對你這麽好,恨不得將心髒剖給你看!恨不得將天上的星星摘給你!但你對我永遠對我這樣不鹹不淡,你以為我很好受啊?我有時候真的懷疑你真的喜歡我嗎?”


    “你根本就不喜歡我覃緩,”霍原瞪著她,眼眶漸漸紅了,“你永遠高高在上,你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你從來都看不起我。而我隻是你身邊的一條狗,呼之即來揮之即去,高興的時候施舍恩寵,不高興就棄如敝履。”


    “你別說你是狗,”覃緩將手背在身後,骨結泛著青白,“我家的狗沒你這麽爛。”


    “你看!你他媽又說這樣的話,”霍原氣笑了,多種情緒混合在胸腔,急需找一個發泄的出口,“老實說我最開始也並不想出軌,我每天都很痛苦,因為我對你還有感情。但祝寅寅她和你不一樣,她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工作上進樂於助人,除了出生和模樣,你哪點比得上她?”


    霍原大喘氣:“你每天自詡優秀卻得過且過!你甚至連個人生目標都沒有!是一個隻會啃老、企圖坐吃空山的人!”


    “轟”的一聲,覃緩聽見有什麽東西在耳廓炸開,胸腔仿佛被一塊厚厚的布包裹著,一點一點勒緊,逐漸無法呼吸。


    腦海陷入空白,耳中轟鳴,她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單腳倒退一步。


    高跟鞋陷入後麵的坑窪處,覃緩差點沒站穩,被一雙寬大的手扶住了肩背。


    江須昂沉默地站在她身後,感受到她的顫抖。江須昂心中晦澀難忍,沉默的目光漆黑一片。


    原來是這樣。


    原來她在霍原眼中,也是這樣。


    她空茫一片,好半晌,隻得機械地點頭:“挺好的。”


    仍舊在努力維護臉麵:“感謝你終於知道我是什麽人,但不好意思,就算我是這樣的人,喜歡我的仍舊能從這座山排到我家。”


    她雙眼放空,死死地拽著江須昂胳膊,低聲說:“走,走吧。”


    “等我一下。”


    江須昂兩步上前,看著麵前激動褪去,頹敗難掩的男人。掌心癢意難耐,需要揮拳才能緩解。


    可惜,實在可惜的是,他一直都是局外人。


    “公事,宣傳片成品,麻煩你們刻一下。”江須昂將宣傳片u盤遞過去。


    霍原早發現江須昂在這裏,雖然他並不清楚管一隊隊長為什麽會和覃緩在一起,但此刻好像不是詢問這件事的最佳時機。


    “好的。”他目光怪異地收下來。


    “不過剛才你有句話說得不太對。”江須昂沉穩地看著他,瞳孔深不見底,布滿涼意,“覃緩現在是我隊裏的人,正式編製,工作認真,勤奮努力。”


    “她不是坐吃空山,企圖啃老的人。”


    “……你說什麽?”


    隨著霍原的瞳孔逐漸變大,江須昂不多做解釋,轉身帶著覃緩離開。


    兩人步伐並不快,卻出奇地一致。同樣氣質迥然,背脊筆挺,雙腿又長又值,不卑不亢。


    祝寅寅站在原地看著,竟然有種萬般般配的錯覺。


    霍原還在茫然:“他剛才說什麽來著?”


    -


    覃緩的堅強隻堅持了五分鍾。


    當完全聽不見霍原聲音的時候,覃緩停下了腳步,背對著江須昂,雙肩顫抖得厲害。


    江須昂說:“我去遠處尿個尿。”


    他禮貌地準備走遠,聽見她啞著嗓音喊他:“回來。”


    江須昂又停下了腳步。


    “又不是沒在你麵前哭過……”裝什麽紳士啊?覃緩雙手掩在雙眸,心想睫毛暈成一團漆黑,一定醜死了。


    她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你帶紙沒有啊?”


    “……”雖然很不合適宜,但是,江須昂說,“沒有。”


    她便哭得更大聲。


    江須昂捏了捏鼻尖:“……我的衣服可以給你。”


    他本意是衣袖。


    但覃緩一不做二不休,一點兒也沒客氣,猛地轉身埋在他胸腔,放聲哇哇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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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緩緩貼貼,普信男達咩。


    第十二章


    她今天出門噴了香水,是淡淡的橘子氣味。


    混合著四周草木的芬芳,就像掉落在此處的折枝。


    江須昂迅速感受到胸膛的濕潤,她吵得很,也不怕被遠處的霍原和小三聽見。


    他輕抬手臂,落在她肩上時頓了頓,喉結輕輕滾動,最終放了下來。


    許久後覃緩才從他身上抬起來,低頭揉了揉眼眶,紅得像雪白的小兔。她輕輕地吸了口氣,嗡聲嗡氣說:“你去尿吧。”


    江須昂:“……”


    “我現在不是很想尿了。”他說。


    她抬眸看他一眼,聳動鼻尖:“憋尿對腎不好。”


    “……”他似乎笑了一下,慢條斯理退後一步,頷首說道,“‘針’一樣的男人不需要多好的腎。”


    “……”覃緩看了他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彎眉笑了笑。


    她跟著江須昂走在後麵,兩人沉默不語,氣氛寂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回去的路似乎比來時容易了一些,覃緩換回了便於走路的長靴,一腳深一腳淺,難易自知。


    太安靜了,覃緩非常不習慣,加之天色漸漸暗下來,叢林中的溫度總是比外界更低一點。


    涼颼颼的,覃緩總覺得身後跟著什麽東西,轉頭又什麽都看不見。


    她加快了腳步,準備湊上去肩並肩,結果剛蹦躂了兩步,右腳踩上一處鬆軟的小土壤,僅僅發出一節單音,腳踝處頓時傳來劇烈的疼痛:“江——啊!”


    江須昂飛速轉身跑去,蹲在她麵前:“怎麽了?”


    覃緩疼得小臉煞白,眉心深深擰在一起:“扭到了嗚嗚嗚。”


    江須昂伸手碰了碰腳踝:“這裏?”


    她搖頭後又換了個地方,頓時聽見一聲抽氣和殺豬般的尖叫:“啊啊啊啊就是這裏就是這裏,不行不行,好疼好疼你輕一點……”


    “……”這該死的台詞。


    江須昂看她一眼,她聲音漸小,最終有點尷尬地聳了聳鼻尖。


    “應該是岔氣了,你踩的地方是個坑。”江須昂低頭左右看了看,纖細白嫩的腳腕有著紅腫的趨勢。


    “討厭死了。”覃緩將坑裏的小草踹出來,“連你也欺負我!”


    “能站得起來嗎?”江須昂問。


    “你扶我一下呀。”她朝他伸出雙手,像抱抱的模樣。


    他看了她一眼,輕鬆將她的胳膊提起來。覃緩將右腳放在地上使力了一秒:“不行不行不行。”


    江須昂:“……”


    她抬眸,瞳孔是星星一般柔軟的光。


    入職一周多,每當她有求於人的時候就愛這個表情,把隊上幾位老的小的哄得團團轉。


    江須昂承認……她是懂得討好人的。


    他歎了口氣,扶著她的胳膊轉身,重新蹲在她麵前。


    覃緩看著他的背脊,小聲問:“幹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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