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霧和許南衍究竟在酒店發生了什麽事,誰不知道,隻有他們自己知道。可現在從黎霧的反應來看,黎霧又不像是特別激動,特別的恨許南衍的樣子。


    溫月心裏有些糊塗了。


    如果不是許南衍做了混蛋的事,黎霧又怎麽會自殺?


    縱使溫月心裏有很多疑問,也知道這個時候不適合問。


    也不該她來問。


    黎霧的眼神開始失焦,憂鬱而又痛苦,她聲音很輕,“我配不上許哥哥,那天晚上,他的確喝酒了,也喝多了,可我不怨他。”


    溫月沒有打斷。


    黎霧停頓一會兒,接著:“他是失控,想要欺負我,可並沒有把我怎麽樣。醫生也檢查過我的身體,可以證明我沒有說謊。我排斥異性,對許哥哥也是一樣,可不代表,許哥哥碰了我我就會自殺。”


    溫月聽的皺眉,深深疑惑。


    事情難道不是那樣?


    “霧霧,你是說,許南衍沒有欺負你?”


    黎霧痛苦的閉上眼,喃喃:“是我配不上他,是我配不上。”


    黎霧流淚了。


    她的眼淚順著臉頰無聲的流在白色的枕頭上,讓溫月心情跟著沉重,眼眶裏積蓄了霧氣。


    “霧霧,你跟我說,到底是什麽回事,你可以跟我說的!你什麽事都憋在心裏,我們其他人什麽都不知道,都不知道怎分擔你的痛苦。”


    “霧霧,你告訴我好不好?”


    “我不會告訴別人的,你不要這麽壓抑的活著,我真的很心疼。”


    黎霧沒說話,任由眼淚無聲的落。


    她的心結沒打開,不想說的話,誰也撬不開她的嘴。


    溫月隻能幹著急,“霧霧,你可以什麽都不說,可你要幸福,要好好的活著,千萬不要再做傻事好不好?”


    “你爸媽都來了,尤其是你哥,他擔心的要命。”


    提到黎忱,黎霧的身體一抖。


    溫月以為是她冷,沒有深想太多,“是不是冷?”


    黎霧搖搖頭,“不冷。”


    然後黎霧一直沒有再說話,溫月也就沒再開口,靜靜的陪著她。


    直到有人敲門,黎忱進來。


    “溫小姐,時間到了,霧霧需要休息。”


    溫月這才注意到,黎忱喊她溫小姐,不是傅太太。


    不過她今天是一個人來的,傅西竹沒有來,黎忱叫她溫小姐,也沒什麽可說的。


    “好的,那我下次……”


    溫月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黎霧打斷,“我沒事,讓月月多陪我一會兒。”


    黎忱的語氣輕柔,但透著不容拒絕的強硬,“乖,你身體還很虛弱,不適合多說話,溫小姐下次有時間再來陪你。”


    黎忱再次看向溫月,“溫小姐,你的手也不方便,不要耽誤康複再好。”


    黎霧聽到,這才睜開眼睛。


    “月月,你手怎麽了?”


    溫月笑笑,“沒事,就是不小心弄傷了,養養就好了。”


    黎忱看著溫月:“溫小姐,我送你。”


    溫月清楚黎忱這是委婉的在趕她走了,也不會真讓黎忱送,回頭對黎霧說:“霧霧,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來看你。"


    黎霧輕輕點頭。


    溫月離開後,屋子就隻剩下黎霧和黎忱。


    黎霧轉過頭,不願意看黎忱一眼,她像一個死人一樣閉著眼不動,呼吸也很輕。如果不是脈搏還有跳動的話,真以為她休克了。


    黎忱握著黎霧纖細的手腕,輕輕的放進被子裏。


    “你手太涼了,蓋好被子。”


    黎霧沉默。


    黎忱坐下來,看著躺在床上毫無生氣的人兒,深深歎口氣,“霧霧,是不是在生我的氣?我跟你道歉,說句話好不好?”


    黎霧克製著情緒,卻克製不住眼淚。


    她的眼淚,無聲的流淌,打濕了枕頭。


    黎忱看不到,但似乎發覺了。


    他起身,修長的手指輕柔的擦著黎霧的眼角,察覺到黎霧呼吸的急促和身體的緊繃,他眼神深了深,“霧霧,別哭。”


    黎霧越哭越凶,眼睛始終不肯睜開。


    卻抗拒黎忱的碰觸。


    很久後,黎霧哽咽著,沙啞的出聲:“為什麽。”


    一句為什麽,讓黎忱渾身的血液凝固住了。


    但很快,黎忱臉上恢複了原樣,看著無聲哭泣的黎霧,沉默許久,男人才一字一句清晰的開口:“霧霧,你姓黎,但不是我的親妹妹。”


    黎忱早就知道有這麽一天。


    黎霧都能勇敢的自殺了,她還有什麽不能聽的。


    黎忱交疊著雙腿,坐姿矜貴優雅,他聲音不急不緩,說:“霧霧,爺爺當初抱你來,是因為算命的說我們黎家有難,需要一個生辰八字有福的小嬰兒寄養在黎家,還要是一個小丫頭。”


    “你來後,黎家確實一帆風順,爺爺其實很早就有個想法,等你成年之後,十八歲成人禮那天,他就會宣布,你是黎家的童養媳,也是我未來的妻子。”


    “隻是,爺爺還沒等到你長大十八歲,他就腦溢血去世。”


    “知道你十八歲那年,為什麽會被送到國外嗎?是因為我媽想要阻止我和你在一起,她不允許這麽荒謬的事情發生,也不同意爺爺的主張。”


    “霧霧,你喊了我這麽多年的大哥,可你是否知道,我從來沒把你當妹妹,你也不是我的妹妹,不是黎家的人。”


    “你可以是黎家的當家女主人,但絕對不會是別的男人的妻子。”


    “你覺得,我會同意你和許南衍在一起嗎?”絕對不可能。


    黎忱霸道又不容置疑,“霧霧,我們應該在一起,你隻能屬於我。”


    第100章 以後,還招惹我嗎


    被子裏,黎霧的手指緊緊的握著。


    她想過千萬種理由,卻沒想到真相是這種。所有人都以為是許南衍欺負了黎霧,黎霧傷心憤怒之下,想不開自殺了。


    甚至,就連喝多的許南衍也以為是這樣。


    隻有黎霧知道,不是這個原因,不是因為許南衍。


    是因為,她忽然想起來了。


    十二年前,她想起來了,那個夏天,在郊區向日葵那天下午發生的事。


    本來她忘了,深刻的忘記了十二年,卻因為在黎家意外看到那個圖案大腦猛的受到刺激的時候,她就什麽都想起來了。


    可是她想起來了,黎忱卻什麽都不記得。


    就算黎忱什麽都不記得了,也沒關係,可黎向敏呢。


    她每次看到她叫媽媽,黎向敏是不是惡心的要死,想要再次把她毀了,最後毀個一幹二淨?


    黎霧不知道該怎麽說出這個秘密。


    畢竟,黎爸爸是對她真好,像個公主一樣把她捧在手心。


    還有黎忱。


    不管他對她是什麽感情,對她,從小到大,黎忱是既嚴厲又寵愛。


    她是他黎忱手心裏的小公主。


    黎霧不知道該恨黎向敏,還是該恨黎忱動了想要娶她的心思,背地裏阻攔她和許南衍,還是該恨爺爺的愚昧。


    歸根到底,根源隻在於她進了黎家。


    她在黎家長大,她這個人的存在,就成了她不幸的開端。


    “黎忱,你是哥哥,我不會嫁給你的。”


    “知道你是抱養的時候起,我就從來沒把你當我的妹妹。”


    “可我喊你哥哥二十多年……”


    黎忱:“霧霧,我想娶你,勢在必得。”


    黎霧的心狠狠沉下去,她死死的咬住嘴唇,快要要出血。


    黎忱掐著她臉,用力的使勁,讓她鬆開她的嘴。


    找了一塊幹淨的毛巾,黎忱動作輕柔又小心翼翼的給黎霧擦唇瓣,眼底裏有疼惜,還有深深的無奈和隱忍神情,“霧霧,你這樣傷害自己,知道我有多疼嗎?”


    “不光是許南衍守護了你這麽多年,我同樣在你背後保護著你。”


    “許南衍給你的,我都能給你。”


    “沒有人比我更愛你,霧霧,知道我有多愛你嗎?”


    “曾經欺負過你的人,我一個都沒放過,他們死有餘辜!”


    黎霧眼淚又濕了一遍。


    黎忱心疼的說:“霧霧,別哭。”


    他從小寵到大的寶貝一哭,他的心都要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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