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是”新帝順手用玉簪挽起她的頭發,低身下來,細細打量著她的眉眼唇鼻,果然無一處是不精致的,白玉簪落在鴉黑的發間,倒是顯得她往日過於穠麗的眉眼更加清婉明麗。


    他笑著,溫聲道:“阿姐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女人,所以值得這世上最好的一切。”


    長華郡主也笑,隻是這笑容裏摻雜了幾分真心無從得知。


    ……


    這場戲過得很順利,幾乎沒有卡場,而是一場戲完整的順下來拍完,所以現場情緒也烘托得很到位。


    蔣姒演技很好,也很容易將人帶入角色裏,現場的工作人員情不自禁地被帶入戲中,恍惚間,讓人以為她就是真的長華郡主。


    一條過以後,現場的工作人員自動自發地鼓掌叫好。


    蔣姒起身微微鞠躬道:“謝謝各位老師,辛苦大家了。”


    在一旁候場背台詞的趙彎彎,用劇本擋著泛紅的臉頰,烏黑的眼珠亮亮的,望著舉手投足間盡顯慵懶風情的蔣姒,暗暗深呼吸,忽然有點羨慕起了蘇航。


    她的戲份大多都是跟蘇航拍的,和蔣姒的對手戲少之又少。


    除了開場聖女為天亁祈福時,從靈淵出來覲見新帝,能夠見到長公主一麵以外,就沒什麽能直接接觸的戲份了,後期她還成了加速長華郡主死亡的催命符。


    趙彎彎怏怏不樂地垂下腦袋,早知道她還不如演長華郡主身邊的婢女,這樣她和蔣姒接觸的機會還能更多一點。


    蔣姒今天的重心都在晚上那場夜戲,夜戲的尺度很大,不一定能一次拍好,所以白天沒給她安排太重的戲份,這會兒,她已經可以下場休息了。


    倒是蘇航和趙彎彎有大量的對手戲,畢竟是男女主角,戲份多很正常。


    至於文導,他私底下其實是個很好相處的脾氣,每天笑眯眯的,任誰跟他開玩笑,他都不會真的生氣,更沒有某些大導演恃才傲物的臭毛病。


    但一旦正式開機,整個人就會變得異常暴躁,他對戲的把控和要求十分嚴格,尤其是演員,在他看來,演員隻分為可以□□和無可救藥的,一般隻有前者才會讓他動氣,畢竟還能□□就證明尚且還有救,嚴格一點,也是為了他們好。


    女主角趙彎彎還是大三學生,從來沒有拍過戲,完全從零開始,自然經驗不足,蘇航也沒好到哪兒去,他本身就是愛豆出身,雖然這兩年為了轉型拍過兩部劇,但效果都不怎麽好,演技有點僵硬。


    先前和蔣姒的對手戲,因為有蔣姒帶著,所以他從一開始的不太自然,慢慢地也能漸入佳境,但是現在跟趙彎彎的對手戲,一上來就是吻戲。


    兩人都是愣頭青,沒有過吻戲經驗,加上演技稚嫩青澀,沒辦法很好地將自己代入進劇本裏,更沒法將劇中那個被兩人身份限製束縛著,飽含痛苦的離別之吻很好地演繹出來。


    兩人拍戲磕磕絆絆的,磨了一整個上午,拍出來的效果也不怎麽好。


    整個片場充斥著文導的罵聲,罵到最後他舉著喇叭大聲喊:“還要我親自上場來幫你演嗎?親你又不是要殺了你,擺出這麽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來是想幹什麽?女演員都還沒怎麽,你先擺臉子了是吧?還有你,拍了一早上還不會親,以後吃飯要不要我嚼碎了來喂你們啊?”


    蘇航繃著臉,隱晦地望了蔣姒一眼,下顎咬得很緊,旋即失落地垂下眸,低頭道歉:“對不起導演,我會調整好的。”


    趙彎彎也被罵得縮成了鵪鶉,躲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蓄著一包眼淚,根本不敢吭聲。


    蔣姒見她被罵得有點可憐,咳嗽了一聲,幫著說了兩句話:“文導,他們還是新人,演技稚嫩一點很正常,你這麽罵下去,我怕他們會更沒信心,要不讓他們休息會兒,晚點再來拍吧”


    文導斜睨了她一點,無差別攻擊:“你也少在這裏晃,沒你的戲,就別在這兒晃來晃去的,影響演員情緒。浩然呢?晚上就得拍你和浩然的對手戲,不抓緊空餘時間彼此熟悉一下,醞釀情緒,難不成還要我們熬通宵等你們入戲?”


    蔣姒朝著趙彎彎做了個無奈聳肩的表情,挨了罵也不覺得多難堪,她點著頭滿口答應:“行,我這就走,不留在這礙事兒,”


    趙彎彎感激地朝她笑,隻是因為剛剛被罵得很慘,這會兒硬擠出來的笑容也說不上好看。


    蔣姒用口型輕聲說了句“加油”後,便準備轉身離開,餘光瞥見一旁杵著的蘇航。


    蘇航似乎一直在看她,這會兒見她目光望過來,又跟被蛇咬了一口一樣,驚慌失措地別開視線。


    蔣姒微蹙了下眉,倒是也沒太往心裏去,她提著裙擺從片場離開。


    片場外停著一輛黑色豪車,車身線條流暢淩厲,車牌是連號,一看就知道車裏的人身份不凡,非富即貴。


    副導演接到通知以後,快步從裏邊出來,殷勤地迎了上去道:“沈助理,文導還在導戲,現在脫不開身,我帶你們進去吧”


    降下車窗的沈易沒急著下車,而是佯裝不經意地問了句:“文導這會兒在導誰的戲?”


    副導演心知眼前的人是他們這部劇的投資商,也是他們最大的金主爸爸,雖然好奇他們為什麽臨時通知要過來,但秉持著出錢就是衣食父母的原則,他態度十分諂媚地說:“哦,就是我們這部劇的男女主角啊,不過因為兩位都是新人,需要文導在場費心□□。”


    他這是在解釋為什麽文導沒有親自出來迎接的事,沈易意味不明地笑了聲,又問:“都是新人,演技不行,這部劇拍出來的效果能好嗎?”


    副導演頓時急了,額上冒出了冷汗,急忙解釋:“好,當然好。兩位老師雖然是新人演技卻不差,隻是入戲慢一點,需要導演從旁協助而已,像今天早上蘇航老師和蔣老師的對手戲就很不錯,一場過。”


    沈易暗暗覷了眼後座,見男人神色漠然,眸中情緒不明,便硬著頭皮裝下去:“蔣老師?”


    “蔣姒、蔣老師”副導演生怕說錯話,會導致他對戲沒信心半路撤資,故而都挑著好地說,“您不認識嗎?最近她還挺火的,和蘇航老師好像還有個什麽很火的cp超話吧”


    “不過蔣老師確實很厲害,很快就能將對手戲演員帶入戲,今天晚上,她和孟老師還有場大尺度的親密戲,沈助要是不著急的話,不妨留下來看看?”


    第19章 沒錢


    蘇航先前拍過網劇, 多少有點基礎,趙彎彎科班出身,在學校也是經曆過係統學習的。


    兩人雖然一開始演的很僵硬,但在導演鍥而不舍地□□下, 後來的表現就要好很多, 演出來的效果越來越好。


    剛剛那條, 兩人的表現就很不錯。


    文導對待虛心好學尚且還有可救之處的演員,一向耐心, 雖然開拍時脾氣會控製不住變得暴躁, 但講戲很細致,並不是那種隻知道一味發脾氣指責的導演。


    這會兒,現場原本趨向窒息的氛圍已經緩和下來了, 趁著兩人補妝的時間, 文導上前給他們兩人講戲, 並且親自上場示範,告訴他們接下來該怎麽演。


    文導將手裏的劇本卷起,極其有耐性地引導蘇航的情緒, 他說:“你親過去的時候,可以把她想成你心底最思念的那個人, 你深愛著對方, 可你們永遠不可能在一起,並且你們馬上要分開,這一次也許就是你們這輩子最後一次見麵,在這種離別情緒的烘托下, 你肝腸寸斷又不得不忍痛放手, 我需要看到你的痛苦、你的掙紮, 我需要你表現出那種緊繃到極致的情緒拉扯感, 明白嗎?”


    蘇航眸色怔忪,似乎是真的領悟到了導演說的意思,他點頭:“明白。”


    文導嗯了聲,又側身開始引導趙彎彎:“你也別緊張,拍吻戲是這樣的,一開始會有點不自在,但你是演員,遲早得邁出這道門檻,你談過戀愛沒有?你就將這個吻當成是自己的初吻,蘇航就是你的初戀情人,那個學生時代最讓你怦然心動的人,演戲,要有代入感,自己首先就得先在腦子裏過一遍戲,找到最觸動自己的那個點,保持住那種情緒,才能入戲,懂不懂?”


    趙彎彎似懂非懂,她不太好意思說其實她還沒談過戀愛,也沒有什麽初戀情人,活了二十年,這不止是她的熒幕初吻,更是她人生中第一個和異性的吻。


    不過她還是紅著臉應了聲:“知道,我會努力的。”


    見他們兩人狀態已經好轉,文導也沒再囉嗦,看了眼時間道:“行,那就抓緊再來一條,爭取這條一次過。”


    他張羅著重新開始拍攝,現場開始清場,化妝師退出鏡頭外,其他人也打起了精神,各司其職,重新調整好狀態,開始新一輪的拍攝。


    ……


    副導演帶著謝權一行人去休息室的時候,正好路過拍攝現場,現場工作人員很多,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他們。


    穿著深色西裝的男人年輕俊雅,從骨子裏透露出來的清傲矜貴的氣質,跟混亂嘈雜的片場格格不入。


    副導演心驚膽顫地領著人往前走,聯想到幾分鍾前,他剛說完讓沈助留下來看場夜戲的話,後座的車窗就降了下來,錯落的光影勾勒出男人清雋流暢的側臉輪廓,狹長的丹鳳眼勾出鋒利冷戾的弧度,冷淡視線看過來時,分明沒帶什麽情緒,卻看得副導演悚然一驚,後脊梁背忽地竄起一股寒意。


    副導演原先也不知道後座還有人,畢竟車窗顏色很深,從外邊根本看不見裏頭,他被嚇得不輕,男人卻隻是神色漠然地問了句:“什麽大尺度?”


    副導演被問得眼皮一跳,不知為何,莫名有點心虛。


    往常在導演麵前巧舌如簧的本事,這會兒根本使不出來,他費勁地扯動僵硬地臉部肌肉,硬擠出一個笑容說:“呃…就是比較激烈一點的戲。”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回答完以後,對方眉頭似乎輕蹙了一下,神情有點冷。


    副導演回過神來,見到前邊正在拍戲的蘇航和趙彎彎,他剛想出聲介紹,就見正在拍攝中的兩人身體越靠越近。


    年輕的男女相擁而立,花前月下傾訴衷腸的浪漫氛圍下,藏匿著濃烈的悲傷,麵對也許此生不得再相見的愛人,澎湃的情感難以遏製,年輕的帝王情不自禁地俯身,吻落在她唇間,冰清玉潔的聖女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做出了極其大膽的舉動,她主動仰著頭,閉上了雙眼放任自己沉淪在愛欲之中。


    落花簌簌,皓月高懸。


    兩道身影幾乎重疊,吻的極盡癡纏。


    謝權眸色愈深,意味不明地出聲:“這就是你說的激烈?”


    副導演覷了眼男人的臉色,忽地沉默下來,沒敢說實話。


    這算什麽激烈?這種吻戲在影視作品裏稀鬆平常,晚上那場床戲才是重頭戲。


    副導演尷尬地笑著打哈哈,糊弄過去:“謝總咱們還是先去休息室吧,等晚點文導拍完戲,有關作品的事,您可以親自問文導。”


    拍攝現場,文宏看著監視器裏兩人愈發自然的表現,垮了一早上的臉終於露出了笑容。


    還沒等他拍完喊卡,副導演就急匆匆地走了過來,俯身在他耳邊說:“文導,謝總過來了。”


    “謝總?”文宏渾不在意,“哪位謝總?”


    副導演著急:“就是恒星的老板啊,《醉夢風華》的出品方,已經來了好一會兒了,文導您趕緊過去見見吧”


    文宏挑眉:“他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


    副導演也納悶:“我也不知道啊,那位沈特助給我打電話的時候,車子已經快到我們劇組門口了。”


    往常投資商過來探班,都會提前打電話通知一聲,哪像這位,說來就來,完全沒給人緩衝準備的時間。


    副導演思忖片刻,忽地想起:“您說他是不是過來探哪位老師的班的?”


    文宏挑眉:“你有把握?”


    “能千裏迢迢跑這兒來的人,不是為了探班,還能是為了什麽?”副導演越說越覺得自己這個想法是對的。


    劇組拍戲的地點很偏僻,像他們那種金尊玉貴的身份,根本犯不著特地過來現場看,單純是為了催促拍攝進度?考察拍攝情況?似乎無論是哪個理由都說不過去,除非這組裏有他捧的演員。


    副導演抬頭時,眼神不經意地掠過還沒下戲的兩人,摸著下巴琢磨著,若有所思。


    莫非是趙彎彎?


    她大學還沒畢業就能挑大梁出演《醉夢風華》的女主角,這種資源待遇,可不是一個毫無背景的新人能夠做得到的。


    畢竟文宏的作品,很多演員搶破了頭也想插個角色進來,放著圈內那麽多名氣加身的人氣小花不選,偏偏選擇一個毫無經驗的新人,要說這中間沒貓膩,說出去誰信?


    副導演心思活躍,又往趙彎彎那邊瞥了一眼,聯想起剛剛男人意味不明的話,心底咯噔一下,頓時毛骨悚然。


    副導演問:“文導,趙彎彎今天還有戲嗎?”


    文宏瞥了他一眼,“下午還有兩場吻戲,怎麽了?”


    “……”副導演抓耳撓腮,“要不您還是先把她的戲往後壓一壓吧,那位還在這兒,不好拍這種戲。”


    文宏眉頭一抖,不滿地皺眉:“壓戲?安排好的事,還能說改就改?”


    副導演和文宏合作多年,自然清楚文宏的臭脾氣,他平生最反感的就是旁人在他拍戲的時候指手畫腳。


    前段時間有個想帶資進組的女演員,劇還開始拍,角色都還沒定,就開始頤指氣使地要編劇改劇本,提出了一堆荒唐要求,文宏脾氣暴躁,當場發作,罵得對方狗血淋頭,直接將對方拉進了合作黑名單裏。


    可如今……


    副導演為難地小聲勸:“您就別抱怨了,這不也是為了劇好嗎?您想啊,萬一得罪了謝總,他要是半路撤資,咱們劇組就得開天窗,集體喝西北風。如今正是影視寒冬期,拉投資有多不容易,您心底也清楚,何況還是像謝總這樣,出手闊綽要求不多的投資商,更是可遇不可求啊!”


    文宏眉頭緊鎖:“算了,那就把蔣姒和浩然的戲提前,讓道具組趕緊準備好房間,順便提醒一下蔣姒和浩然,讓他們做好準備。”


    卡了一早上的吻戲終於過了,趙彎彎鬆懈下來坐在小板凳上休息背台詞,準備拍第二場的時候,副導演忽然走過來說:“彎彎,你今天的戲拍完了,可以早點回去休息。”


    趙彎彎一愣:“可我下午不是還有兩場嗎?”


    “文導臨時決定將孟老師和蔣老師的戲提前”副導演笑,“你今天也辛苦了,趕戲趕得太著急,怕你狀態不好,拍出來的效果不行,也是白費時間,所以文導就讓你和蘇老師先回酒店休息。”


    趙彎彎還是覺得匪夷所思,有點懵地眨了下眼睛,“哦,那我先收拾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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