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讓我原諒你,想讓我不恨你?那你把我失去的一切還給我,你讓蔣姒把三哥還給我,你讓蔣姒去死,好不好?”


    ……


    梁文清被梁又薇推到了門外,房門砰地一聲關上,無論她怎麽敲門,梁又薇都不肯將門打開,隔著門板,梁又薇冷漠地說:“做不到就不要再自稱是我媽,我沒有你這種不知廉恥的母親,以後,你就帶著那個見不得光的小賤種一起去死吧!我可不想跟你這種下賤的女人扯上任何關係,除非——”


    “你讓那個小賤種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從我的人生裏消失。”


    梁文清精神恍惚,丟了魂一樣地扶著牆壁離開。


    她將自己的一切都奉獻給了自己的一雙兒女,尤其是梁又薇,她給梁又薇爭取了最好的生活環境,送她去藝術深造,從小培養她,就是希望她能夠過得比自己好,未來不會輸給任何人。


    可是,她的女兒如今不要她了,口口聲聲說她不知廉恥。


    這一切…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孩子,那個本來就不應該存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孩子。


    她該死,搶走了薇薇的一切,害得她們母女失和,害得阿時坐牢。


    梁文清跟遊魂一樣從樓上下去,抬頭,一眼便瞧見了站在客廳裏的人。


    蔣姒剛準備轉身離開,身後忽地傳來一聲尖銳的叫聲:“啊——”


    梁文清瘋了一樣從樓梯上跑下來,狠狠推了蔣姒一把,隨後撲過去,雙手緊緊掐住了蔣姒的脖子,嘴裏念念有詞地吼著:“去死!去死!你該死!”


    伍德州嚇了一跳,回過神來,趕緊上去幫忙,“大小姐!您這是做什麽!快鬆手!”


    梁文清置若罔聞,一雙眼睛瞪得赤紅,“你不該活著的!你為什麽沒有死?為什麽還能好好活著!”


    蔣姒喉嚨被扼住,氣管不斷擠壓,呼吸越來越薄弱,她艱難地掙紮,用力地去拽掐著脖子的那雙手。


    梁文清力道大得出奇,她根本無力抗衡,氣息越來越微弱,眼前暈出了一片昏暗的重影。


    多年前掉入水潭時,冰涼刺骨的湖水從四麵八方湧來,迅速侵占了鼻腔、氣管,肺腔的氧氣越來越稀薄,那股強烈地窒息感,接踵而來。


    強烈迸發地求生欲促使她努力地掙紮,拚命地想往上遊,四肢找不到章法,胡亂地蹬著。


    湖麵碎冰飄浮,陰暗了許久的上京終於出現了太陽,陽光落在湖麵上,泛著粼粼波光。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體好像越來越輕盈,被水流卷托著,慢慢地沉進湖底。


    望著越來越遠的湖麵,她意識模糊不清。


    隻覺得。


    大概是要死了。


    她死了。


    也沒有人會為她難過的。


    ……


    意識飄飄忽忽的,眼皮越來越沉。


    澄明的光線模糊了視線,破開寒冰而來的那道身影像是矯捷的遊魚,快速地撥開水流。


    湖麵投射的光柱千絲萬縷,在一片斑駁陸離中,那道身影不斷地朝她靠近。


    她很努力的想睜開眼睛看看,想看清楚那道身影的模樣,可是很累,緊繃的神經已經撐到了極限。


    她已經精疲力竭,隻能無力地垂下身體,眼皮耷拉下來。


    恍惚間身體像柔軟的雲朵被托浮起來,晃晃悠悠地漂浮著,輕盈地像是在天際邊遨遊。


    “姒姒。”


    耳邊的聲音若即若離,忽大忽小。


    她屏息凝神地去聽。


    “姒姒”


    這回她終於聽清楚了。


    是誰在叫她?


    是……


    “咳咳……”


    蔣姒猛地睜開眼睛,她劇烈地咳嗽著,用力地呼吸著新鮮空氣。


    因為缺氧,雪白的肌膚脹得通紅,眼睛暈開了一層又一層的黑影,她睜著眼睛,恍惚地盯著眼前出現的人。


    男人熟悉的清冷眉眼落入眼底,蔣姒驀地鼻尖一酸,身體裏用力拉緊的那根弦仿佛一下就斷裂開來。


    蔣姒用力嗆咳著,細瘦的指尖緊緊攥住了男人齊整的袖口,隱忍許久的眼淚忽然奪眶而出,她哭起來,全然無聲,隻是狼狽地將自己的臉埋進對方懷裏,仿佛是要將這些年來受到的冷落和委屈一並宣泄出來。


    她以為她不會畏懼死亡。


    可是在瀕死的那一刻,忽然有人緊緊抓住了她。


    她不想死,她很害怕。


    也……


    舍不得。


    “別怕,沒事了”


    “我在這裏。”


    第45章 沒錢


    梁家, 主廳的水晶吊燈折射著瑰麗的光彩,像琉璃般晶瑩剔透,高高懸掛在穹頂之下,圓弧形的巴洛克壁畫和羅馬廊柱相映成趣。


    清漠俊美的年輕男人輕撫著女孩瘦弱的背脊, 女孩躲在他懷裏無聲痛哭, 克製又隱忍, 從骨子裏流露出來的濃烈悲傷緊緊揪住了所有人的心。


    “我要回家”


    蔣姒語無倫次,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 緊緊揪著男人的衣服不放, 哽咽著乞求道:“帶我回家。”


    本是跟隨謝權過來看看情況的寧其臻,蹙了蹙眉,沉聲吩咐:“小權, 你先帶她回去, 這裏交給我。”


    謝權眸色微沉, 擁著女孩的手收緊了力道,啞聲:“嗯。”


    旋即,他垂眸, 疼惜地吻了吻女孩發頂,溫柔出聲:“我們回家。”


    蔣姒始終將臉深深埋進男人胸膛, 幾乎聽不進去任何話, 隻聽到了“回家”二字,低聲喃喃自語地重複:“回家…我要回家。”


    她不想待在這裏。


    隻緊緊擁著謝權不放手。


    謝權將人抱起來,離開之前,他看了眼寧其臻, 眸色沉沉道:“這裏, 就麻煩您了。”


    寧其臻抬手示意:“走吧, 先帶她去醫院看看, 做個檢查。”


    謝權微微頷首,抱著人離開。


    寧其臻瞥了眼被控製住,狀若癲狂的女人,慢條斯理地摘下了眼鏡踱步靠近,最終停在女人麵前,如出一轍的桃花眸透著冷意,“梁文清,還認得我嗎?”


    梁文清聞聲抬起頭來看,恍惚的神色忽然凝住,瞳孔驟縮,驚聲尖叫:“啊——鬼啊!滾開!你滾開!別過來!!”


    “阿德!”


    聽到傭人趕過來匯報客廳發生的衝突後,拄著拐杖匆匆趕來的梁老爺子厲聲吩咐,“還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將大小姐帶回房間!”


    伍德州愣了半天,才帶著傭人上前去拉梁文清。


    可梁文清像是陷入了什麽夢魘一樣,見到逼近的傭人隻以為是羅刹陰鬼,掙紮的更加厲害,大喊大叫:“別抓我!放開我!”


    梁老爺子鐵青著臉,看著瘋瘋癲癲的梁文清,他抬手讓傭人趕緊將人帶走。


    寧其臻冷冷看著被拖走的梁文清,複又重新將眼鏡戴上,他抬眸看向梁老爺子,一向溫潤如玉的臉上帶著森冷的寒意,“梁老先生,好久不見。”


    梁老爺子記憶停頓了片刻,才想起來眼前的男人是誰。


    “寧…寧其臻?”


    寧其臻淡聲:“真意外,梁老先生還記得我,我以為梁老先生早就忘記我和我那慘死的大哥了。”


    梁老爺子臉色微變,“寧其臻,二十年前我就說過,寧家和梁家以後老死不相往來,我們梁家不歡迎你,趕緊給我離開!”


    “不急”寧其臻掀唇,笑意不及眼底,“等事情辦完,我自然會離開。”


    梁老爺子杵著拐杖的手緊了緊,“你想幹什麽?”


    “幹什麽?”寧其臻冷笑,“當然是來替我大哥找回他的女兒。”


    梁老爺子繃著臉,“滿口胡言!你大哥的孩子早就死了!何況那孩子就算死了也是我梁家的人!入的也是我梁家的祖墳!跟你有什麽關係?”


    “死了?”寧其臻諷刺,“她是差點死了,差點被你們梁家逼死。”


    寧其臻早在得知蔣姒是他大哥的女兒開始,就著手調查起了蔣姒這些年的經曆,他不止知道蔣姒當年是如何被梁老爺子帶走的,還知道梁家人這些年是如何對待蔣姒的。


    “你趁著我父母年邁為了我大哥的死心神大亂之際,騙我父母說孩子是個死胎,實則瞞天過海將孩子偷偷藏了起來,怕我們發現,故意以養病的名義將孩子帶到了烏鎮撫養。”


    寧翰博和明嵐夫婦因為大兒子的死備受打擊,明嵐更是一度陷入昏厥,寧家大亂之際,也顧不上那個孩子,等他們回過頭來找孩子的時候,梁家人說孩子已經胎死腹中,還將一具死胎抱給寧翰博和明嵐看。


    寧翰博和明嵐夫婦信以為真,以為孩子真的死了,對此內疚了很多年。


    直到寧翰博的學生帶著自己的至交好友來拜訪寧翰博的時候,無意間得知那位好友就是接產的醫生,他們才知道那個孩子雖然經過驚嚇不慎早產,生下來的時候是奄奄一息差點死了。


    但命大福大,在新生兒重症監護室住了幾天後,緩過了氣,活過來了。


    隨後,梁家人就將孩子接走,秘密撫養在烏鎮。


    寧其臻肯定:“蔣姒就是我大哥的女兒,是我的侄女。”


    “胡說!”梁老爺子瞪著寧其臻,拄著拐杖敲打著地麵砰砰地響,“我說過那個孩子早就死了!姒姒是我的外孫女,是文清的女兒,跟你們寧家人沒有半分關係。”


    “梁文清?”寧其臻輕蔑嘲諷地笑了聲,“她也配!”


    “你如此算計,以為將孩子過繼到梁文清夫婦名下,就能一手遮天,讓我們永遠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嗎?”


    梁老爺子打得一手好算盤,當年之所以同意梁文清將孩子帶走,除了是梁文清主動要求以外,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就是怕孩子慢慢長大後,會被寧家人發現。


    他就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將孩子過繼到已經結婚的梁文清名下,這樣就算寧家人知道了孩子還活著,也永遠找不到孩子在哪兒。


    計謀被戳穿,梁老爺子反而冷靜了下來,他隻是沉著雙眸,諱莫如深地盯著寧其臻。


    寧家長居港城,如果不是寧翰博娶了明嵐,想來也不會千裏迢迢從港城遷居到京城來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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