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風聲呼嘯而過,蔣姒聽得不真切,隻斷斷續續地聽到了幾句交談的話。


    她並不知道對方是誰,隻好奇地掀眸偷偷看了幾眼。


    青年似有察覺,漆黑的深眸掀起,直直望向她。


    也不知道是她的錯覺,總感覺青年在望向她時,深邃的眸底掠過了一點溫淺的笑意。


    那笑意轉瞬即逝,可又格外溫和動人。


    蔣姒也不知道自己的臉已經紅了,隻知道被他盯著看時,胸口悶悶的,熱得慌,沸盈的熱度迅速拂過雙頰、耳尖。


    他長得真好看。


    是她從未見過的那種好看。


    初見隻是驚鴻一瞥,連交談不曾有過。


    她亦不知對方是誰,隻覺得他好像不似旁人那樣對她心懷芥蒂,也沒有對她有過半分的憐憫和嘲諷。


    那抹淡淡的溫和笑意,像是冬日旭陽,格外溫暖動人。


    ……


    直到後來,被外祖帶著去了謝家,她才知道對方原來是謝家的長孫,是和她有著婚約的那位素未謀麵的未婚夫。


    她自知對方是高山新雪,清冷出塵,不可高攀,她一直將自己的心意藏得很好。


    怕旁人發現,會覺得她不自量力。


    ……


    蔣姒眉眼流露出溫柔的笑意,唇角弧度淺淺。


    “你笑什麽?”


    梁又薇蹙眉,愈發不善地盯著她看,隻覺得她臉上的笑容格外刺眼。


    “我在笑我真是傻”


    蔣姒抬眸看她,“他為我做了如此多的事,我竟然還會懷疑他的感情不夠真摯,還會擔心他會受到旁人閑言碎語的影響,而對我有所懷疑。”


    她撫弄著那枚戒指,涼涼的戒身,反倒讓她清醒了。


    她何必要鑽牛角尖?


    謝權的答案明明早就告訴過她。


    他根本不在意她是誰。


    “我今天真的不該來這裏赴約,不該到這裏浪費時間。”


    蔣姒輕笑了聲,是在笑自己蠢。


    她明知梁又薇恨她入骨,又怎麽會輕易將她的身世告知於她?


    “不過——”


    “我倒是要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我不會知道原來他對這段旁人百般指摘的婚約這般用心。”


    他如此認真,就連戒指都是親自設計。


    畢竟當年整個上京的人都在笑話她,笑她一朝野雞攀上高枝,搖身一變也成了落地鳳凰。


    她也以為謝權對這段婚約是不滿的,是不喜歡她的。


    所以即便如今謝權步步靠近,她也沒有任何的安全感,訂婚宴後,他離開的那幾年,是她沒法跨越的一道坎,落在心底已經成了一根紮人的尖刺。


    她患得患失,怕他隻是在戲弄自己。


    直到如今她才知道,他從未嫌惡過和自己的這段婚約。


    蔣姒笑自己真是病急亂投醫,竟然會蠢到來挺梁又薇的瘋話,她起了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梁又薇說:“對了,差點忘記告訴你,就算沒有我,也不可能會是你,他的眼光應該還不至於這麽差勁。”


    如果謝權真的喜歡梁又薇,又何必等這麽多年?就像他之前說得那樣,如果他真的對她有所不滿,以他的能力,想要解除這段婚約,輕而易舉。


    “蔣姒!”


    梁又薇氣急敗壞,一向溫柔似水的麵容倏地扭曲,她被那枚戒指激得昏了頭,見她竟然還這麽恬不知恥地在自己麵前訴說和謝權的種種,全然沒有霸占了別人婚事的羞愧。


    梁又薇怒火中燒,“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如果不是你這個生身不詳的野種居心叵測,處心積慮的搶走原本應該屬於我的婚事,如今要和謝家成婚的人就是我,沒有你,我才——”


    話音未落,就被打斷。


    “是誰告訴你,我太太是生身不詳的野種?”


    第55章 撥雲


    “三…三哥?”


    梁又薇猙獰扭曲的表情瞬間僵住, 她怎麽都沒想到謝權會忽然出現在這裏,一時間竟慌得不知道該如何麵對。


    他來了多久?剛剛自己說的話,他是不是都聽見了?


    梁又薇一向以溫柔典雅的大家千金形象示人,鮮少會在人前流露出自己的真實情緒, 可是現在, 她苦心經營多年的形象轟然倒塌, 而且還是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


    “梁小姐,我想你應該記性很好, 不需要我再三提醒你。”


    謝權神色淡漠, 漆黑的雙眸犀利又冷漠。


    梁又薇驀然想起先前男人冷淡疏離的態度,喉間澀得發脹,她既覺得委屈, 又覺得謝權辜負了她的一番情意, 他們分明是一起長大的, 謝權卻對她如此冷漠不留情麵。


    梁又薇想著這段時間謝權為了替蔣姒出頭,而對自己做出的種種舉動,忍不住對他心生怨恨。


    “三哥, 你為何如此待我?”


    梁又薇想不通,她處處比蔣姒優秀。


    為了有朝一日能成為和他比肩而立的謝家女主人, 她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加優秀, 她幾乎將自己的人生、自己的未來全部壓在了謝權身上。


    可為什麽……


    他為什麽要對自己如此殘忍?


    “我和你一起長大,就算你不念著曾經立下婚約的情麵,也該念著青梅竹馬之誼。”


    “你為了這個女人,害得我家如今支離破碎, 我弟弟要坐牢, 到現在我母親還是瘋瘋癲癲, 人事不省, 你為什麽要對我這般無情?”


    梁老爺子自從那天以後,身體就垮了,一病不起,梁文清也沒好到哪兒去,成日昏昏沉沉地睡著,一醒來就開始發瘋,要麽砸摔東西,要麽打罵傭人。


    搞得如今梁家上下對她退避三舍,根本不敢近身伺候她。


    每日隻能依靠著舒緩神經的藥物發揮作用後,才能勉強控製住她。


    至於梁時熠……


    他的案子牽扯良多,猶如盤根錯節的蜘蛛網,案情複雜不說,還拔出蘿卜帶出泥來,警方挖出了很多過去不曾掌握過的訊息。


    茲事體大,裏邊又無人可照應,梁老爺子這一病垮,整個梁家都像是在高空走鋼索,岌岌可危,在墜落的邊緣搖搖欲墜,如今隻能靠她勉強維持著平衡,以免真的被拖下深淵,落入萬劫不複的地步。


    她太累了。


    這段日子全靠她一個人撐著。


    梁又薇都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到底是哪一步開始出錯的,怎麽會所有倒黴的事都這麽湊巧地堆積到了一起。


    她過得這麽不好,蔣姒卻過得越來越開心勝意。


    每天打開電視、打開網絡,聽到的都是蔣姒怎麽怎麽樣。


    蔣姒似乎無處不在,無孔不入地逐漸滲透進她的生活,所有人都在為她歡呼、為她喝彩。


    她懂得利用梁家的影響力,加上她本身就是小提琴家,在這方麵,她比旁人更加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優勢,給人下絆子。


    梁又薇從不露麵,隻將人的心剖析透徹,利用自己的人脈來打壓蔣姒,勢必讓她在娛樂圈也混不下去。


    所以她利用了宋瀟瀟,想借著宋瀟瀟的嘴巴將蔣姒是個野種這個令人難堪的消息傳播出去,隻期盼著將來,蔣姒能夠真的在這個世界上消失,最好是聲名狼藉的離開


    可她萬萬沒想到,原本落寞到無戲可拍的人,如今一下就成了最炙手可熱的人氣花旦,不少觀眾還沉浸在她的熱播劇裏,每天變著花樣到她微博下表白。


    一個從貧民窩裏爬出來的臭乞丐,如今成了所有人追捧的對象。


    真是諷刺,梁又薇恨不得扒開所有人的眼睛,讓他們看清楚蔣姒究竟是個什麽東西,他們心底高高在上的大明星,過去可是一個必須得搖尾乞憐才能夠勉強討到一口飯吃的乞丐。


    為這樣的人癡迷?為這樣的人發瘋?


    到底是這個世界瘋了,還是她瘋了?


    梁又薇隻知道自己嫉恨蔣姒,確實是嫉恨得快發瘋了。


    她受不了一個曾經自己看不起的人,如今扶搖直上,過得比她還好。


    她想要的名利地位,被蔣姒占為己有,她最渴望的男人,也被她輕易搶走。


    這叫她如何能不記恨?如何能毫不妒忌?


    ……


    “梁文清瘋瘋癲癲,那是因為她做了虧心事,不敢麵對,所以隻能裝瘋賣傻度過餘生。”


    從樓上下來的男人,沉沉出聲打斷。


    梁又薇皺起眉,目光不善地盯著對方看,神色極其扭曲地將對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驟然見到從樓上下來的那道熟悉身影,蔣姒愣了片刻,驚訝地喚了聲:“臻先生?”


    蔣姒狐疑地看了看寧其臻,目光最終落在謝權身上,疑惑地問:”你們怎麽會在這兒?”


    雖然臻先生參與了恒星電影的投資拍攝,兩人認識也不奇怪,但看著他們同時出現,還這麽湊巧地出現在這裏。


    蔣姒半天回不過神來,她不解地望著麵前站著的謝權,似乎是在尋求一個答案。


    男人身形如竹,黑色風衣更襯得他麵如冠玉,目若朗星。


    “我和寧先生約好了在這裏談合作案的事,正好遇見你。”


    謝權麵不改色地隨口胡謅了一句。


    他和寧其臻約好了談事不假,地點和時間卻不是這裏。


    這幾天,他不是沒有察覺到蔣姒的情緒變化,她太敏感了,也太不懂得偽裝,即便她努力地想藏好自己那點小心思,也沒法騙得過他。


    從粵家酒樓回來以後,她整個人就變得愈發沉默,隻有心底藏著事的時候,她才會連話都不想說,結合那天在酒樓外邊,她莫名其妙的問題,謝權大概猜到,應當是有人在她麵前嚼舌根,讓她生了不安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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