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翰博治家甚嚴,和明嵐夫妻恩愛和諧,生下了他們三個子女,一家五口雖然過得和睦美滿。


    可他出身擺在這裏,很難不接觸到圈子裏的醜聞。


    港城早年間為了財產撕破臉的家族數不勝數,頭前恩愛有加的夫妻,轉眼就變心得也不在少數。


    港城大部分富商家庭還延留著過去的陋習,堂而皇之地將情婦帶回家門養著,大、小老婆齊聚一堂,外頭紅顏知己更是無數。


    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沒法根治。


    任何踩著道德高壓線的行為都可以被美化成時逢場作戲,是為了事業、為了工作而做出的犧牲。


    寧其臻和寧展擎兄弟倆都不願意踏入追名逐利的浮沉商海,其根本原因就在此。


    光鮮亮麗的外表下,其實充斥著惡臭盈沸、不堪入目的種種醜陋行徑。


    隻是當年寧展擎為了他這個弟弟能夠追求自己的人生理想,所以主動挑起了寧家的重擔。


    寧其臻總覺得自己對不起寧展擎,對大哥的愧疚加上沒有照顧好小侄女的內疚,相互交織拉扯。


    他沒法不去考慮小侄女的感受,也沒法說服自己如此輕易草率地將小侄女交給另一個男人。


    哪怕這個男人已經足夠優秀,哪怕他做出了許多犧牲、給予了諸多保證。


    可是承諾,誰都會說。


    熱戀期,誰沒許下過海誓山盟、天涯海角的諾言。


    真正能白頭到老的人能有幾個?


    如今的快餐時代,已經容不得所謂的“真情”。


    小侄女不同,她的前半生太苦了,所以無論是他,還是寧家其他人,都舍不得讓她再受到半點傷害。


    她的婚姻,他們沒有資格橫加幹涉,畢竟他們從未盡到過監護人的責任。


    可又不甘心就這麽隨意地將她的婚事確定。


    萬一呢?


    寧其臻處理過諸多棘手的事情,從沒有哪一件事讓他如此無力,他總忍不住去想。


    萬一謝權變心?萬一謝家仗勢欺人,壓榨她、欺負她,那該怎麽辦?


    她需要的不止是一份底氣,更需要的是真正能護得住她的靠山。


    如果可以,他當然更希望小侄女永遠都不用再受到傷害。


    “你可以隨時抽身,不帶任何留戀地轉身離開,這對你不會造成傷害,可姒姒不一樣,她心眼實,重感情,一旦你撬開了她的心防,她就會永遠將你放在心底最重要的位置。”


    寧其臻有意刁難,冷聲,“你我皆知,商人的情意能有幾分重?三分能演出十分的效果,情根深種的戲碼我看得太多,口頭上的承諾誰都會說,這種不切實際的東西,毫無價值,也沒有任何意義。”


    “如果”謝權似乎並不生氣,神色如常,“我願意將我名下所有的資產盡數轉到姒姒名下,這樣足夠證明我的誠意嗎?”


    第58章 罪不


    寧其臻怔了許久, 繞算是他見多識廣,自詡閱人無數,一時間也沒法消化這個回答。


    謝權卻隻是神色淡淡,仿佛隻是隨口問了句今天的天氣如何、吃了什麽這種再日常不過的話。


    “你是認真的?”寧其臻眉頭深深皺起, 神色格外複雜。


    年輕男人隻是淡淡地笑了聲, 淡漠的眉眼染上惺忪笑意, 清雅的麵容更顯出幾分顛倒眾生的妖冶。


    “是認真的”他溫聲,“我對姒姒, 從未有過半點虛假的許諾, 也從未有過半分假意。”


    “你真的想清楚要這麽做?”


    寧其臻心底震驚萬分,麵上卻未顯露出半分神色來。


    謝權這種舉動,無疑於是自殺。


    一旦兩人感情破裂, 他的一切都會隨之蕩然無存。


    “我理解您的擔心, 如果是我的女兒出嫁, 我也很難安心將她交付給別人。”


    “我願意將主動權交給姒姒,這樣雖不能代表什麽,但至少她會多一份保障。”


    寧其臻也沒想過他會做得這麽絕, 能為小侄女犧牲到這一步。


    原本對謝權存的最後那點疑慮,最終煙消雲散。


    這個圈子裏真情是種笑話, 信任更是寥寥無幾。


    夫妻之間鮮少有是因為愛而結合的, 大部分都是為了利益妥協,將就著過一輩子,等到利益消磨殆盡,那麽這段關係也走到了盡頭。


    就算有感情基礎, 也經不住時光消磨, 諸多利益糾葛, 燈紅酒綠的浮華盛世, 誘惑實在太多。


    一次兩次還能抵得住,等到激情褪去,新鮮感消失,一次失足,時間久了就會演變成常事。


    逢場作戲是這個圈子最常見的生態,也是最叫人反感的做派。


    像謝家這樣的權勢滔天的世家大族,祖輩從仕從商,家風嚴格也不一定能夠約束得住。


    長期麵對種種誘惑,總有一天會把持不住。


    可謝權將主動權交到了小侄女手上。


    他的一切,都在小侄女的一念之間。


    主動將自己的命脈雙手奉上。


    試問這個世間能有幾個男人做到這地步?


    即便是寧其臻,他也沒法像謝權這樣,全然不在乎這些身外之物帶來的影響。


    究竟是過於自信?還是真的傻得出奇?


    ……


    寧其臻極其隱晦地看了護著小侄女的男人一眼,神情複雜至極,既欣慰又隱隱有點失落,他這個當叔叔的,還沒為小侄女做過什麽有用的事,也沒好好陪陪她,不久的將來,他就得送小侄女出嫁了。


    “你究竟是誰?”


    梁又薇現在才知道害怕,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對麵這個男人身份似乎沒有她想象的那麽簡單。


    他知道梁家太多秘辛,而這些事都被藏得很深,倘若不是背景殷實,有手段,是不可能挖出來的。


    她那位窩囊父親因為自己的賭債,將公司項目資料泄露出去的事情,除了她以外,梁家上下還沒有其他人知道。


    就連外祖都隻以為是公司出了內鬼,他萬萬想不到,這個‘鬼’其實就是他身邊最親近的人。


    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銀星互聯這個項目事關公司存亡關鍵,她那個王八蛋父親竟然就這麽輕易地抵押出去。


    梁又薇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差點沒被氣死。


    可事已至此,除了幫著隱瞞下來,她別無他法。


    萬一讓外祖知道真相,何止是她那個混賬父親要承擔責任?連同她和梁時熠,他們一家人都可能被外祖趕出家門。


    所以,她非但沒有將這件事捅出去,反而嚴嚴實實地壓了下來,捂住了所有知情人的口。


    梁又薇自認為做得天衣無縫,怎麽都沒想到這件事會被一個外人知曉。


    “這個問題,你不妨回去問問你的母親,看她如何回答你。”


    寧其臻和寧展擎畢竟是親生兄弟,雖然性格迥異,五官卻是有點肖似,尤其是眉眼之間,神韻極其相似。


    這也是為什麽梁文清一開始見到他,就像見到了鬼一樣。


    她當然會害怕,因為做了虧心事,害死了他大哥和梁沐晴。


    所以,她既畏懼蔣姒那張和梁沐晴長得如此相像的臉,又害怕自己做的種種醜事有朝一日會被曝光於大眾眼前。


    梁又薇心神已然大亂,想爭辯又無從開口。


    梁文清如今瘋瘋癲癲,根本認不出什麽人。


    每天都不知道在害怕什麽,嘴裏總念叨著:“是他們!他們回來索命了!他們回來找我報仇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害死你們的!”


    “是你…是你非要和我爭,你明明什麽都有了,明明過得比我還好,可你憑什麽能處處比我強?處處過得比我好?”


    “你能嫁有錢人,我為什麽就得嫁一個私生子?我不服氣。”


    “你擁有的東西,分明是我的,都是我的!”


    “小偷!都是小偷!你們都是強盜!滾開!”


    ……


    梁又薇根本沒有耐性去聽她的瘋言瘋語,也沒有興趣去照顧一個已經精神失常的女人,哪怕這個人是生她養她的母親。


    梁文清曾經教過她,事事以自己為先才能夠過得好。


    她如今就算想拋棄梁文清,也是因為梁文清教導有方,她不過是遵從梁文清的意思行事而已。


    要不是害怕旁人知道她有個瘋瘋癲癲的母親,怕家裏的醜事傳出去,她早就將梁文清送到精神病醫院治療了,也用不著留在家裏,每天折磨家裏人。


    隻是,梁文清雖然瘋了,言語裏卻時不時能吐出一些叫人觸目驚心的詞句來。


    每到這種時候,梁文清就會讓傭人按住梁文清的手腳,強迫性地給她灌藥,以免她瘋瘋傻傻,在外祖麵前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


    她大概猜到,梁文清曾經做過什麽對不起別人的事,也許是害死了對方,所以如今瘋了以後,最害怕地就是對方來找她償命,就連發瘋嚷嚷著的都是這件事。


    隻是,她對梁文清口中闡述的一切不感興趣,也根本不知道梁文清害死的人是誰。


    如今,驟然聽寧其臻再度提及梁文清,她穩下心神,深深皺起眉,一個荒唐的念頭在心底成形。


    莫不是……


    梁又薇心思千回百轉,目光落在寧其臻臉上,最終又落在蔣姒身上,臉色青白交加,難看得緊。


    在蔣姒麵前被曝光了自己的底細,這種感覺簡直比殺了她還難受。


    她怎麽就這麽好命?


    怎麽整都整不死她,臉皮厚得跟城牆一樣,刀槍不入。


    當出宋瀟瀟那樣羞辱她,學校的人幾乎都信了她的話,將蔣姒架在了風口浪尖上,她一度成為全校師生唾棄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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