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手下留情。那個找他的人已經進了醫院,估計斷了幾根肋骨。


    “那就好。”江予抬起眼看了下莊斂,眼底的笑意暖融融的,似乎已經忘了剛才的恐慌,他很快又垂下眼去。


    “你很冷?”莊斂忽然說。


    江予的手指還是涼的,證明他還沒完全脫離被那個變態恐嚇的恐懼,江予動作微頓,搖了下頭說,“不太冷。”


    於是莊斂便沒再繼續問下去,而是說,“你睡主臥。”


    他頓了下,見江予啟唇準備拒絕,垂著眼說,“昨天剛搬進來,很幹淨。你嫌棄?”


    江予隻得把到嘴的拒絕咽了下去,訕訕說,“不嫌棄。”


    明明是二居室……


    莊斂臉上也有傷,江予把藥遞給他,讓他自己照著鏡子擦藥,去洗了個手回來盯著莊斂看了會,叫了他一聲,真心誠意地說,“莊斂,謝謝你。”


    莊斂漆冷的瞳仁盯他一眼,沒說話。


    江予安靜了一會,從書包裏抽出習題冊,翻到那道難題,說,“對了,我下午發給你的那道題,你會做嗎?老師說有可能會考到這種類型的題,你有空的話能不能給我講講?”


    “……拿來。”莊斂把茶幾上的藥嘩啦掃回藥箱,接過習題冊,飛快掃完題目。


    江予站在莊斂身後的沙發後,從莊斂背後伸出臉,恭恭敬敬將筆遞給他,保持安靜等他投喂。


    莊斂隻畫了一條輔助線,在空白處列下需要用到的公式,隻用了半分鍾就解出了這道題。


    江予專心聽他講題,最後恍然大悟,想起和蘇小晴的約定,打算拍照發給她,但他的手剛碰到手機就觸電般縮了回去。


    江予抬起眼,看見莊斂正盯著他看,於是朝他笑了一下,低頭把習題冊往書包裏一塞,說,“我剛才看到還有個客臥,要不我睡客臥吧?你睡主臥……”


    “沒床。”莊斂冷淡打斷他,起身,推開客臥的門。


    客臥內光禿禿的,什麽也沒有,隻立著一隻衣櫃。


    “……好吧。”江予說,“不好意思啊莊斂,今晚打擾你了……”


    “不是朋友嗎?”莊斂冷冰冰地說。


    江予一愣,卻看見莊斂用力關上了客臥的門,轉身走了。


    因為他道歉,所以莊斂生氣了?江予若有所思盯著他的背影,然後抿唇笑了下,追上去拉住莊斂,笑嘻嘻地說,“好啦,我錯了,莊斂,我們是朋友,我不該覺得打擾了你?”


    莊斂忽然用漆深的瞳仁瞥了他一眼,低聲說,“江予,你的其他朋友知道你的秘密嗎?”


    江予沒想到他轉話題轉得這麽快,猝不及防,下意識說,“不知道。”


    “……那就好。”


    江予卻認真地看了一眼莊斂,意識到什麽,緊張兮兮地說,“莊斂,你今天是不是一直覺得我會把秘密告訴其他人,但是不會告訴你?”


    莊斂緘默地倒了杯水,良久才低低地,“嗯。”


    “怎麽可能。”江予無奈歎了口氣,握住莊斂的手腕,聲音同樣很低,態度卻非常認真,向莊斂保證,“我不會這麽做。”


    “……”莊斂側了側目光,自厭說,“和他們比起來,我幫不了你。”


    “江予。”他說,“我在莊家人微言輕。”


    “我不是莊家人。”


    第28章


    江予張了張嘴,心說他怎麽感覺莊斂說這話不太對勁呢,一頭霧水地抬手碰了碰助聽器,半晌想了想說,“可是我也不是因為莊家才接近你的呀,莊斂。”


    “……嗯。”莊斂抽回手,低聲說,“你去睡覺吧。”


    江予愣愣地看著莊斂打開主臥的門。


    主臥的布置依舊很簡單,一張床,一個衣櫃,以及一張書桌。床是單人床,然而床上卻擺放著一隻等人身高的玩偶熊,坐在枕頭邊,幾乎占據了大半張床。


    ……玩偶?


    江予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莊斂的背影,若有所思。


    不可能是別人送的,那就隻有莊斂自己買的了。莊斂竟然會給自己買這麽大一個玩偶。江予已經在腦中腦補莊斂冷著臉背著這麽大一隻玩偶熊回家的場麵,抿唇笑了下,心說莊斂太可愛了,他每天晚上都抱著這麽一個玩偶熊睡覺嗎?


    江予樂了一會,忍住想撲上去摸那隻玩偶熊的衝動,問莊斂,“可以洗澡嗎?”


    莊斂神經質地磨了磨齒尖,漆深的瞳仁向眼角挪了挪,從麵前的衣櫃找出一件黑色工字背心和寬鬆短褲,麵無表情轉過頭,“沒有新睡衣。”


    江予接過背心和短褲,他沒穿過這種,沉默了一會,但還是善解人意地說,“沒事啊,我不會介意的。”


    “……”莊斂轉回了頭,出去了。


    江予指尖搓著布料,聽見了客廳傳來關門的聲音,於是從主臥冒出頭望了望玄關的方向。


    二居室不寬,但隻剩下江予一個人的時候卻莫名顯得空曠。在絕對的靜謐中,江予有點害怕,想了想,拿著背心和短褲進了更狹窄的浴室。


    內心的緊張總算散了些。


    過了沒多久,客廳重新傳來關門聲。


    江予剛要叫莊斂,腦中卻忽然掠過那個變態的短信,猛地打了個激靈,呼吸一滯,心跳一下下變得有些快。


    出去的是莊斂,回來的……會不會是那個變態?莊斂出去的時候把門關好了嗎?剛才聲音那麽大,摔那麽重,門是不是反彈出去了?


    江予有些疑神疑鬼,捏著指尖,很緊張。


    “砰——”


    浴室門被敲響,江予如受驚的鳥似地蹦了一下,警惕地盯著浴室的門。


    “江予。”外麵傳來莊斂低啞冷鬱的嗓音。


    ……是莊斂。


    江予重重鬆了口氣,不經意間看了眼鏡子,才發現他的臉色非常蒼白,抬手用力搓了搓臉,把臉搓得差不多紅潤了,才打開浴室的門,清了清喉嚨,輕聲問,“莊斂,你去哪兒了?”


    莊斂敏銳地眯起了眼觀察了一會他的臉色,將手裏拿的東西遞給他,攏了攏眉心,又很快鬆開,略微冷淡開口,“超市。”


    離這棟老式居民樓不遠的地方有一家24小時營業的小超市。


    江予打開塑料袋,看見裏麵裝著新牙刷和一次性內褲。


    “……”江予被嗆了一下,再看向莊斂的眼神有些閃躲,磕磕絆絆地說,“謝、謝謝。”


    “不用。”莊斂微不可查地彎了彎唇角,眼底惡劣的戲謔掩藏得極好。


    江予原本想問問莊斂出門的時候有沒有看見什麽可疑的人,思索了幾秒過後,還是放棄了,關上門取下助聽器,妥帖放好之後才開始放水洗澡。


    江予穿上莊斂的背心和短褲之後感覺衣服和褲子都有點大,空蕩蕩的掛在身上。江予擦了擦耳朵,把不小心流進耳朵裏的水擦幹淨之後才拿起助聽器戴上。


    出去之後看見莊斂坐在沙發上看書,江予猶豫了下,繞過他的裝著手機的書包,靠近莊斂,問他,“莊斂,我能用一下你的手機嗎?我想給我哥打個電話。”


    莊斂聞到了從他身上傳來的濕熱氣息,以及他特意為他準備的櫻花味沐浴露的香氣。他麵無表情地從書中抬起眼看了他一眼,起身回房間拔下正在充電的手機丟給他。


    江予手忙腳亂接住,給他哥撥了個電話,沒通,有點小失望地歎了一口氣,把手機還給莊斂,說:“晚安莊斂。”


    “……晚安。”莊斂將手機放在茶幾上,目光有些愉悅地盯著江予回房間的背影。


    他的衣服穿在江予身上太大了,露出的細胳膊細腿,白得晃眼睛。


    那雙白腿,骨肉勻稱,有種驚為天人的漂亮。


    門關上了。


    莊斂漠然收回視線,盯著麵前的書看了一會,不受控製地拿起了放在茶幾上的手機。他點開了一個app,找到了耳機。


    手機屏幕很快顯示出了一個視頻畫麵。


    視頻中的畫麵赫然就是主臥的布置,有人在向鏡頭移動。兩秒後,攝像頭猛地一顫,一張雪堆出來似的麵孔出現在鏡頭前。


    ……江予。


    莊斂呼吸微顫,握著手機的那隻手也在顫抖,拇指用力按在那張臉上。


    寶寶。


    抓到你了。


    ——


    江予進房間看見莊斂沒把那隻玩具熊收起來,做賊心虛似地看了眼門口的方向,然後向玩具熊猛撲。


    好!軟!


    江予差點陷進去了,把臉埋在裏麵蹭啊蹭,蹭夠了才爬起來,又rua了下玩具熊軟軟的腦袋,小聲說,“我有點害怕,你今晚陪我睡好不好?”


    玩具熊始終保持著被蹂|躪過後的姿勢,仰著頭,兩隻黑曜石般的眼睛幽幽盯著天花板。


    江予連手機都沒拿進房間,就著這個環抱著玩具熊的姿勢躺了會,爬起來把它抱下來躺在身邊,舒舒服服地把臉埋在它的胸口。


    他不知道玩具熊的胸口被人藏了針孔攝像頭,毫無防備地在玩具熊旁邊睡得四仰八叉,胸口露出一大片雪白。


    被人盡收眼底。


    後半夜,臥室的門被悄無聲息地推開了,一道挺拔的人影閑庭信步般走了進來。


    老式居民樓不高,這裏是二樓,窗簾沒拉攏,路燈稀薄的光從縫隙撲灑進來,微微照亮了江予睡覺之前放在書桌上的助聽器。


    在絕對的靜謐中,這個人在床邊杵立了半分鍾,忽然彎下腰,湊近熟睡中、一無所知把臉睡得紅撲撲的江予的臉,慢條斯理地用鼻息描繪著他的五官。


    寶寶。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興奮的幽光。


    好香。


    他流氓地從江予的臉嗅到他的頸窩。


    ……好想舔。


    “……嗯。”江予在睡夢中發出一聲輕吟,又把臉往軟乎乎的玩具熊的胸口埋了埋,紅潤雙唇被擠得微微嘟了起來,雙唇微張,隱約可以瞧見藏在雪白齒後的小舌頭。


    他神經質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它,往下迫了一點距離。


    “……寶寶。”他喃喃地,神經病似地停頓,“你怎麽,勾引我。”


    “好喜歡你。”


    “好想把你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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