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祗按照陳晼發來的包間號找過來。


    她剛推開門,就看見長桌邊的兩排人笑得毫無形象,愣在了門口。


    眼看聞元安和陳晼都落了座,她也不好掉頭就走,何況江聽白正抬頭盯著她看。


    怎麽她就停個車的功夫,局勢已經這麽複雜了嗎?


    靠妖,她是來吃飯消遣的,搞什麽單刀赴會啊?


    陳晼衝她招手說,“正好碰上章總,我們湊一桌算了。”


    於祗狠狠瞪她一眼,但麵上還能笑著說,“也好。”


    於祗環顧了一下四周,聞元安和陳晼坐在了龔序秋的一左一右,把他架在了中間不得動。


    龔序秋奇怪地說,“你挨著我坐什麽?郭凡在那兒呢。”


    聞元安和陳晼待在一起久了,也開始張嘴就來,“我喜歡你身上翻譯官的氣質。”


    龔序秋還沒得意過三秒鍾,陳晼就笑罵,“嘿喲聞元安,你能把腦漿搖勻了再說話?”


    “......”


    於祗果斷放棄了坐在這對喜劇夫妻旁邊的想法。


    她怕一不小心,也變成個笑話。


    而她哥和江聽白身邊都有空位,於祗抉擇再三,最後還是往江聽白身邊走過去。


    隻不過在經過章伯寧的時候,他像蓄勢待發要鞠躬展現匠人精神的日本人一樣禮貌地站了起來,很突然地拉開他身邊的椅子。


    他說,“來於祗,坐這兒。”


    於祗低眉斂首地笑了下,就擦著他的手臂過去了。


    她坐到了江聽白旁邊,“我老公在呀,還是坐這裏更合適些。”


    江聽白沒有再看她,這句老公由她說來是別樣的親昵,唇角漫上了一縷不易察覺的淡笑,於祗是最有分寸的。


    這種處處拿捏到位的懂規矩識大局,能在這一類場合,在所有人的麵前,讓他有一種受青睞被抬舉的優越感。


    但在人後又傷透了他的心。


    章伯寧摸了摸鼻子悻悻地坐下。


    他眼睛一瞬不眨地盯著於祗,“女神嫁了人還是沒怎麽變呐。”


    於祲瞥了他一眼說,“可不嗎?還是一樣不搭理你。”


    於祗把刀叉撥在一邊,“少胡說啊你,我進來就和人打招呼。”


    “但我開出這麽火一地兒,”章伯寧有些氣悶的,“也沒見你誇獎我兩句啊。”


    不是。這富家子怎麽還這麽幼稚啊。


    讀小學的時候,章伯寧就愛追著於祗,甭管大考小考都是隻求及格,一發試卷就要給她看,像個急於等老師表揚的孩子。


    臉上的表情就和現在一樣。


    於祗麵上雖然微笑著,心裏卻叫苦連天,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把六十分的卷子懟到她的臉上啊!誰耐煩看這些啊,她又不是章家的私教。


    沒拿他們家錢,也要受這份罪。


    章伯寧資本家醜惡的嘴臉從那個時候就顯露無遺。


    越到後來章伯寧越跟不上。


    快高考時,他在每天糾結是多做幾道題,還是靠2.0的視力作弊之間,選擇了做法。


    把語數外供在祠堂裏每天燒香,據說後來他們家都險些給點了。


    但還是沒考上二本。


    他爸花重金把他塞去了國外念書,靠著捐了幾棟教學樓,一直到現在才勉強混個碩士畢業。


    “啊,這餐廳是你開的啊?現在真的很有名氣,”於祗誇張地捂了下嘴,“天呐,怎麽搞的,真是了不起啊你這家夥。”


    江聽白:“......”


    不會有傻子吃於祗這不著調的讚美吧?但他轉頭一看章伯寧滿臉受用的表情。


    好吧,真有。


    章伯寧扭頭對於祲說,“你妹妹說句好話,那就能讓我心裏舒服。”


    於祲瀏覽著財經新聞沒有理他。


    隻有你一個人覺得這是好話,不是,這麽濃的諷刺意味聽不出來?


    後來菜上得差不多,大家一齊舉過杯以後,於祗看江聽白始終臉色深倦的不說話,她也不好和這些天在家裏的時候一樣,不開口像什麽樣子?說出去也不好聽啊。


    她一邊切著鵝肝,問了句,“今天集團不忙啊?”


    可話出口又總覺得哪兒不對,那失落的語氣,好像她挺巴望著他加班似的。


    江聽白聽著也確實是這層意思。


    於祗忙又補了一句,“我是說,你這些天都挺忙的。”


    江聽白輕望了她一眼。


    心道,你大小姐肯早點關心我一下,我也就不用每天裝大忙人了。


    他嗯了一聲,“這些天把我累壞了,現在都頭疼。”


    於祲懶得聽他胡謅,說他是個嬌氣包他還扮上了,集團每天高歌猛進的順得很,什麽事能讓他頭疼?


    但於祗是很懂得如何演一個好太太的。


    她摸了摸江聽白的頭,“怎麽會頭疼呀,明天上醫院檢查一下?”


    江聽白得逞一笑。


    他順勢把她的手捏進掌心,“不用,晚上我們早點休息就行了。”


    這個早點休息就容易讓人浮想聯翩。


    章伯寧酸不溜丟地,叼起一塊肉,“你們睡得是有多晚?”


    那個架勢連龔序秋都看出來了,丫是把和牛肉當江聽白在叉呢。


    江聽白還要把這個逼裝得栩栩如生下去。


    他包著於祗的手,“也沒有很晚,織織畢竟身體弱。”


    於祗隱隱感覺這對話帶點顏色。


    她臉紅了紅,小聲說,“你嚐嚐這湯。”


    你可快把嘴閉上吧江聽白!你一個性冷淡裝什麽裝啊。


    明明躺在一張床上隻有各睡各的份而已。


    但他不會是在暗示自己什麽吧?是怪她沒有盡到夫妻義務嗎?


    這事兒他不主動,她總不能真隻穿著內衣去勾引他吧?那多冒昧啊。


    搞不好江聽白還會來一句,“你的身材並不適合當維密超模,要是嫌太熱就把空調打開?”


    那她真的會顏麵無存地直接從臥室的窗子裏跳下去。


    陳晼喝了口酒又問起來,“元安,你到底怎麽被趕出家的?”


    聞元安還沒回答,郭凡先說話了,“她不想和我結婚。”


    陳晼:這......確實是嘴快了。


    她敬了郭凡一下,“不好意思啊,我不應該在這問。”


    “沒關係,正好我也想知道,”郭凡今天沒像平時一樣,總是在插科打諢說笑話,“她為什麽突然會、不要我。”


    見大家都看了過來。


    聞元安伸出一雙掌心朝外推了推,“拜托,現在不是討論這種事的時候好嗎?”


    ”


    她真的很不喜歡在大庭廣眾之下說自己的私人問題。


    但郭凡一直用一種疑惑不安又委屈心酸的眼神看著她。


    聞元安喝了口茶,“其實不突然,我早和你說過的。”


    郭凡突然大聲起來,“我說了那些我會改。”


    這一喊於祗都被嚇了一跳。


    她以前一直覺得,郭凡這人雖然愛玩兒,但還是有些淳樸在的,他起碼溫柔和善。


    所以對於聞元安的冷漠和輕視,能竹杖芒鞋輕勝馬的泰然處之。但要說他有多麽在乎她,倒也不見得,畢竟在這裏,沒有人不奔著利益而來。


    但今天於祗才看出幾分他的真心來。


    而聞元安極短促地笑了一下,“瑞士的心理學家榮格曾說,你連想改變別人的念頭都不要有,我也不信成年人能做改變。”


    話裏話外都是沒得商量的語氣。


    陳晼和於祗對視一下,聞元安也就外表看著文靜柔弱,其實她比誰都有主意。


    吃完飯大家一起從餐廳裏出來。


    郭凡摁了下他的車鑰匙,門口聽著那輛紫色漸變的mren閃了閃車燈,龔序秋拎著陳晼的包說,“又買新車了郭總?”


    當時於祗就站在郭凡身邊。


    她食指和拇指搓了搓,“人郭總不差這點小錢。”


    郭凡笑了笑,“二小姐覺得這車怎麽樣?”


    於祗說,“很好看。”


    郭凡看了下她旁邊喝了不少的江聽白,“你們家江公子一來可就說這車特別醜。”


    於祗麵不改色地微笑,“我老公人很實在,不像我這麽虛偽。”


    郭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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