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景滾:廣東話,指有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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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紙婚


    ◎那成,我來給當回你車夫,好吧?◎


    w.f酒店坐落在王府井中環商場, 距離故宮直線距離不到800米。


    宴飲就設在酒店五樓的屋頂花園露台,傍晚的這個時間點也掐得很好,遠遠立著的皇家宮殿建築群層林染金,北京中軸線的中心在眼前鋪開。


    下午聞元安還在家裏寫東西, 就被聞家的秘書請到了酒店。


    她本不想來, 但秘書說不動她根本就不敢走, 聞元安無法, 隻得合上筆記本去重新換衣服。


    聞元安先到了貴賓休息室。


    她爸坐在裏麵切雪茄, 當著一大幫秘書、酒店負責人、十幾個總監的麵, 就開始問她的話,“當真是長本事了, 說不回家就不回家,你眼裏還有長輩?”


    聞元安臉上一熱,求助似的看了眼跟了她爸多年的王叔, 他點了下頭就把全部人都招呼出去了。


    她坦白說,“爸爸的眼睛裏隻有名利,也沒有我啊,我眼裏沒爸爸不過分吧?”


    聞方旬倒沒像往常一樣動氣,今晚這麽隆重的場合, 少了他的獨生女在不成樣子。


    他也知道聞元安的性子,麵上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比誰都隨和大度好說話,但拿定了主意就不會改。


    他哼了聲說,“人活一世不占名不貪利,那倒不如不出生也罷了。你以為自己長到現在,出落得亭亭玉立, 是風把你吹大的?還是日頭把你曬大的!”


    聞元安說, “難道說您把我養大, 就是為了把我送出去當成給聞家墊腳的台階兒?你女兒也是個人呐。”


    “誰輕看你了嗎?那郭凡不知道有多jsg把你當個人!你要什麽他不想辦法送你麵前,不領情的是你,”聞方旬把手裏那把印著他名字縮寫的鉑金v型雪茄剪擲了過來,“退婚不是你說退,那就能退的,鬧兩天也盡夠了。就昨天郭凡還特地來說是他不好,不會告訴他爸爸這件事,你要再把他推出去我對你不客氣!”


    聞元安冷笑,這就是她爸。


    話說不到兩句就對她沒了耐心。


    聞元安也覺得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


    她說,“那你就對我不客氣好了。”


    然後轉身走到了門口。


    聞方旬在後麵喊道,“如果你是非要看著你爸,因為得罪郭家而被抽斷資金鏈,像條喪家犬一樣到處舉債還錢,或者是你親舅舅登上法製頭條,你就從這道門裏走出去。”


    “我提個建議。”


    聞元安搭在純金把手上的指尖垂下來,“爸爸您能別每次都說同樣的一句話嗎?”


    她在聞方旬錯愕的眼神裏轉過身,“狼來了還隻用三次呢,這話您都說多少遍了?就沒點別的嚇唬我嗎?”


    當初和郭凡訂婚的時候,她爸也是這麽說,後來她想退了婚去國外,她爸還是這麽說。


    聞方旬不知道他那個乖巧聽話的女兒從什麽時候起變成了這樣。


    言辭鋒利,油鹽不進,說一句她能頂三句。


    他緩了緩神說,“你天天和人於祗在一塊兒,怎麽就不學好?”


    “她聰明,她通透。早早的就悟了,她知道追求自我的生活注定沒有出路,索性不想這些,”聞元安嗤笑了聲,“她把自己放逐到了無情可移的地步,於祗結婚前跟我說,這個世界以後好壞都和她沒關係了。”


    隻有大徹大悟的人,才會心甘情願的接受一切教條,就像是於祗這樣。


    一開始她也不明白,於祗好好的一個大小姐幹什麽不行,非去律所受那份罪。


    後來於祗跟她說,她就是想讓自己沒那麽多時間去為不得自主的生活發愁,人生除了小情小愛外還有很多別的有意義的事情可以做。


    聞方旬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麽瘋話,“你就說,到底什麽時候能把婚和郭凡結了!”


    聞元安高聲道,“我說了,他麵團似的我不喜歡!我不結。”


    “人家年紀輕輕掙下了一份家產!他在你麵前變成軟柿子,那是想要給你一口甜頭,不是叫你去隨隨便便拿捏人的。”


    聞元安低下頭,“年底吧,如果那個時候我還沒有......”


    “你還沒有什麽?”她爸皺眉問道。


    “沒什麽,你不用知道,我去換衣服。”


    聞元安輕輕關上門走了出去。


    她踩在柔軟的地毯上,聞著曾為tomford打造出經典香水的國際調香師給酒店特別定製的香氛,憑空就想起兩句詩來——“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處用將軍”。


    聞元安勾起唇角,抬頭時無聲笑了。


    一下午聞元安都在挑選禮服。


    她在套房裏等的時間差不多了,拿上披肩下樓去迎賓,當時郭凡就在大堂裏,眼看著她提著潔白的裙擺走下來。


    早在郭凡舉家進京之前。


    他就聽人說,於家二小姐是最無可挑剔的端莊,聞家獨生女是一種極清雅的漂亮。


    聞元安沒有一點穠麗的,脂粉拍在她臉上反倒俗氣起來,還不如素淨的時候好看。


    雖然說都是溫柔乖巧,但她和於祗又很不同。


    於祗的美是鎖在櫥窗裏的、切割精美的寶石山茶花,是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的,路過的人都要停下來看兩眼,然後摸一摸身上不太富裕的口袋頗自覺地走開。


    聞元安更像是開在幽穀深處的白茉莉,盛放時清香滿椏,卻也不想有誰跋山涉足地去采摘她。


    聞元安打郭凡身邊過,她一心盯著大門口看都是誰家的車,並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王叔想要叫住他家大小姐,卻被郭凡製止,“算了吧王叔叔,別突然喊一嗓子嚇壞了她。”


    郭凡已經習慣了聞元安眼裏看不見他這個人。


    “你就是太縱著元安了,”王叔笑著指了指他,“總得要講點方法策略。”


    郭凡自嘲地笑笑,“說出來也不怕您笑,元安要是現在肯和我結婚,給她跪下磕頭都行。”


    王叔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你這句話啊,我和聞總也可以放心了,我看著她長大的,這孩子外柔內剛,有什麽事也不和我們說,你可別欺負她。”


    聞方旬走下來,招呼上郭凡到門口和聞元安一塊兒站著,他也哎了一聲。


    但聞元安一看他過來,就躲遠了些,“你叫他來幹什麽呀爸?”


    聞方旬瞪了她一眼,“他是我女婿,你說幹什麽?”


    郭凡也不想惹聞元安生氣,“算了吧伯父,我去看場地布置好了沒有。”


    其實也沒什麽可看的,酒店的廚師團隊是聞家從日本請來的頂級料理師,露台也早就鋪排完畢。


    於祲是從公司開完會就直接過去的,隻換了條正式些的領帶,他把賀禮遞給聞元安,“小安今天又回城堡裏當公主了?”


    聞元安把禮物給侍應生,“十二點一到,我就坐著南瓜馬車跑路。”


    “那成,我來給當回你車夫,好吧?”


    聞元安笑了,“那自然是好。”


    陳晼和於祗站在一處看著這一幕。


    於祗問她,“陳卿,你怎麽看?”


    “我看不了,沒法兒看。”


    於祗轉頭順著陳晼的視線看過去,她一直死死盯著那個端了香檳,在人群中笑得花枝亂顫的簡靜瞧。


    陳晼一頓語速非常快的發瘋文學式輸出,“媽的簡靜又穿了一身dior的高定禮服,為什麽她這麽有錢!她還不用管任何事,你告訴我為什麽她爸媽那麽溺愛她啊!她到底怎麽投的胎,憑什麽我不能是她!我每天還累死累活打理高爾夫球場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最後這個啊她起碼拖了十秒才結束。


    於祗捂住了耳朵去看她,真的不考慮去醫院檢查一下精神狀態嗎陳總?嫉妒使你五官脫相了都。


    “看我幹嘛!”


    陳晼報複性地喝了一口紅酒,臉上還是副凶神惡煞的表情。


    然後又啐了下,“這什麽酒這麽難喝!你說,簡家的酒會好喝嗎?”


    於祗搖頭,“這麽多年,你終於肯承認她比你有錢了,不容易啊。”


    “......”


    陳晼瞄了一眼她脖子上一看就價值不菲的古董鑽石項鏈。


    她立馬走開了,“靠北,闊太太你哪位?”


    於祗:“......”


    她就知道這把火會燒到她身上來。


    每次陳晼見了簡靜,那叫一個瘋瘋癲癲。


    於祗追著她過去,她怕她們戧起來。


    她小步走過去的時候,就看見江聽白和龔序秋章伯寧他們站一塊兒說說笑笑,郭凡正要給他倒上酒。


    郭凡這人好似生下來就沒架子,趁再大身家也沒有,他站在龔序秋他們身邊永遠是在倒酒點煙,且每回都弓著腰的。


    於祗承認到現在都不是很看得懂他。


    如果不是心眼實到一定程度,那麽郭凡這人,就是城府太深太擅長偽裝了。


    於祗又想起來江聽白那天晚上因為胃痛難受的樣子。


    她禮貌地攔了一下,“你好郭總,江聽白他胃不舒服,就別倒了。”


    郭凡又縮了回去。


    於祗對他笑道,“謝謝你的理解。”


    然後她輕拍了拍江聽白的手背就走開了。


    不過用了短短幾秒鍾,一個體貼賢惠的好太太人設就立起來了,於祗也就完成了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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