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春夏秋冬,江聽白每天都會洗澡換衣服,而且香氛固定就是那麽兩種。


    江聽白說,“等下去買。”


    果真是空著一雙手來的。


    他什麽都沒帶,吃飯完於祗換好衣服和他出了門, 步行到了四季。


    在走出酒店大門的時候, 一群背著包的高品質旅行團成員湧進來, 把於祗逼得不停往後躲。


    剛下電梯她還勉強能應付,等到了大門邊,於祗被眼前的情形嚇住了。


    大批係著五彩繽紛色係絲帶的大媽們,手裏提著購物袋,像搶購超市裏的打折蔬菜一樣往前台衝。


    看起來富有且粗獷。


    於祗正不知往哪兒躲的時候。


    江聽白伸出手臂將她撈在懷裏,像避難一樣,抱著她暫時縮在了柱子後邊兒。


    於祗想,她會一直記得這個晚上。


    賭城的珠光寶氣透進the londoner的每一道縫隙,延續一場紙醉金迷的美夢,天邊的月亮剛伸了個懶腰,江聽白下巴上硬而短的胡茬摩擦著她的額頭。她悶在他的胸口,眼見窗外始於青萍之末刮起的一陣微風吹開了霾雲,忍不住偷笑了下。


    “抱夠了沒有?”


    江聽白忽然出聲道。


    不知道什麽時候起,於祗的手已經環到了他的腰上,她訕訕地把手收回來。


    於祗抬頭說了句抱歉,“我怕我會被她們擠到。”


    江聽白從來都學不會“該配合你演出的我視而不見”這樣基本的交際禮節。


    他都是直接挑明的,“你就直說你想抱我。”


    於祗說,“也許下一次吧,我會的。”


    “......”


    把全澳門的奢侈品商場放一塊兒。


    應該都不如四季人流量大,一直到晚上八點多,lv那邊還在排隊結賬,人均手裏拿了一隻老花包。


    江聽白是從來不會往人多的地方擠的。


    而且在穿衣服這方麵,沒有他吃東西那麽挑。


    隻要是貴的,第一下看過去能入眼的,尺碼合適的。


    江聽白都直接扔給sa刷卡。


    於祗在chanel給他挑了件白t,和左側胸口勾著朵白色五號標誌的,cruise度假係列的黑色針織開衫。


    她順便拿了一隻帶手柄的黑金化妝盒包,用來裝出差時的護膚品,正好她想換掉那隻prada,在小羊皮和荔枝皮之間,她選了也許不那麽耐磨但好看的小羊皮。


    主打的就是一個中看不中用。


    結賬時一共是二十八萬六千。


    江聽白剛要遞卡過去,被於祗攔了一下,“刷這張運通黑卡,消費高於5000可返2%。”


    江聽白笑了下,“看不出,您還挺會過的。”


    “雖然但是,這張也是你的卡,whatever.”


    “.....”


    後來江聽白已經想要回去,在走完the londoner 通往the vian的長廊後,於祗忽然說胃有點不舒服。


    江聽白騰出拎購物袋的手,給她揉了片刻,“那這樣你有沒有好一點兒?”


    於祗指了下大運河的方向,“去安德魯買盒蛋撻會更好。”


    “......”


    江聽白敲了下她額頭,他的指背涼涼的,“心眼子真不少啊於二。”


    “哎呀,好疼。”


    江聽白牽起她的手往河邊走過去,“沒用力,你別裝。”


    但這家蛋撻店實在太多人排隊,凡是來澳門的,應該沒有誰會不買兩盒過嘴癮。


    澳門濕熱的天氣,就注定了人堆兒裏的氣味不會太好聞,於祗瞧著江聽白那副別扭的樣子,從包裏拿出條手帕折成方塊捂到他嘴邊。


    江聽白聞著沾了她身上那股香甜的方巾就有些心不在焉。


    要命的是於祗還朝他笑,“辛苦你再忍一下,老公,很快就到我們了。”


    他沒有說話。


    卻迅速地別過頭看向另一側,江聽白真的很怕自己,會在這時候忽然原形畢露的,攬過她的腰狠親上去。


    江聽白分不清她的姿態是不是故意擺出來的。因為她在人前裝模作樣慣了,但於祗的乖卻是千真萬確的。不乖的人不會幾十年如一日的聽家中擺布。


    她的眼神是乖的,說話也是柔聲慢調的乖,生氣也像在撒嬌。連裙子上的紋路樣式都是最乖的那一種,這份乖像熨帖著他這顆心細雕精琢出來的,每一筆淺吟低眸的神態都讓他回味不盡。


    他們排了近半小時才買到。


    於祗懷著報複心理,一口氣要了十多盒。


    然後讓酒店服務生拿去,挨個敲房門,分給他們律所的同事吃。


    於祗人剛回房間,高律就讓她把第三十五份合同的第四、十三、十六條協議都再修改一下,明天早上發給他。


    她打開電腦,盤腿坐在地毯上就開始忙活,要改的還不少。


    江聽白給她倒了杯水就去了洗澡。


    等他洗完於祗還在字斟句酌的,眼睛釘在電腦屏上,右手時刻滑著鼠標,不時還查閱一下相關法律條文。


    江聽白係著浴袍,鬆鬆垮垮的,露出緊實的線條。他就坐在於祗身後的沙發上,兩條腿分開著,將他瘦弱的太太圍困於當中。


    他俯低身子湊近了她去看,密密麻麻的英文看得頭暈。


    於祗不用偏頭就能感覺到江聽白的臉就貼在她耳邊,不會超過三寸,他身上那股子似有若無的白茶香不停往她鼻尖裏鑽。


    她能察覺到自己的呼吸明顯熱了起來。


    “這個單詞拚錯了。”


    江聽白低迷的嗓音近在咫尺,他指出來說,“應該是p-a-t-e-n-t,invention patent——發明專利,而不是p-a-t-a-n-t.”


    於祗一隻手扶著電腦邊緣把頭偏了過去。


    她閉上眼略微調整了一下氣息。在心裏對自己說,沒事的於祗,你今年二十七了,也到節點了。跟庵裏的姑子似的,守了這麽些年的清規戒律,該放縱的時候要放縱一下,要不然會出毛病的。


    何況江聽白又不是別人,是你的丈夫,法律賦予你睡他的權利。


    於祗想起身去洗澡時,才發現她被江聽白給裹在了中間,她拍了一下他的小腿,“你收一下,我去洗澡。”


    江聽白側了側腿,“當心,浴室裏有一點滑。”


    於祗繞過沙發走到衣櫃邊,“知道,我已經在這住裏一禮拜了。”


    “那要再摔倒就更丟人。”


    “......”


    於祗邊脫下外套,裏麵隻穿了條細肩黑色吊帶裙,“我jsg會特別注意的。”


    江聽白看著燈光下大片雪白的肌膚,和她彎腰在行李箱裏找衣服時,從低垂的領口裏露出的姣好的半圓。就覺得身上這股燥意來得有理有據。


    他從茶幾上摸了包煙,抽出來一根,塞了段沉香進去以後,正要點火時,發現身上壓根沒帶打火機。


    於祗看他煙癮上來,隻能趁著她洗澡趕緊抽上一根,但摸遍了又沒火的樣子很好笑。


    她從茶櫃邊拿了小盒火柴,走到沙發邊坐下,取出一支來輕輕一擦劃燃。


    然後用手半彎成個圈,攏著火遞到他的手邊。


    江聽白本受不了她這副溫順模樣,天底下就沒有男人受得了她這樣。


    她竟還自己送到麵前來,如果不是知道於祗對他素來是假戲真做的,他真的會以為這是勾引。


    彤紅的火苗在火柴頭上簌簌跳動著。


    江聽白瞳孔裏也像有兩簇火,越燒越旺,他隨手把夾著的煙扔了出去。


    然後罵了句“媽的”,也不怕被燒著,伸手撚滅了於祗手裏的火,對著她的唇就吻了下去。


    於祗被他壓倒在沙發上,江聽白的吻一碰到她的耳根,她不可抑製地顫了顫。連思考他為什麽這樣的時間都沒有,隻有一陣又一陣的酥麻朝她湧過來。


    直到一道不期而至的門鈴聲響起。


    “有人來了,”於祗冰涼的小手環上他的腰,“我去看看。”


    江聽白倒抽了兩口涼氣。


    他粗喘著頓伏在她的肩上,“他最好是有十萬火急的事。”


    於祗輕笑一聲,“你倒是起來啊。”


    江聽白低了低頭。


    他這才注意到她被褪下來的肩帶和胸衣,還有被他推到腰際的,層層疊疊的黑色裙擺,以及於祗那隻白嫩的小腿上掛著的底褲。


    這還怎麽去見人?


    他拿件衣服裹住她,“你躺著別動,還是我去開門問問。”


    來的人是商郯。


    他和香港這邊的哥們兒在半島吃宵夜,說起晚上約於祗吃飯被她拒絕的事,桌上一圈人都慫恿他晚上再去試一試。


    也不光是看熱鬧不嫌事大,京圈和港圈的公子哥兒們你來我往了多少年,雖說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但彼此總是憋了一股要決出一番高下的心思。


    要是商郯能追上於祗,尤其是在她已經嫁了江家的情況下,無疑是打了個翻身仗。


    自己不敢做的事,攛掇別人去當這個出頭鳥,看一出戲也好啊。


    商郯倒不是看不出這些人的目的。


    他就是不甘心,再精明的人鑽了牛角尖,撞了南牆也不一定回頭。


    江聽白看見是商郯站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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