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祗是聽慣了的,很自然地應一下,“說明被告人她懂,不會帶團隊就隻能幹到死,但不能違反法律。”


    “對吧,我們這些人這種事見多了,就是這個置身事外的態度,”方檢找到了隊伍,情jsg緒有點激動的,“但你猜我老公怎麽說?說這位團隊長她身世淒慘,還說法理也應當容情。”


    於祗拍了拍她肩膀,“你老公一個教授,大學裏泡著,他難免會理想化。”


    方檢又問,“你老公會不會覺得你太冷漠?”


    於祗認真地回,“不會,他比我更冷漠。”


    ‘“......”


    江聽白在辦公室休息了不到半小時,也沒怎麽睡著,閉上眼全是於祗嬌喘著讓他慢一點。


    沒多久蕭鐸就跟進,“江總,到參會時間了。”


    江聽白站起來扣上西裝出門。


    他看蕭鐸吞吐的樣子,“是不是我媽又有指示?”


    蕭鐸說,“夫人把翟穎接回香山住了,晚上的家宴就擺在園子裏。”


    “知道了。”


    江聽白進會場前給於祗發微信:【晚上回趟香山,我去律所接你。】


    於祗開完庭才看見,不好說調解協議要簽到幾點鍾,但肯定趕不上江家六點的宴席。


    他們家規矩嚴,說六點到就必須是六點,一家人必須整齊地團坐在一起,聽完江盛訓話後再開席。不能發出太大的動靜,身邊侍立著一圈捧公筷的傭人,專門負責夾菜到盤裏。誰也不能在席上高談闊論,那是飯後飲茶時該做的事。


    這樣的飯於祗吃過幾次,回回像上刑,也許是天性,她適應起來比誰都要快。但不代表她喜歡活受罪。


    她回江聽白:【你自己先去,不用接,我盡快弄完。】


    於祗馬不停蹄地摁電梯回律所,好在對方公司給出的條件還算是公道,她的當事人也不再執著於走訴訟程序,非要把這個事錘死在合同欺詐上。


    和解協議簽的很順利。


    等人都走了以後,吳逍問她說,“姐,日昇怎麽又突然同意和解了?你跟他們說了,行車記錄儀找到的事情了嗎?”


    於祗搖頭,“沒有,我隻是把協議給日昇這邊看,並且告訴他,這案子不是一兩回可以判的。”


    可能要一年兩年,也可能三年五年。


    於祗又說,“以日昇目前糟糕的經營情況看,他們等不起,爭取最大利益的和解才是出路。”


    權立走過來,鼓勵式地拍了下她的肩,“出師了於律。”


    於祗小心問出心裏的猜想,“所以根本沒找到那份錄音?”


    權立卻說,“先告訴我,為什麽不跟客戶說有錄音的事,我再來說。”


    “很簡單,如果我告訴我的當事人有錄音,最後卻沒有,他饒不了我,”於祗攤了攤手,十分老道地說,“要是我跟他說沒有錄音,卻被對方公司在庭上拿了出來,他一樣會跟我沒完沒了。”


    權立讚賞地點頭,對吳逍說,“多跟你師傅取經。”


    吳逍又問了遍,“主任,應該是沒有的吧?錄音。”


    lily敲了下他的腦袋,“老大都這麽說,當然就是沒有。”


    於祗看時間不早了,“我得先下班了,今天晚上有點事情。”


    她趕到香山的時候還不到六點。


    陳雁西穿了身蘇繡旗袍,圍了條披肩坐在石凳上,正和江益的夫人在談天。


    於祗過去問安,“媽,二伯母下午好。”


    她陪著聊了好一陣子,哄得她婆婆笑了又笑。


    沒多久陳雁西張望著園子裏,“聽白呢?怎麽他去了樓上就不下來了。”


    於祗站起來,“我去找找他。”


    江家她來得並不算多,香山半山腰上這麽大個園子,於祗一半都沒走完過。


    她最先想到的就是書房,江聽白可能在處理工作。


    正如她所料。


    江聽白緊鎖著眉,站在書房的窗前抽煙,像在懊悔些什麽。


    於祗剛要開口,就看見翟穎裹了條浴巾從書房的浴室裏出來。


    她的頭發披散著,隻有發尾沾著水珠,顯然是趕著洗完。


    於祗在心裏冷笑連連。


    這麽好興致嗎?書房裏做上了。


    在自己家裏就是更膽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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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紙婚


    ◎她要給你做小?◎


    江聽白倒未見絲毫的慌亂。他夾煙的手點了下翟穎, “出去。”


    於祗真是對他肅然起敬,她一個拿奸的心反而砰砰亂跳個沒停,血壓上去了就沒再下來過,嘴裏邊堵著一百多句頭頭是道的質問。


    他還挺怡然自得的。


    翟穎從於祗身邊擦過, 這一次她沒有假惺惺的稱呼人, 微微含著胸就出去了。


    尤媽拿了新的換洗衣服等在門口, “到我房裏去換吧。”


    於祗薄光陰漣地看著江聽白, 她沒有動, 也沒說話。她不知道一開口會說出什麽無可挽回的話, 隻曉得渾身的氣血都在上湧,腦子裏滾過一幕又一幕肮髒不堪的畫麵。


    江聽白終於叫她, 聲音懶憊又低沉,“過來坐。”


    這是連解釋都懶得給。


    於祗沒去坐,她努力調整著自己的呼吸, “剛才怎麽回事?”


    天可憐見,這已是她在這種心率極快的狀況下,所能夠發出的最平緩溫和的聲音了。


    江聽白淡淡指了下地麵,“很明顯,我把硯台砸在了她身上。”


    於祗低頭去瞧。


    光澤柔和的柚木地板上, 靜靜躺著一塊缺了角的,曾轟動過蘇富比拍賣行,康熙年間的鬆花石雕夔龍紋硯。


    江聽白把煙摁滅在煙灰缸裏,撿起這方硯台來,在手裏掂了幾下,“這是我十八歲的時候, 爺爺送我的成人禮物。”


    這方硯台在他從小到大收到過的, 跑車、腕表、房產、股權這些當中都算不得什麽金貴, 卻更像是一種無聲的、殷切的叮嚀。


    江老爺子想告訴他,知欲圓,而行欲方。


    是要他磊磊落落,要他端直,日月皎然,是望他從容生明。


    於祗的指尖掐進掌心,她幾乎要壓不下心裏的惱火,“那你爺爺有沒有跟你說過,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


    何況你江聽白根本不算什麽君子。卻還幾次三番置將自己於險境。


    江聽白抬眉看她,心裏的歡喜卻沒能在言語上體現出來,“你在跟我生氣?”


    聽起來倒像是怪罪。


    於祗沒想在江家把火勢蔓延開。


    她眼眸低垂,語調也輕柔,“事不過三江聽白,你被人誤會的次數未免太多,我有點接受不了。”


    江聽白走到她麵前,他伸手揉了兩下她的臉,“她剛才沾了一身的墨汁,衣服也都不能穿了。”


    於祗不認為這能成為理由,她譏誚一聲,“她可以回自己房間去清理。”


    江聽白輕撫著她的下巴,笑意愈盛,“她的房間裏坐著未婚夫。”


    於祗的氣沒消多少,“為什麽砸她?這很不像你。”


    他不是會跟女人動手的人。


    提起這個,江聽白手上的動作頓了下,他以偏概全,“當然是說了一些該打的話。”


    “怎麽?”


    於祗冷笑,“她腆薦枕席,要給你做小?”


    這話是未經三思的,說出口時她也臉熱。


    於祗撫著胸口轉到了窗邊,涼風吹在臉上也變得溫吞起來,她真的非常討厭自己這樣。


    理智的高地被嫉妒占領,口不擇言,說著一些不合身份的話。


    而且是在,所有的證詞都擺在她麵前,全部事情已水落石出之後。


    這已經不叫質證,她開始胡纏攪打。


    要是被於從聲聽見了,他一定勃然大怒地罵,“看看你滿嘴裏說的都是什麽!你還有半分教養可言?這些市井粗話是你該說的嗎?”


    她的腰冷不丁被人從後麵抱住,收緊。


    江聽白故意問,“她真給我當小,你預備怎麽辦?”


    於祗把臉扭向另一邊不睬他,“你當真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江聽白抵在她頰邊的嘴唇動了下,他笑說,“還是有那麽一點在意我的對不對?”


    豈止是一點呐,她已經變得完全不像自己,愛得他太多了。


    她一程又一程的,把能夠比世上任何一個人,都更猛烈地刺痛她的利柄,交到江聽白手上。


    於祗想再這麽下去,到了結尾時她會不會,隻剩求他手下留情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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