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鬆川吃晚飯?”於祗問她。


    古月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對,我現在把這份補充協議送過去,江總等著要。”


    她們在鬆川門口下車,於祗拿上合同,“我送進去給他吧。”


    “好。”


    少奶奶已發了話,古月當然不會和她搶這種表現,於祗隨性溫和沒脾氣是一回事,他們下頭的也要有眼力才成。她隻問,“要我在這裏等你嗎?”


    於祗知道收購的後續工作不會少,她不敢耽誤古月,搖了搖頭說,“你先回酒店,我一會兒坐江聽白的車過去。”


    她抱著合同,在這家號稱日本頂尖料理的餐廳裏轉了兩圈,當初為了來東京大學交換而學的日語,過了這些年,她是一句都不記得。


    好在東京的大部分人都聽得懂英文。於祗正向一個服務員問路時,蕭鐸從走廊盡頭出來,他喊了一聲,“夫人?”


    於祗鬆口氣,“你在這。”


    “對,我陪著江總,”蕭鐸指了一下更隱蔽恢弘些的房間,“他就在裏麵。”


    他就在裏麵。於祗垂了垂眼眸,這是連日來,她聽過最動聽的一句話。她愛著的,她想著的,讓她失魂落魄,讓她生了病,叫她舉首折柳,命她遠赴他國,使她途徑許多美景而無心賞的罪魁禍首,就在裏麵。


    室內並無一絲風,溫暖幹燥的空氣烘得她有點熱,於祗解下了披肩交給蕭鐸,“我去把合同給他。”


    蕭鐸一摸就知道這是江聽白的毯子,常放在車上的那一條,那於祗這個操作是叫......睹物思人?


    他是耳聞過夫妻二人在少年時,那段不怎麽融洽,甚至可以說是針尖對麥芒的故事的。可江總才回國多長日子?情和勢就站在他這頭了?


    於祗已經在他的納悶裏,推開滑門走了進去,她深吸了口氣,語調要輕,口吻要正式,真正像一個來送合同的律師。但她的心跳一直在加速。


    江聽白背對了她坐著,手邊杯盤酒盞,一看就沒少喝,於祗彎下腰,她沒有把握好力度,紅唇險些擦上他的耳廓,長發從肩側垂落下來,蹭上江聽白的臉,他以為是yamani安排過來侍酒的女士,這手法未免生疏。


    “江總,您要的合同。”


    在於祗開口的瞬間,江聽白端著酒杯的手頓在了半空,他不相信,他不敢相信是於祗。於二是最識大體的,今天是趙家的訂婚宴,她不會亂了規矩,明天還是工作日周一,她也不肯不顧工作。


    前天晚上通電話,於祗還信誓旦旦,“別想了江聽白,我是不會去東京找你的,你嘴太不好了。”


    她有一百個一千個不能來的理由。


    但她就是出現在他的麵前,風塵仆仆的,聲音軟媚,還有一絲喘,發梢殘留著機艙內的香氛。


    江聽白從來鎮定。現在也不是喜形於色的時候,對麵坐著狐狸一樣狡猾的老會長,他剛把這筆生意的價格壓到最低。卻還要裝出一副吃了大虧的賠錢樣。


    他忍住一陣沒規律的心跳,將因她而擴大的瞳孔收攏,懶怠道,“辛苦,就放這裏。”


    於祗提前看過合同,當然知道這個時候多麽關鍵,她沒再說話就躬身退了出去。


    她從早上到現在,隻在趙家吃了小半口點心墊肚子,飛機上那條毯子太舒服,讓她光顧著睡覺,折騰到現在已經饑腸轆轆。


    於祗知道這家懷石名店是嚴格的介紹製和熟客製,也因為對頂級食材的苛刻要求,連一道水羊羹裏的紅豆沙都經無數次過篩,才能將極細膩的口感呈現給食客。


    蕭鐸給她報了寕江東京分部負責人的名字,點上烏魚子和北海道蟹,於祗小口吃起來。


    她回頭問蕭鐸,“你不嚐嚐嗎?”


    蕭鐸說他吃過了工作餐,享不慣日料。


    於祗握著勺子笑笑,“那真是......”


    一句可惜了還沒說出口。


    江聽白就神色冷然的,不見有一絲別的表情,他一邊扯領帶,一邊從走廊盡頭,步履生風地轉出來。目標也很明確,拿走於祗手上的勺子丟在桌上,緊攥住她的手腕,一言不發的,就把她往裏麵帶。


    於祗本來坐在餐案前,因為高跟鞋穿太久腳前跟發脹,她坐下時便略褪了褪。倏忽間被江聽白這麽一拽,她站都站不穩,身體跌跌撞撞跟著他往前,又一麵喊道,“鞋,鞋!”


    盥洗室裝飾水準很高,不分男女,江聽白將她推了進去,反手將門鎖上。


    於祗靠在洗手台上揉了揉手腕。她看一步步走過來的江聽白,委屈地瞪大了眼睛,撅起一點唇,“好凶。”


    江聽白眼中翻滾著墨色濃重的烏雲,他離著她一米遠,故意克製著沒有上前,他知道一貼近她會發生什麽,接下來的一切行為都將不在他的掌控中。


    他喉嚨幹澀,嗓音是咽了沙的顆粒感,“不是說不來?”


    於祗沒敢再看他,低頭撫上裙擺,輕聲道,“就是來了。”


    不是這個答案。這個答案不讓人盡興。


    江聽白繼續逼問她,“就是想坐飛機?還是在家裏待閑了?”


    “或者,誰給你氣受?要我來出頭。”


    於祗無法編下去。她迎上他深不見底的目光,嬌婉的音調裏,沾上了一點哭腔,“我想你。”


    比剛才說好凶的樣子更委屈可憐了。仿佛是在告訴他,身體發膚的痛也許還可以忍受,但想他不能,比那要更難受。


    江聽白聞見了自己滾燙的呼吸,急促著,不停地喘著,下了道命令:“再說一遍想我。”


    於祗順從的,半張了張嘴唇,“我想......”


    這句話太要命。她被大步上前的江聽白不留餘地的吻住。他毫無章法可言,更不講一點體貼,用力勾纏著她的舌尖,拚命吮吸著她口中清甜的汁液,他不許她呼吸,他要她的呼吸都盡數依附在他的口齒中。


    於祗的手在貼上他身體的一瞬間,輕車熟路地向上緊箍住他的脖子,江聽白將她托抱起來,哢嗒一聲,才撿起來的高跟鞋又離了她的腳麵,掉在地上。


    她被推到了冰冷的牆麵上,一隻手腕被牢牢扣住,江聽白的拇指難耐地抵進她的掌心,她的頭被迫高高仰起,接納住他霸道的、不遺餘力的、炙熱的氣息。


    他們吻得太久,吻到於祗因為窒息,眼尾生理性地被逼出淚來,流進她濃密的長發裏。


    江聽白抽出一絲理智來時,想的不過也是,他們已經六天沒有接吻,他失控得合情合理。


    外麵有人敲了一下門。


    於祗比他先清醒,輕輕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尋著個能得喘息的間隙,低聲喚他,“江聽......”


    隻說了兩個字,就又被江聽白霸占住了唇舌,他吻得太深太急,於祗再怎麽掙紮,也隻剩嗚咽破碎之音。


    “唔...有人...唔...唔...在外麵。”


    江聽白反應起得厲害,聲音已啞到不能再啞,“隨他在。”


    他邊吻著她的臉,伸手去解於祗的裙子側麵的拉鏈,兩隻手都不得法,隻拉開了一點小口子。江聽白氣血翻湧著,猛地用了好大力氣。


    “刺啦”一聲,於祗聽見了布料被撕開的聲音。


    他慢條斯理吻她的耳垂,“平白的,你拉它那麽緊做什麽?”


    於祗情難自禁地顫巍巍抖著,她受不了這樣的,她會很沒出息的在這裏丟臉。


    其實已經......


    江聽白還偏要說出來羞她,“隻是吻一下,就成這樣了?”


    “嗯。”


    江聽白渾身燥熱地吻她,喉結反反複複地吞咽著,嘴也不饒,“於二你好出息。”


    於祗承認。她承認,二十七歲在江聽白手裏開了葷,她食髓知味。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4-02 22:22:33~2023-04-03 23:45:2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nuxe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花花草草 147瓶;工業糖精噸噸噸 20瓶;重度番茄愛好者、sky、58008011、藐吭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4章 紙婚


    ◎於二變得好莽撞◎


    外頭的敲門聲不知什麽時候停下來。


    於祗也早敗了陣, 她被凶得毫無招架之力,半點還手的餘地都沒有,江聽白恐打濕一身不好再出去見人,他把她翻過來。


    於祗的手指根根用力地扒在鏡麵上, 眼神前後搖晃破碎得厲害, 她臉上浴著日式吊燈的柔和輕亮, 卻壓不住從骨子裏盛放到臉頰上的淒豔, 海棠經雨般的胭脂色。


    她指縫裏映出一個衣冠整齊, 領帶昂揚地打著, 胸口的鑽石別jsg針閃耀奪目的江聽白。他身上一點都不見亂套的,臉上是駕輕就熟的表情, 連往後梳著的額發也沒掉。真叫慣犯。


    於祗的腳尖用力掂到最高,死死地抵住洗手台的底座。江聽白忽然把她的肩膀扳過來,臉微微側下去, 於祗柔軟細膩的唇翕張著,眸子裏漚起一團薄薄的水霧,被迫接納住他滾燙而迷亂的吻。


    隻是吻了一小陣,江聽白就下死手地抱緊了她,整個人寸斷在她的身上, 他貼在於祗耳邊,深深嗅聞著她的氣味,沉重而自抑地呼吸,“ベビー。”


    日文之所以聽起來溫和斯文,是因其飽含情感,是非常有感染力的發音, 由江聽白說起來也柔情。而他用日語說了句babe。


    於祗的心亂跳著, 隔著起伏的胸口微微發抖, 緊咬住下唇,過了半晌才有力氣抬眼,睫毛濕漉漉的,身體深處還澎湃著潮汐般的、濕熱的浪湧。拍得她身上一陣又一陣的,浮起密密麻麻的顫栗。


    她的身體隨著手掌從鏡子上滑落的過程癱軟下來,江聽白像抱孩子一樣托起她,於祗連端正坐好的力氣都沒有,她綿軟地困頓在江聽白的懷裏,頭枕上他的肩。


    “穿長裙子和高跟鞋趕飛機?”


    江聽白捧起她的臉,平緩地吻著她,從額頭到臉頰,再從耳畔到鼻尖,從下頜到唇角。


    於祗的聲音很輕,這麽連番折騰,已經有了些鼻音,她輕顫著閉上眼,“直接從趙家出來的。”


    “怎麽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


    “太想你了。”


    她說這話時仰起了頭,江聽白剛壓下去的欲念又是一動,對視不過三五秒鍾,兩個人又急切地吻在了一起。


    沒多久,江聽白重新抱了她在懷裏,認命地歎一口氣,下巴輕輕蹭著她的額頭,“我不能再耽誤,讓人送你回酒店,好嗎?”


    於祗乖乖應他,“嗯。”


    “先在這裏稍等一會兒,會有人給你送衣服來。”


    於祗低頭看了眼身上的裙子,側身已經撕開了好大一個口子,她束胸的搭扣也被解開,早就是不能出去見人的模樣。


    江聽白放她在洗手台上坐著,轉身就要走,很快被於祗捉住手腕。


    他隻好回過身,指腹微微摩挲她的掌心,“這麽一會兒都離不得?以後我再出差,你要怎麽辦,嗯?”


    於祗搖頭,“不知道,錢包給我。”


    她還想去買一雙鞋,和這兩天會用到的必需品,酒店裏的她怕不慣。


    真是什麽都沒準備就這麽來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住在哪個酒店,不清楚他當天的行程,身上除了手機還有點用之外,可日本又不作興掃碼支付。這一趟雖然順利,細想起來,背後有隱憂重重。


    於二變得好莽撞。


    江聽白從西裝內襯裏拿出錢包,敲了一下她的手背,“以後再要來找我,一定提前打招呼,讓我來安排。聽到了沒有?”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紙婚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惘若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惘若並收藏紙婚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