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顧不上和親娘鬥嘴,隻說了一句我進去看看,就撒腿往屋裏跑,楊婆子拉都沒拉住。


    “湘湘。”楊常鬆就看到抱著枕頭默默流淚的楚湘,心疼的不得了,走過去小心翼翼的保住她,語氣堅定的說道:“湘湘,你別哭,我一定盡快把殺死李成朗的凶手找出來。”


    楚湘抬頭看向楊常鬆,看著他滿臉堅定的樣子,她沒忍住抱著人再次哭起來。


    楊常鬆:……


    他家女同誌抱他的姿勢和抱枕頭沒有什麽差別,哎,雖然他是一個人,但在自家女同誌這裏也不是不可以做個枕頭!


    楚湘:……


    她要是知道楊常鬆在想什麽,大概會罵回去吧。


    最後等楚湘吃完飯差不多已經八點半了,她用手摸了摸自己酸澀的眼睛,看著楊常鬆問道:“你今天還去公安局嗎?”


    “去,一會就走。”楊常鬆大口喝著粥,頭也不抬的說道。


    楚湘皺眉問道:“不在家裏睡一會?”


    “不睡了,李成朗的事已經傳遍整個縣城了,必須得趕緊查出來,不然還不知道謠言傳成什麽樣呢。”楊常鬆搖著頭說,說完這句話他還看了一眼楊婆子。


    謠言之所以能傳這麽快,像他娘這樣無所事事的老太太居功至偉!


    楊婆子吃完飯在這兒等著刷他的碗呢,結果就被他這麽看了一眼,知子莫如母,那一刻,要不是兒媳婦心情不好,她能直接把兒子打出去。


    楚湘沒有注意到他的眼神,隻是說道:“你昨天晚上就沒有休息,等回了公安局,如果有時間,你就抓緊睡一會,千萬別累壞了。”


    “湘湘,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楊常鬆點頭老實的說道。


    看他在這兒裝模作樣,楊婆子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說道:“湘湘啊,你這都不用專門交代,像楊常鬆這人啊,他虧了誰也不能虧了自己。”


    楊常鬆立馬反駁:“娘,你這話不對,我虧了自己也不能虧了湘湘。”


    楚湘:……


    是她婆婆忘記把她給刨除在外,所以楊常鬆同誌才反駁的嗎?


    楊婆子被這兒子氣的一個仰倒,白養了白養了,這兒子完全就是白養了,她拿著碗就走了,懶得搭理這兒子。


    “可算是走了。”看著楊婆子的背影,楊常鬆小聲嘟囔,說完他心疼的看著楚湘說道:“湘湘,反正已經遲到了,我看你今天不如別去了,我一會去公安局的時候順帶給你請個假。”


    “好。”楚湘點點頭,她今天本來就沒想著去,不過她一開始是想著去給郝會計打個電話來著,“你到門口的時候,給趙叔說一聲,讓趙叔幫忙說一下。”


    楊常鬆拍著胸脯說道:“湘湘,這事我肯定能辦好。”


    楚湘抬頭,看著楊常鬆臉上的黑眼圈,她心裏有些心疼,縣城裏突然出現殺人案,楊常鬆他們的壓力也很大,都不容易。


    等楊常鬆離開家的時候,肩膀上斜挎著一個軍綠色的包,裏麵沉甸甸的,他走的時候嘴角都要咧到耳朵後麵去了。


    “湘湘,你眼睛都是紅的,再去睡一會。”看她要去高麗景家,楊婆子趕緊攔住她說道,這和別人家關係再近,也不能把自己身體累垮了不是。


    楚湘搖頭:“娘,我睡不著,我去景姨家看看,您就別去了。”


    楊婆子:“……那不行。”


    她不去,要是有人欺負她兒媳婦怎麽辦。


    最後等婆媳兩個出門的時候,已經是快十點的事情了,等兩人出去的時候,就看到已經有人在往高麗景家裏去。


    等她們到的時候,高麗景正帶著王玉花準備出去,看見湘湘就趕緊衝她招手:“湘湘,我和你嫂子要去公安局一趟,就麻煩你照顧一下多多。”


    楚湘看向縮在王玉花腿邊的多多,小家夥無精打采的縮著脖子,眼眶紅腫,時不時的還抽噎兩聲。


    她點點頭:“行,景姨,現在去公安局,是查出結果了嗎?”


    “我也不知道,但是你成朗哥還在公安局呢,我得去問問,什麽時候能讓你成朗哥回家。”高麗景沙啞著聲音說道。


    楚湘點頭:“好,那景姨你放心去,我會照顧好家裏的。”


    她本來想說自己也一起去的,但看到院子裏幫忙的人,她抿著嘴唇說道。


    高麗景把多多推給她,就帶著王玉花匆匆的出門了。


    “姑姑,我要爸爸。”多多靠在她身邊,像個沒有安全感的小動物,嘴裏抽噎著喊道。


    楚湘心裏一酸,她彎腰把小家夥抱起來,看著和成朗哥小時候相似的臉龐,她心裏酸澀,抿著嘴唇說道:“多多乖,姑姑陪你玩。”


    ……


    “老婆子,你收拾好了沒有?”王玉娣她爹旁邊堵著一堆東西,他衝著屋裏大聲喊道,喊完以後,他繼續收拾一堆東西,怎麽拿方便,省力……


    李大妮不耐煩的說道:“你急什麽,等我把東西收拾好,這以後說不定都不回來了,這東西不帶走咋辦呀,我都得帶走,誰也不留。”


    她的東西,哪怕是死也得是她的。


    王玉娣她爹先是一愣,隨即背著手歎息,是啊,這以後都不回來了,他有些難受的在屋子裏轉圈,一會摸摸桌子,一會又看看椅子,這可都是他一點點做出來的呀,用了這麽多年,竟然要走了,他一直都以為自己是要老死在這裏的。


    可沒想到,臨了臨了,還要背井離鄉,這以後啊,他死之前還不知道能不能回來。


    “孩他爹,你也別想那麽多,咱現在隻有玉娣一個女兒,她被下放到鄉下,要是咱不跟著,她怎麽活呀,咱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去死啊。”李大妮出來看見他不舍的樣子,無奈的歎息著說道。


    王玉娣她爹:“你說的對,這都是為了孩子,沒法子……”


    說著話,聲音就有些哽咽,他也想明白,這好好的日子,怎麽半年不到就過成這樣了呢。


    李大妮看到他這樣,狠心把頭扭到一邊,走,必須得走,跟著玉娣一起走。


    “咱們走吧,玉娣還在樓下等著咱們呢。”她一使勁把行李扛起來,大聲說道。


    想到唯一一個還和他們近的女兒,王老爹也不在多想,趕緊扛著行李往下走。


    樓下,有人看著王玉娣不敢置信的問道:“玉娣,你爹娘真要和你一起走啊?”


    老天爺,那可是下放啊,那麽艱苦的環境,種地,挑糞……,這樣的日子李大妮兩口子都能舍棄工作跟著走,這得多疼這個女兒啊。


    “我身體…不好,我爹娘心疼…我,不舍得…我去死。”王玉娣說句話斷斷續續的,說話的時候還用手捂著胸口,一副隨時要暈過去的樣子。


    看著王玉娣的樣子,旁邊的人默默往後退了兩步,這得離遠點,不然萬一訛上自己怎麽辦。


    沒多久就看到李大妮兩口子扛著行李下來,所有人都沉默了,聽說是一回事,親眼看到又是一回事。


    “大妮啊,你們要是都去了鄉下,恐怕連個幫襯的都沒有,可怎麽活呀。”旁邊有人沒忍住好心勸道,最起碼留一個在城裏,有什麽事也好幫襯啊。


    可惜李大妮她們跟著王玉娣走的心一定,所以無論大家怎麽勸,一家三口還是扛著行李一步步走出了家屬院。


    看著她們的背影,有人說道:“李大妮兩口子也倒黴,竟然有王玉娣這麽個女兒。”


    遠遠離去的背影,隻見李大妮兩口子身上掛滿了又重又大的行李,而王玉娣則是兩手空空,一點也沒有幫忙的意思。


    有人不解,有人一知半解,但也有人無奈歎息……


    第79章


    ◎加更◎


    中午的時候, 都到吃飯的時間了,結果高麗景和王玉花都沒回來, 而多多又在旁邊喊餓。


    楚湘想了想, 她平視著多多問道:“多多,你跟姑姑回家好不好?姑姑家裏有好吃的。”


    多多搖了搖頭,乖巧的說道:“奶奶說, 然後多多在家裏等奶奶, 多多聽話。”


    “跟姑姑出去不算不聽奶奶的話,奶奶臨走之前不是說了嗎, 讓你跟著姑姑的呀。”楚湘看著和李成朗格外相似的多多,她輕咬著嘴唇說道。


    聽到這話多多猶豫了一下, 小家夥臉上出現了掙紮,手指也扭來扭去,最後還是說道:“不能亂跑,要在家等奶奶。”


    看著格外倔強的多多,她不由得以手撫額, 這孩子說什麽都不聽, 隻認一個死理, 那就是要在家等奶奶!


    “算了,湘湘啊, 你在這邊陪這孩子吧, 娘做好飯給你送過來。”旁邊的楊婆子隻好說道。


    這小孩要是她兒子,她早就一巴掌扇過去了, 可惜這小孩不是, 而且還孩子剛沒了爹, 她還是做個好人吧。


    楚湘趕緊說道:“不用了娘, 外麵這麽冷, 你在家裏自己吃就行,一會我去廚房自己做就行。”


    楊婆子看著黏在她腿上的小孩,撇嘴說道:“這孩子都離不了你,怎麽做啊,算了,折中一下,我在這兒做吧。”


    正好還省了她回去吃自家的,而且啊,她總覺得兒媳婦這個景姨有些說不上來的怪,要是把兒媳婦自己放這兒,她可不放心。


    楚湘可不知道她婆婆在想什麽,聽到她婆婆的話隻是點點頭,然後帶著腿上的小掛件領著她婆婆往廚房走,和她婆婆說了東西都在哪裏以後,她才帶著多多往外走。


    “姑姑,我餓。”多多捂著肚子可憐兮兮的說道。


    楚湘本來想去廚房蒸雞蛋羹,但想到什麽,她看著多多說道:“你之前餓了,奶奶都給你吃什麽呀?”


    “吃棗糕。”多多眨了眨眼說道。


    看著小家夥的樣子,楚湘就知道自己猜對了,景姨還是和以前一樣,對小孩子管教特別嚴格,就連餓了吃什麽都有規定。


    看她不說話,多多拉著她的手就往屋裏走,嘴裏還喊著:“姑姑,吃棗糕。”


    小家夥拉著她跑到西間,搬過小板凳熟門熟路的打開一個櫃子,半個小身子就趴在裏麵找。


    看著小家夥的動作,楚湘眼裏不由閃過一抹笑意,看小家夥這動作,一看就知道不是第一次了,找吃的倒是挺積極。


    楚湘站在門口沒有靠近,隻是看著多多,確定小家夥不會摔著,她就沒進去,這裏畢竟是景姨的房間,而她也不是小孩子了,最重要的是,家裏也沒個大人。


    沒多久小家夥就抓著一塊棗糕,探出頭衝著她咧嘴笑,她好笑搖頭:“拿到就下來吧,慢著點。”


    “嗯。”多多乖巧的點頭,不過小家夥從裏麵退出來的時候,不小心帶出來一個盒子,啪嗒一聲掉在地上,一下子就嚇得小家夥一動不敢動,眼淚汪汪的回頭看著她。


    “沒事沒事。”楚湘趕緊過去,她先把嚇壞了的小家夥從椅子上抱下來,然後才彎腰撿地上的盒子,盒子裏是空的,隻有一塊紅色的綢布,她把撿起來疊好放進去,然後又關上櫃子。


    她低頭看著小家夥說道:“好了,沒事了,咱們出去吧。”


    多多嘟囔著說道:“那個盒子奶奶可喜歡了,要是讓奶奶知道我把它碰掉了,肯定會揍我的,姑姑,你不要告訴奶奶好不好?”


    對上小家夥希冀的眼神,她好笑的說道:“多多,你要相信,在你奶奶那裏,什麽樣的盒子也比不上你珍貴。”


    “我是最珍貴的嗎?”多多眨了眨眼睛,手裏握著棗糕不解的問道。


    楚湘抿著嘴唇笑:“當然是,所以多多不要害怕。”


    得到她肯定的回複,多多抿著嘴唇笑了,小家夥看著乖巧又可愛,所以楚湘也願意多和小家夥玩。


    隻不過走到門口的時候,楚湘腳步突然頓了頓,她好像想起來一件事,她娘好像也有一個特別喜歡的盒子,隻是因為意外,所以在生她的時候丟了。


    沒想到,景姨也有一個特別喜歡的盒子,她搖了搖頭,或許這就是緣分吧。


    等到天快黑的時候,高麗景和王玉花才互相攙扶著回來,而回到家的婆媳兩個變的更沉默了,甚至連多多都顧不上。


    “景姨,嫂子,你們先吃點東西吧。”看這兩人有氣無力的樣子,楚湘去廚房把她婆婆做的飯菜端出來。


    聽到她的聲音,高麗景緩緩抬頭,然後一字一句的說道:“湘湘,公安同誌說,你成朗哥中毒都快一個月了,而且剛開始毒量很少,慢慢的一點點加重,直到要了你成朗哥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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