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湘在旁邊點頭,沒錯, 她根本就不會在婦聯久待, 因為她覺得自己的性格就不合適待在那裏,要是一直待在婦聯, 她早晚會被氣死的。


    “那也很優秀, 婦聯啊, 那可是專門管女同誌的地方, 多厲害啊。”楊婆子握著拳頭激動的說道, 她現在已經能想象到這事傳出去以後其他人羨慕的眼神了。


    啊啊啊,她楊春花絕對是讓所有人都羨慕的老婆子。


    楚湘抽搐著嘴角把頭扭到一邊,還專門管女同誌?這到底是從哪裏傳出來的謠言啊,她覺得婦聯裏的人都是被人民群眾管的。


    激動了半天,楊婆子終於反應過來,她看著楚湘滿臉笑意的問道:“湘湘啊,我記得當初常鬆被借調到公安局是為了抓混子,那你現在被借調到婦聯是因為啥?”


    她得打聽清楚,免得出去之後一問三不知,那她多丟人啊。


    楚湘頓了頓,她看著滿臉笑意的婆婆,突然笑了。


    注意到她的笑容,楊常鬆默默往後退了兩步,一般他家女同誌露出這個笑容,那就代表有人要倒黴了,那很顯然,現在要倒黴的應該是他娘!


    十分鍾後,等楚湘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敘述了一遍,楊常鬆木著臉站在一邊,是他想多了,他媳婦這麽好的人,怎麽可能會讓他娘倒黴呢。


    倒黴的應該是他才對。


    果然,楊常鬆剛想到這兒,就看到他娘看過來了,對上他娘的眼神,他搶先說道:“娘,那就放心吧,不用你交代,我會配合湘湘工作的。”


    這個做好人的機會,他絕對不能留給他娘,他絕對不能讓他娘拿著自己去討好自家女同誌,有這個機會,他完全可以自己上。


    被搶了話的楊婆子……


    她麵無表情的看著親兒子,果然啊,兒子都是來討債的,但以為這樣就能難住她了嗎?不可能。


    想到這兒,楊婆子抓著楚湘開心的說道:“湘湘啊,你放心,娘一定會支持你工作的,娘明天就去找周圍的人打聽,看誰家狗男人經常打女同誌,到時候你們好來抓人。”


    楊常鬆在旁邊幽幽的提醒道:“娘,光打聽出來可不行,還得說服那女同誌願意找我們,也就是讓那個女同誌告打她的男人,不然我們沒辦法插手。”


    楚湘伸手悄悄擰了一下楊常鬆,然後才開口說道:“娘,這事不用擔心,我們有專門的同誌負責這件事情。”


    她算是發現了,楊常鬆和婆婆之間,一天不互相傷害,兩人都難受!


    楊婆子鄙視的看了一眼楊常鬆,然後大手一揮說道:“湘湘,這事就不用你管了,我們就能說服女同誌去公安局告狗男人。”


    這對她們來說,這都是小事。


    楚湘:……


    那這樣一來,她還能做什麽呢?讓公安幫忙抓人的事情楊常鬆做了,就連分給黃歡的說服被家暴的女同誌去找公安,這種事也被她婆婆攬了。


    這一刻,楚湘心裏隻有一個感覺,那就是婦聯確實是有點廢啊。


    婆婆威武。


    第二天去上班的時候,楊常鬆直接把楚湘帶進了公安局,他嘴上是這麽說的:“湘湘,公安配合婦聯抓那些男同誌,得讓我們局長點頭才行,你在這裏歇著,我去找我們局長。”


    劉公安:……


    他們到底做錯了什麽,大早上的就遭受這樣的暴擊,哈,跟誰沒有對象一樣。


    楚湘坐在椅子上,她看著楊常鬆平日裏工作的地方,幹淨整潔,除了一張桌子和一張椅子以外,就隻剩桌子上的東西了,幾本書和一個杯子,多餘的什麽也沒有。


    沒過多久,楊常鬆就從錢局長辦公室出來了,出來也不說話,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杯子喝了半杯子的水,楚湘抬頭看過去,就看到他揚唇得意的樣子。


    楚湘:“……你們錢局長讓誰和你一起?”


    楊常鬆眨了眨眼睛,湊在楚湘眼前說道:“湘湘,難道你就從來懷疑過我們局長不同意我們幫忙嗎?”


    楚湘挑眉:“有你在,我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聽到這個回答,楊常鬆激動的呀,要是有尾巴,恐怕他會忍不住衝楚湘搖一搖吧。


    他得意的說道:“那當然了,就沒有我辦不成的事,一開始我們局長是不準備同意的,然後我就給我們局長講道理……”


    看著小嘴叭叭,一通長篇大論的楊常鬆,劉公安他們都懵了,雖然他們早就知道楊常鬆同誌臉皮厚,但是沒想到能不要臉到這種程度啊。


    隻不過要達到這種不要臉的程度,有點費局長啊!


    楚湘忍著笑說道:“常鬆,你可真厲害。”


    楊常鬆仰著頭驕傲的說道:“那可不,我可厲害了。”


    他可比他娘厲害!


    他這該死的好勝心,能輸,但是不能輸費他娘!


    “咱們明天吃肉。”楚湘說著沒忍住用手捂住頭,哈哈哈,楊常鬆同誌怎麽這麽好玩呢,真該讓她婆婆親眼看一看啊。


    楚湘又在公安局逗留了一會,然後才在楊常鬆戀戀不舍的眼光下離開,楊常鬆把人送到門口,還不忘約她中午一起吃飯。


    楚湘無奈的說道:“那你等我,我下班就來找你。”


    楊常鬆點頭:“嗯嗯。”


    送走楚湘以後,楊常鬆就鬥誌昂揚的開始去翻檔案了,他要看一眼,之前有沒有女同誌有沒有因為家暴而來找公安的,如果有,他現在就去找人,他一定要趕在他娘前麵。


    看著工作格外積極的楊常鬆,劉公安他們互視一眼,如果平時楊常鬆同誌也有這個積極勁該多好啊。


    如果楊常鬆知道他們在想什麽,恐怕會直接回兩個字:做夢。


    等楚湘回到婦聯這邊,就看到辦公室裏空空如也,她眨了眨眼睛,找個地方坐下忙自己的,偶爾和肚子裏的孩子說一兩句話,咳咳,如果在婦聯一直是這樣的狀態,她覺得自己可以。


    不過到中午的時候,楚湘就不這麽想了,因為到中午的時候,黃歡她們陸陸續續從外麵回來了,拖著腿,沉著臉,灰頭土臉的,和丟了半條命一樣,回來往椅子上一坐,就兩眼呆滯的抬頭,一句話也不說。


    楚湘眨了眨眼睛,這一看就是工作不順利呀。


    不等她問,黃歡已經忍不住開口了:“楚湘,公安局那邊怎麽樣,公安是不是也不願意和咱們合作?”


    此時的黃歡眼巴巴的看著楚湘,似乎把她當作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楚湘沉默片刻,她搖頭說道:“不是,公安局那邊答應了,隻要有女同誌來告家暴,他們立馬就去抓人。”


    黃歡:……


    這不合常理!什麽時候公安局這麽好說話了!


    “這怎麽可能呢,要知道這些女人可容易出爾反爾了,說不定公安同誌幫忙前腳把人抓起來,後腳那些女人就會反過來怪公安,這事也不是沒發生過,為什麽他們還會願意呢?”黃歡喃喃的說道,可憐的她臉上滿是茫然,怎麽也想不明白公安為什麽會願意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楚湘咳了兩聲,她趕緊轉移話題:“你們在外麵問的怎麽樣,有沒有願意來的?”


    她怕這些人再問下去,她就不知道該怎麽說了,畢竟她真的沒費一點力,都是楊常鬆同誌自己做的,所以她隻好問這個傷人的問題了。


    被紮心的黃歡:……


    她們這次出去,才真的是顆粒無收,不止顆粒無收,甚至在她們提出找公安的時候,那些女人看她們就像看傻子一樣,把她氣的呦。


    看著沉默的黃歡,楚湘趕緊彌補:“不著急,你們多去兩次,總會撞上那麽一兩個實在被打的撐不住的。”


    黃歡有氣無力的看了一眼楚湘,然後又緩慢的把頭扭到一邊,如果楚湘不是快生了,恐怕她都能說出讓楚湘自己去試試這種話,畢竟真的是太難了。


    她以前從來都不知道,來找她們尋求幫助的那些女人,竟然會露出那樣的一麵,怎麽說呢,就是讓人覺得又可憐又可恨。


    “楚湘啊,你說,咱們能和龔主任商量一下,放棄這個方法行嗎?”黃歡試探著問道。


    再繼續下去,她覺得不是對家暴的男人重拳出擊,而是對她們婦聯重拳出擊啊。


    楚湘眨了眨眼睛:“可是隻有這個方法能一勞永逸,能徹底鎮住懦弱又無能隻會打女人的男人啊。”


    黃歡……


    你說的都對,但是做起來真的好難啊。


    等龔笑嶺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一群人有氣無力的癱在椅子上,她嘴角抽了抽,拍著桌子說道:“你看看你們,這才受了點多大的挫折,這就撐不住了?”


    依她看,就是好日子過多了。


    黃歡和其他人:……


    她們覺得自己受了好大的挫折,自從上班以後從來沒有過的挫折!


    “你看看你們,在去下麵公社看看大隊裏的同誌是怎麽過的,你們還好意思在這裏坐著,你們不心虛嗎?”龔笑嶺繼續拍桌子,她看著這群人的樣子就來氣,哎,沒腦子就算了,聽指揮竟然也不行,這都是啥人去,怪不得婦聯都現在都沒做出什麽大事。


    楚湘默不作聲的坐在椅子上,其實對於龔嬸嬸的話她並沒有什麽感覺,因為有時候在會計辦公室,郝會計氣急了比這更難聽的話都說過。


    但是又不是在說她,所以和她有什麽關係呢?和她沒關係。


    龔笑嶺對著黃歡她們一陣輸出,然後才看著楚湘問道:“楚湘,你那邊進展怎麽樣?”


    “……公安局就等著抓家暴的男人了。”楚湘沉默片刻說道。


    果然,等她說完,黃歡她們哀怨的眼神就看過來了,這也顯得她們太無能了,難受。


    接收到這些眼神的楚湘哀怨的看了一眼龔笑嶺,龔嬸嬸今天就是來給她拉仇恨的呀,太過分了,她覺得自己來到這裏以後,犧牲的太多了。


    “咳咳,你們也不用羨慕楚湘,楚湘同誌之所以能把工作完成的這麽好,是因為人家在公安局有人,所以你們沒完成工作也情有可原,下午繼續努力。”


    龔笑嶺努力讓自己不去看楚湘的眼神,她也覺得自己有些不地道啊,唔,等這次活動結束以後,她一定給楚湘申請點補償。


    楚湘深吸一口氣,她看著若有所思的黃歡幾人說道:“我覺得像家暴這種,也不一定要把眼光放在下麵公社,咱們縣城裏就有,你們也可以問問家裏周邊的人。”


    她覺得為了這次家暴的活動,她真是付出太多了,就差明著說朝熟人下手了。


    但很顯然,她說的這麽明顯,黃歡她們才勉強領略到話裏的意思,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楚湘:……


    她覺得龔嬸嬸有句話說的不對,這婦聯的幾個女同誌,好像也不怎麽聽指揮呀。


    “下班了,去吃飯吧。”龔笑嶺有些心累的揮手,她覺得自己太難了,她也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被調到這裏了,實在是光靠這幾個人,永遠都沒辦法解決家暴的事情啊!


    幸好她聰明,及時發現這個要命的問題,然後當機立斷,從鋼鐵廠搶來了一員得力大將,不然她早晚得氣死。


    想到這兒,她抬頭看向楚湘,剛想問要不要一起去吃飯,就看到楚湘同誌慢吞吞的往外走,看方向赫然就是隔壁公安局。


    龔笑嶺:……


    算了,她自己吃吧。


    楚湘剛走到公安局門口,就看到要往外走的楊常鬆,她有些懵的問道:“你這是要出去嗎?”


    楊常鬆走到她旁邊,扶著她小心的說道:“不是,我是看你還沒來,準備過去接你來著。”


    “這一點的距離,我又不是不認識路,哪裏用你接啊。”楚湘好笑的說道。


    楊常鬆頭也不抬的說道:“那不一樣,你難得在這邊,我當然要好好照顧你了。”


    他必須要把他娘比下去,要讓他家女同誌知道,在這個家裏,對她最好的是自己。


    看著小心翼翼的楊常鬆,楚湘雖然心裏很感動,但她還是提醒道:“不是難得在這裏,而是我最近幾個月可能都要在這邊。”


    所以以後要每天都這麽照顧她嗎?


    聽到她的話,楊常鬆毫不猶豫的說道:“那正好,你現在肚子越來越大了,你離我太遠我也不放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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