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薛靈均眸中閃過一絲危險,“我隻是覺得和天鬥其樂無?窮。”


    天道不是不允許他和江清璃在一起嗎?那他就要讓天下都是這樣大逆不道的人,三界大亂,秩序全無?,那樣的話應該很有意思。


    這麽想著,薛靈均唇邊勾起一個冰冷的笑。屋裏暗,隻能借著朦朧的月色看到他,該說不說,有種詭異的美感。


    “你別?這樣笑,我害怕。”說著,江清璃一激靈,抱緊他的脖子,臉埋在他的胸膛裏,不敢看他的表情。


    “害怕還往我懷裏鑽?”薛靈均低頭看她,啞聲失笑,捏了捏她瑩白的耳垂。


    “……那我也不能推開你滾下床啊?”江清璃底氣不足地反駁。


    薛靈均把她攬得更緊,“睡吧。”


    “好。”


    說來也怪,在他的懷裏,她的手腳漸漸有了溫度,困意也湧上了心頭。


    在他們兩睡著之後,木屋外突然多了一個不速之客。


    他身穿一身壓金線的白衣,芝蘭玉樹,華貴非常。剛剛還囂張的鬼火密密麻麻圍在他的身邊,卻?不敢接近。反倒是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去碰那些?幽藍色的火焰,卻?把火焰嚇得躲開。


    美中不足的是,他臉上戴著麵具,看不到他的臉,唯一那頭像絲綢一樣的黑發,格外吸引人的目光。


    “嗬。”他輕笑一聲,一路踏著枯葉而來,透過窗先?是眸帶柔光地打量了江清璃一陣,然後帶著殺意的視線看向薛靈均。


    睡夢裏的薛靈均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麽,他不安地動了動眉毛睜開眼看向窗外,窗外什麽人都沒?有。


    薛靈均警惕心強,先?是給整間屋子下了禁錮,才稍微放下心閉目養神。


    而窗外淡金色的光又慢慢重新聚攏成人形,走?向了陳芙語和青瀾待著的屋子。


    “你今天好衝動,要不是我及時攔住你,你就要被那位少年殺死。”陳芙語一麵給青瀾上藥,一麵絮絮叨叨說著今天的事情。


    青瀾傻,連被訓斥都不知道,睜著大眼睛看向陳芙語,連脖子上的疼都不管。


    “你啊……”打又不舍得,罵也聽不懂,陳芙語不知道該拿他怎麽辦。明明是煩惱,可她嘴角卻?帶著笑。


    她是願意的。


    “明天我們一起出去,找找那個靈都井,他們救了我們,我們也得報答一二。而且,那位少年定然不是池中物?,如果能跟在他們身邊,我們也不用再過這種躲躲藏藏的日子。”


    白衣人聽完了整個對話,嘲諷地笑了下。身形一淺,竟直接穿過木門,走?到他倆麵前。


    陳芙語和青瀾被嚇了一跳,尤其是青瀾,他下半身化成蛇身飛快纏上陳芙語,呲著毒牙看向這位來者?不善的白衣人。


    “不用這麽害怕,做個交易如何?”白衣人問。


    青瀾試圖攻擊他,卻?被他飛快掐住喉嚨動彈不得。


    陳芙語勉強鎮定下來,“先?放開青瀾,我們好好談。”


    白衣人像扔垃圾那樣扔掉青瀾,他拿出一條手絹擦幹淨自?己手上不存在的灰塵,“你明天帶薛靈均和江清璃來一個地方?。而我幫這條小蛇妖增添千年修為?,讓他知人語,不再像個傻子一樣整日在地上爬,有礙瞻觀。都是舉手之勞,按照你們人類的交易規則,應該沒?有問題。”


    陳芙語:“不行,他們和我們無?冤無?仇。而且還有恩於我,我不可以這麽對他們。”


    這白衣人這麽強,他都做不到的事情,為?什麽讓他們來?這不合常理。


    意料之外的被拒絕,但白衣人並不惱,他張開五指又慢慢收攏,青瀾頓時痛的在地上打滾。


    “還不明白嗎?你身為?人類,沒?有拒絕我的權利。”


    “青瀾你怎麽了,你怎麽了?”陳芙和捂住他的嘴,不讓鮮血流出來,但她的所作所為?隻是徒勞。


    白衣人麵具下的眼睛悲憫又冷漠,發出冷冷的光,他繼續說:“還不明白嗎?身為?人類,你沒?有這個資格拒絕我。而且,你們死了,人間多的是人願意和我做交易,但你們呢?還是任人宰割螻蟻。”


    陳芙語眼尾帶淚,“別?說了,我答應了。”


    “好。”白衣人扔下一張人皮紙,無?視了陳芙語去接的手。他接著命令:“照這個地圖帶他們過去,分開他們兩個,其他事情你不必多管。”


    人皮紙摔在地上,沒?有什麽聲響,卻?醞釀了一場陰謀。


    第35章


    江清璃做了個夢, 夢裏她是?天衍宗的弟子,平白無故消失在自己的院子裏, 師尊下令讓天衍宗的弟子找她。


    這怎麽可能?


    她睜開眼?, 在看到木頭上的年輪時,覺得這個夢很荒誕。


    “醒了?”


    江清璃應聲看過去?,是?薛靈均, 他正在擦拭他那把黃泉劍,見她醒了便放下手裏的動作, 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我做了一個夢……”她把夢裏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他,完全是?把這當成?一個笑話。


    薛靈均卻肉眼?可見得有些緊張。


    “怎麽了?”江清璃臉上的笑一僵, 也有點?擔憂:“這不是?很好笑嗎?”


    薛靈均神色淡淡, 他站起身,打?翻了桌上的燭台, “別想那些,事不宜遲, 今天我們回魔界。”


    他這是?怎麽了?


    江清璃心裏泛起嘀咕,起身踩在地上,還沒來得及喊一聲,就隻能看到他的背影急匆匆地出去?。


    心比她的腳還要涼。


    沒過多久,他又回來了,手裏拿著她的鞋, 見她裸腳踩在地上,微微皺了皺眉,“地上涼,別站在地上。”


    “哦。”江清璃答應了, 但沒有什麽實際動作,想看看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薛靈均單膝跪在地上, 拿著她的羅襪,“腳抬起來。”


    江清璃傻了,半晌沒動靜。見狀,薛靈均拿起她的腳,抵在他的膝上,給她穿鞋。


    “你在做什麽啊?”被人捏住腳,江清璃有點?不習慣,被碰到了敏感?的地方,她下意識縮回腳,“別動,癢,我不習慣這樣。”


    薛靈均說:“不習慣嗎?”


    江清璃點?點?頭,想把自己的腳從他的手掌心裏抽走?。


    但還沒溜走?,就被薛靈均攥住了腳腕修長的手箍著她的腳踝,透出那種白瓷才有的微光感?。


    江清璃隻瞥了一眼?就覺得渾身都?不對?勁,眼?神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薛靈均:“那看來我還是?做得太少,應該讓我任何對?你好的舉動你都?不足為奇才對?,好了。”


    他沒讓江清璃不自在太久,做完這些,他又出去?了。


    江清璃怕他的別出心裁嚇到她,連忙跟了上去?,看見他在燒熱水。


    陳芙語站在房簷下看著他倆,目光複雜,在江清璃回首看向她之時,她歉意笑了下,然後轉過了身子。


    真古怪。


    江清璃邊想邊往薛靈均的方向走?過去?。


    灶裏沒有柴,卻燃著大火,也不知道他從哪裏找到了幹淨的水源。


    在這個地方,別人想喝口幹淨的水都?不行,但薛靈均卻讓她用?這水洗臉。


    就是?現在薛靈均一時興起,說要給她摘天上的星星,她都?不會太驚訝,因為他真的能做出來。


    “我覺得今天陳芙語有點?奇怪。”江清璃靠近薛靈均,在他耳邊說著悄悄話。


    薛靈均:“我不會讓你有事。”


    正說著,陳芙語過來了,她手裏拿了一張地圖,看樣子年歲有點?久,周邊隱隱泛起黃色。


    “我昨夜突然想到,我和青瀾進來的時候手裏有一張地圖,我想,應該能對?兩位有幫助。這森林也難走?,我帶你們過去?吧。”


    那這也太突然了,江清璃抬頭看向薛靈均,和他交換了一個懷疑的眼?神。


    她接下地圖,卻拒絕她的好意,“多謝,不打?擾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們就到這吧。”


    “不,請一定要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報答兩位。”陳芙語說著,竟是?著急想拉江清璃的手。


    然後再一次被薛靈均打?斷,劍未脫鞘,打?下去?聲響很大,“可以倒是?可以。”


    如果不對?,他需要兩個能為他和江清璃探路的墊腳石。


    江清璃轉過頭看他,眼?睛比平時微睜大了些,滿都?是?驚訝,我們的心有靈犀呢?


    薛靈均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後,“去?把青瀾也帶過來。”


    他眸色冷冽,誅心不就是?要殺她的軟肋嗎?


    陳芙語以為自己聽錯了,臉上都?掛不住僵硬的笑,“青瀾道行不深,應該沒必要……”


    她語速飛快,想讓他們倆放過青瀾。


    薛靈均:“是?你主?動帶上他,還是?我幫你?”


    不管什麽陰謀,他總是?有辦法?讓她安分。


    陳芙語噤聲了,她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她看向江清璃,想讓她心軟,幫忙勸勸薛靈均。


    卻不曾想江清璃看著麵善,但在這種時候和薛靈均一條心,不吃她這一套。


    陳芙語也想把一切都?告訴給他們,讓兩方人去?鬥,而她帶著青瀾全身而退。可還是?架不住心底的貪婪,萬一呢?


    隻要是?賭對?了,她和青瀾就再也不用?這種躲躲藏藏的生活,這誘惑對?她來說太大了。是?的,不能怪她,要怪也隻能怪他們自己,是?他們主?動來了這個地方,還救了他們一命。既然如此,不如最?後再幫他們一次。


    “好。”陳芙語在抬起頭,眼?神裏多了一絲堅定和凶光。


    薛靈均背著江清璃:“走?了。”


    這一路都?是?如此,青瀾和陳芙語在前方帶路,而江清璃和薛靈均形影不離,來分開的機會都?沒有。


    走?了大約有半個時辰,他們的眼?前出現一座山洞。


    陳芙語指向哪裏,欣喜道:“就在裏麵。”


    山口很狹窄,隻能容納一個人側著身通過,陳芙語一看這是?個機會,“少俠還是?把這位姑娘先放下吧,我們過去?後再背也不遲。”


    “抱緊我的脖子,別摔了。”薛靈均抽出劍,揮向眼?前的狹窄的通道,一陣煙塵之後,山洞硬生生被劈開成?了兩半,抬頭看還能隱隱約約看到一線天光。


    薛靈均收回劍,又把江清璃往上拖了拖,看向一旁傻眼?的陳芙語:“繼續帶路。”


    幽暗的通道像凶獸張開的大嘴,一個接一個吞噬了他們。


    耳畔是?水滴滴在潭水裏的聲音,偶爾還會滴在她的頭發上,江清璃打?了個激靈,“我能走?,你還是?放我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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