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裙子也就算了,毛線編織的草莓小包包是怎麽回事?這麽卡通嗎?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不知底細,瞧著倒真像剛上大學的學生,素淨的一張臉,沒化妝,隻抹了口紅,襯得氣色極好。


    霍旭西發現自己對她有些過分關注,立即收回視線。


    陸梨坐上副駕,係好安全帶,回頭笑說:“別叫老師,喊我梨子就行。”


    霍旭西慢悠悠地說:“對,都是平輩,叫老師多見外。”


    陸梨笑眯眯點頭,心想沒錯,大家同齡人嘛。


    這時霍旭西接著說:“叫陸大姐就行了,親切。”


    她微抿的嘴唇瞬間垮下,並用削人的目光瞪過去。


    “不是。”他捉弄得逞,眉眼帶笑,清咳道:“除了老懶,都比你小。”


    陸梨知道他仗著自己年輕:“嗬,是,我看就你小,你最小。”行了吧?


    車廂裏安靜數秒,然後不知誰“噗嗤”一聲。


    霍旭西瞥向後視鏡,扯起嘴角:“笑毛啊?”


    於是大家揶揄得更厲害。


    因為車子坐不下,肥波和老懶已經先行一步,到吃飯的地方占位子。


    不多時,來到江邊大排檔,晚風習習,煙火繚繞,偌大的篷子底下擺開長長的三排圓桌,七個人擠著坐。


    點完菜,要了一箱啤酒。


    江邊風大,陸梨有點後悔今天穿裙子,雖然裏邊有安全褲,但周圍那麽多人,那麽多雙眼睛,她提心吊膽,隻能用手按住。


    馮諾沒精打采地開口提醒:“誒,留個人別沾酒,待會兒要開車。”


    龔蒲說:“章魚哥是小孩兒,不能喝酒。”


    章弋煩他:“我沒駕照的。”


    “那就老懶,你喝多了回去要被嫂子罵。”


    “難道我怕她呀?憑什麽罵我?老子今天就往死裏整。”


    眾人推三阻四,都想沾酒,最後決定找代駕。


    說話間,霍旭西起身去車裏拿香煙和打火機,回來隨手將一件薄外套遞給陸梨。


    她微怔,抬眸見他若無其事地找龔蒲要起子開酒,側臉清秀,喉結明顯。


    陸梨也沒說什麽,將外套蓋住大腿。


    “梨子姐。”章弋湊近問:“你是做殯葬的嗎?我覺得這個職業好神秘。”


    陸梨笑回:“你感興趣呀?”


    章弋點頭:“就是有沒有遇見過什麽特別離奇的事情?”


    許多外行人都好奇這個,陸梨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聽過的很多,我自己遇到的少。”


    大夥兒聞言不約而同望著她,龔蒲眼睛發亮:“真有啊,說嘛說嘛,我們當故事聽,不搞封建迷信。”


    陸梨心下微歎:“我們這行稀奇古怪神神鬼鬼的傳聞可以說五花八門,那些道聽途說的就不提了,講一個我親身經曆的吧。”


    所有人安靜凝視。


    “有一回接活兒,去到很遠的鄉下,晚上我哭靈,接著歌舞團演出,鬧到半夜,大家留在主人家休息,但是因為治喪,來了很多親戚,房間不夠,我們隻能並排坐在堂屋的沙發上睡覺。我睡得迷迷糊糊,聽見道士在院子裏念經,這時有個老婆婆把我叫醒,說,丫頭,喝點兒熱水吧,剛才嗓子都哭啞了。我實在太困,回答不用,接著繼續打盹兒,又聽那老婆婆說,坐在風口小心受寒咯,我給你拿條毯子。”


    “大概睡了兩三個小時,因為要送殯,很早就得起,天沒亮,蘭姐喊洗臉,我在沙發上醒來,覺得哪裏不對,心驚肉跳地往靈堂的方向看,發現棺材前遺像上的人就是半夜和我說話的那個老婆婆。”


    龔蒲、章弋和肥波不約而同抱住胳膊搓雞皮疙瘩。


    霍旭西擰眉輕笑:“你睡懵了吧?”


    陸梨說:“當時確實有點懵,接著我又發現一件更恐怖的事情,自己身上蓋著一張小毯子。”


    “啊!!”龔蒲尖叫。


    章弋倒吸冷氣,老懶和馮諾罵罵咧咧:“要死了要死了。”


    肥波認真詢問:“後來呢?”


    陸梨聳聳肩:“後來照常送殯唄。”


    “你、你怎麽接受這件事情的?”


    她說:“可能那晚太累了,又困,淺眠做夢,把夢境和現實混淆了吧。”


    “可是那條毯子……”


    “搞不好主人家看我可憐,隨手蓋的唄,不過隻有我一個人蓋了,蘭姐和磊磊都吹風受寒病了一場。”


    “你沒問問誰幹的好事?”


    “他們家人多,早上忙著出殯,我哪好意思挨個問呀。”


    聽完故事,龔蒲抬起胳膊:“看看,這一大片寒毛。”


    “是挺滲人的。”


    陸梨笑笑,心中些許黯然,大概自己又被當成異類了。


    “這算什麽。”霍旭西嗤一聲開口:“我小時候撞過鬼呢,守靈聽見棺材裏邊歎息聲,堂哥他外公頭七回來敲門道別,這些怪事兒在鄉下多了去,看你們沒見過世麵的樣兒。”


    馮諾說:“可惜你沒文化,不然寫下來能出好幾本書。”


    霍旭西罵道:“老子正經高中畢業,你一個輟學的好意思說我沒文化。”


    馮諾輕哼:“好歹高中畢業,章弋剛來的時候就是他喊人家章戈。”


    大夥兒吃吃偷笑。


    霍旭西冷眼瞥他們,滿不在乎。


    老懶畢竟年長,顧及陸梨在,想給老板留點麵子,於是開口:“男人嘛,認字不算什麽本事,就像我家那婆娘整天念的,男人要會賺錢才最重要,對吧陸小姐。”


    陸梨不知道話題怎麽轉到自己身上的,隻打哈哈:“女人會賺錢也一樣重要。”


    “說得對。”章弋挑眉,放出豪言:“本來世界上就沒幾個好男人,窮的盼著吃軟飯,有錢的花花腸子一堆,把指望放在他們身上早晚氣死,還不如自己爭氣,賺多賺少都是自己的,不用看別人臉色,自由自在多逍遙。”


    在場的男士不樂意了:“也不能一杆子打死吧。”


    “你個小姑娘,見過多少男人呀,就這麽下結論。”


    馮諾覺得自己被內涵了:“我對女人可是很忠誠的。”


    忠誠且真愛,但確實吃軟飯。


    老懶也覺得自己被內涵:“我的工資全都上交老婆,每個月就領一點零花錢,還不算好男人嗎?”


    嗯,兜裏沒錢也不妨礙他沾花惹草的好男人。


    章弋冷哼,滿臉寫著:我還不知道你們什麽德行?


    正說著,左側後兩桌起了爭執,忽然吵鬧起來。


    第12章 鬼迷心竅了


    三個年輕女孩結伴聚餐,剛落座沒多久,隔壁桌的男子上前搭訕,她們禮貌拒絕,男的卻得寸進尺,挨著她們落座,死皮賴臉,女孩們起身要走,竟然被攔住。


    那人有好幾個同伴,都是五大三粗的潑皮,麵子被拂,哪肯就這麽算了。


    陸梨和章弋皺眉盯著那頭,洗車店的男人們坐的位置背對,但動靜都聽得清楚。


    大家默默喝兩口酒,抽兩口煙。


    龔蒲說:“可惜我的孜然羊排,今晚吃不上了。”


    馮諾活動肩膀:“打完再吃也不遲。”


    老懶收起手機,肥波摘下眼鏡。


    霍旭西招呼服務員:“我們的菜先取消。”


    “啊?那這箱酒呢?”


    “留著。”


    夜市打群架,啤酒瓶子最順手。


    “要不先等等,”老懶說:“未必要動手,讓我勸一勸,以和為貴嘛。”


    這時卻聽見咒罵:“滾開!臭垃圾!”


    女孩們不堪其擾,當中有位性格強硬的,推開鹹豬手,一巴掌揮了上去。


    那壯漢想也沒想,攥拳狠狠砸向姑娘,旁邊五個同夥一擁而上,竟然圍住三個女孩,當眾拳打腳踢。


    陸梨和章弋首先看見,驚嚇了一秒,第二秒罵著“靠”往前衝。


    “幹嘛幹嘛?!”龔蒲瞪大眼睛隨她倆站起身。


    章弋隨手抄起啤酒瓶砸向施暴者的後腦勺。


    “砰!”


    幹脆利落。她一向烈性,大家還不算太吃驚。


    可是穿粉色小裙子斯文如淑女的陸小姐竟也抱起塑料凳扣住壯漢的腦袋,動作迅猛且暴力,畫麵反差極大,好比紫薇暴揍斧頭幫,黛玉圍攻光明頂。


    “阿旭!”龔蒲喊:“她怎麽這麽瘋?!”


    剛誇完,陸梨被拽住頭發甩到了地上。


    “操!”


    洗車店的男人們熱血直衝腦門,氣勢洶洶加入戰鬥。


    陸梨挨了好幾下,頭暈目眩,打她的暴徒被霍旭西踹翻,她爬起來,趁亂將那個最先反抗的女孩拖到桌子底下躲避。


    女孩已經暈過去,臉頰慘不忍睹。


    陸梨抹了把鼻子,手背糊得一層血。她大怒,鑽出桌底,又抱起塑料凳去罩壯漢的腦袋:“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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