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擰眉,滿是不解:“為什麽把最寒酸的兩盆交給我?”


    瞧瞧,一朵花沒開,徒有幾根前途渺茫的細枝丫。


    外婆回:“小霍專門給你挑的。”


    陸梨胸口又被紮幾刀。


    啥意思?


    他啥意思?就這種審美還有臉鄙視她的品味?


    陸梨嫌棄地拿起吊牌查看,發現是不同兩個品種的月季。


    名字倒挺特別。


    一盆名叫你的眼睛。


    另一盆叫……我的心。


    第30章 我有女朋友


    他的心。


    開出來的花會不會是黑色的?


    陸梨腦中冒出這麽一句調侃。但微抿的嘴唇抑製不住上揚, 胸膛裏縈繞著棉絮般的飄忽感,好像包裹在軟蓬蓬的雲朵裏,悠悠蕩蕩。


    講真的,那些陶瓷花盆確實很漂亮。按理說, 人家送禮, 她怎麽也該請頓飯才對。


    不過要等傷口拆線才行, 否則就這麽和他出門,很可能讓人產生一些聯想和誤會, 比如家暴之類的, 對他名聲不好。


    陸梨自認考慮周全,誰知拆線那天打電話約飯卻找不到人了。


    大白天的, 他居然手機關機。


    不正常,幹啥壞事呢?


    陸梨發現自己有點酸, 略微一愣,接著搖頭笑了笑。狗崽子長了一張招蜂引蝶的臉, 天生就是個風流騷貨。


    一整天, 她待在店裏百無聊賴, 神思恍惚, 沒幾分鍾看一次手機, 到後來無比厭煩自己這副鬼德行,也不知煩什麽, 索性開始打掃衛生。


    晚上在客廳吹頭發, 隱隱約約聽見來電鈴響,陸梨關掉吹風機, 聽明白了, 忙跑進臥室。


    看著手機屏幕顯示的名字, 她賭氣瞪了會兒, 很久才接起。


    “喂。”


    “你下午給我打電話?”他說得若無其事。


    陸梨撇撇嘴:“沒什麽,本來想請你吃飯。”


    他很輕地“嗯”了聲,接著又沉默片刻:“最近可能都沒有時間。”


    陸梨琢磨這話的意思,是最近,還是以後都沒有時間呢?


    她緩緩深呼吸:“那算了。”


    正準備掛電話,霍旭西忽然說:“我今天剛到北都,之後得在這邊待一段日子。”


    陸梨頓住:“為什麽?”


    “我爸心髒出問題,要動手術。”


    她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嚴重嗎?”


    “嗯,冠心病比較嚴重,要開刀做心髒搭橋。”


    陸梨不知該說什麽,但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你哪個爸呀?”


    那邊霍旭西一怔,猝然失笑:“親爹,生父。”


    她聽見笑聲有點不好意思,摸摸鼻尖,趕緊轉移這個笨蛋問題:“我有個叔公也做過心髒搭橋,雖然開胸聽上去挺嚇人的,但是他恢複得很好,現在偶爾還喝點兒小酒呢。你別太擔心。”


    “嗯,我知道。”


    一陣沉默。


    陸梨問:“你媽媽呢?”


    “她很焦慮,精神狀態不太好。”霍旭西說:“昨天通話的時候哭了,剛才還差點暈倒。”


    陸梨想起一些童年記憶:“我爸病危的時候我媽也差點崩潰,半個月瘦了十斤,他們夫妻感情很深。”接著又問:“你是不是有個弟弟?”


    “那個胡子都沒長齊的弱雞高中生。”霍旭西說:“指望不上,沒被嚇癱就不錯了。”


    陸梨琢磨:“還在上學,確實幫不上什麽忙。”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陸梨聽見敲門聲,接著有人喊他,猜想大概是他媽媽,於是準備掛電話。


    “等等,”霍旭西毫無預兆地說了句:“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最好不要去找野男人。”


    哪兒來的野男人?陸梨無語,咬咬唇,心房叮咚響,本要罵他,開口卻隻嘟囔回:“哦。”


    他相當滿意。


    一個人身患重病,對他的家庭成員來說也將麵臨前所未有的壓力和挑戰。


    程懷晟提前住院,開始為手術做準備。起初蘇瑾還能保持情緒穩定,可隨著手術時間漸近,她也越來越焦慮,總是手抖,抑製不住地抽泣。


    霍旭西勸她回家休息,離開醫院這個環境,養好精神再來。可她哪肯走,一分鍾都不願離開丈夫,晚上陪床也要拉著他的手才能入睡。


    手術當天,霍旭西的便宜弟弟程慕合沒有上課,請假來醫院等候。


    五個小時的漫長等待,牆壁上顯示屏裏的手術狀態一動不動,度秒如年。


    程慕合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突然抱住頭嚎啕大哭。蘇瑾本就神經衰弱,見小兒子如此,說也說不聽,勸也勸不住,頓時心力交瘁,頭暈眼花地靠著牆壁喘息。


    霍旭西看不下去,揪著程慕合的衣領把人拖到樓梯間,丟進牆角。


    “媽的別嚎了,操。”他瞥見對方滿臉鼻涕眼淚,愈發嫌惡:“人還沒死呢,哭什麽喪?”


    程慕合憤怒地撲上去,意圖發泄暴力。可惜他不知道麵前這位哥哥從小幹過多少血架,真動起手來,他這嬌生慣養細皮嫩肉的恐怕吃不消。


    霍旭西輕巧躲過,側身踹了一腳,把他踹到樓梯口慌亂抓住扶手,險些滾下去。


    這時蘇瑾出現,高聲製止:“別鬧了,小慕你怎麽這麽不懂事?!”


    程慕合一聽,當即暴怒:“明明是他動手,你沒看見嗎?!又變成我的錯!”


    “哥哥管教你,肯定有他的道理,你在這裏大喊大叫,像什麽話?”


    程慕合紅著眼睛點頭:“好啊,你們是一家子,穿一條褲子,我他媽就是個多餘的!行,行啊,我跟你們斷絕關係,滿意了吧!”


    他吼完扭頭就走,大步跑下樓。


    虛弱的母親見狀胸口發悶,說不出話。


    沒過一會兒,手術完成,程懷晟被送進icu,同時醫生向家屬下病危通知。


    蘇瑾當場昏倒。


    霍旭西在通知單上簽了字,忙把母親推到急診室吸氧,又打電話讓阿姨過來接她回家。


    因為術後恐怕有突發狀況,醫生讓家屬今晚不要離開。


    霍旭西在icu病房外坐了一夜。


    次日蘇瑾趕來,聽說丈夫目前安然無恙,這才稍微鬆一口氣。


    第五天,程懷晟終於從icu出來,轉入普通病房。


    程慕合放話斷絕關係之後就鬧起離家出走,一直沒有露麵。而蘇瑾根本分不出多餘精力顧他。


    沒過兩天,老師打來電話告狀,程慕合在學校打人,家長必須過去處理。


    蘇瑾走不開,隻能讓長子代勞。


    “你爸這邊有我,還有護工,你放心去吧,不用跟他客氣。”


    霍旭西頭一回收拾這種爛攤子,心裏狂翻白眼。但是到了學校依然有條不紊地與老師和被打學生的家長交涉。正好父親動手術住院,用這事兒博個同情,再賠個款,也就順利解決了。


    程慕合明顯不領情。


    出校門,見他開家裏的車,當即嘲諷:“這車早晚是你的吧,你就為錢來的,別假惺惺了。”


    霍旭西笑說:“是啊,你能拿我怎麽著?”


    程慕合沒想到他直接承認了!


    “你們家的車子、房子、廠子、票子,早晚都會被我獨吞。反正經過這次手術,你爸媽已經完全信任我,就算讓他們把財產轉移到我名下,也是分分鍾的事。”


    程慕合氣得手抖:“做夢!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霍旭西輕飄飄打量:“就憑你?也不看看自己什麽屌樣,打個架還得靠別人幫忙擦屁股,廢物。家產到手第一個趕你出門,等著上夜總會賣屁股吧。”


    說完也不管他,開車揚長而去。


    程慕合害怕父母被這個大惡人算計謀害,當即趕去了醫院。


    “爸,媽,你們知不知道姓霍的剛才跟我說了些什麽?”


    蘇瑾和程懷晟看完小兒子繪聲繪色的演繹,相視一笑,忍俊不禁。


    “我說真的!他處心積慮在這兒演戲呢!這個人城府深,心腸毒,壞得不得了,你們別被他騙了!”


    蘇瑾笑道:“行行行,我知道啦,你先回去,別吵著你爸休息。”


    “不,我就在這兒守著!”


    程懷晟眨眨眼:“喲,你不是玩失蹤,離家出走嗎?”


    程慕合正色道:“還離什麽家,家都快被人騙光了。”


    至此之後,他每天放學乖乖跑醫院待著,看住父母,寫完作業才回家。


    蘇瑾歎氣:“小慕要是有阿旭一半機靈,我該少操多少心。”


    程懷晟說:“可惜啊,等我病好,他就要回舒城了。”


    蘇瑾低眉沉默良久:“真不想讓他走,如果能留在北都,我們一家四口圓圓滿滿,多好。昨天他累得睡著了,我進來看見你悄悄摸他的頭發,一下子忍不住想哭……阿旭找到以後,我都沒有好好抱過他。”


    程懷晟見妻子傷感,安慰說:“沒關係,等明天阿旭來,你抱抱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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