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艾天涯,你要為你的話付出代價的!


    我已經忘記了那場混亂是如何結束的,隻記得海南島和胡巴離開了顧朗奔向辛一百時,我狠狠地在江寒的手上咬了一口,就跑向顧朗的身邊。根本沒有留意身後的江寒,抱著受傷的手背,眼神是如何的幽冷。


    我看著滿臉傷痕的顧朗,眼淚大顆大顆地滑落,我說,你怎麽這麽傻啊?為什麽要挨打?為什麽不說出真相啊?


    顧朗輕輕搖頭,隻是說了一句,都這麽多年了。


    他的意思是,這麽多年都過去了,既然所有的人都把葉靈的懷孕、葉靈的死亡算在了他頭上,就不要再驚擾亡者了。


    那天的顧朗大概擔心我為了不再讓胡巴和海南島誤會他,會忍不住而將葉靈懷孕的真相說出來,寡言沉默的他,特別多說了一些很有深意的話。他不希望我將舊事重提,特別是葉靈懷孕和死亡的真相。畢竟她是他愛過的女孩,雖然在不好的名聲裏死去……


    他輕擦了一下臉上的傷口,說,這麽多年過去了,現在,保住她僅有的名譽,是我唯一能為她做的事了。


    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看著我,和我胸前的飛鳥吊墜,眼光溫暖,因為傷口的疼痛,他很艱難地笑了笑,說,我很開心,她這一生能交到你們這樣的朋友。


    他說,保住她僅有的名譽,是我唯一能為她做的事了。


    這句話惹得我淚水滿臉……


    原來,那一年,顧朗第一次逃回來找葉靈。


    吃過午飯,在學校的操場上,葉靈對著我和顧朗嚎啕大哭,她說了一件事情,她對顧朗說,不管你多麽嫌棄我,或者跟我分手,都沒有關係,但是請一定不要告訴別人……最後,她鼓足了勇氣,說,我可能懷孕了。


    那一天,她說,她想死,她恨死了這個世界。她恨她的媽媽,將她交給了別人。而這個別人就是他的姨父方舟子。


    我生日的那天,下了一場很大的雨,她回到家裏,準備到清風街拉麵館找我們時,方舟子醉醺醺地回到了家……在那個風雨交加的傍晚,她的人生徹底灰敗了,任憑她如何廝打,如何求饒,沒有人能救她……她就像在風雨裏斷掉了翅膀的飛鳥,永遠無法再飛回原來的天空……


    當我和海南島、胡巴去敲她家的門時,那個禽獸正在第二次侵犯她,她想求救,卻被他緊緊地扼住了喉嚨,捂住了嘴巴……


    所以,她隻能絕望地揮動著手臂,手臂在空中劃過,手腕上的那條手鏈,天藍色的底,間著純白色的線……


    而那時那刻,我正舉著手敲她家的鐵門,手腕上藍底白線的手鏈也跟著晃動著。


    我根本沒有想到,此時僅僅一門之隔,我的好朋友葉靈正在經曆著世界上最殘酷的屈辱。無法喊叫,無法求救,她隻能絕望地揮動著手臂……最後,在我們下樓離去的腳步聲裏,癱軟在地上。手臂以最絕望的姿勢……


    當葉靈哭著說完這一切,她揚起臉,那麽驕傲的表情,仿佛她永遠都是那個純白色的孩子,她對顧朗說,我們分分手吧,你以後不要再再回來了。


    顧朗的臉色變得蒼白,半晌之後,年輕的臉上寫滿了倔強,說,葉靈,跟我走吧!


    葉靈看著顧朗,幾乎是顫抖著聲音,生怕他沒有聽清剛才自己說的話,她反複地說,你還要我幹嗎?我可能都懷孕了!


    就在顧朗伸出手,拉住葉靈手的那一刻,操場上突然蜂擁而來一大幫人。顧朗想要說的話還沒說就被他們給拖走了。


    ……


    如果有一個男人,能在我滿身傷痕時,對我說“你要好好活著,不管怎樣,你答應我”,我想我會微笑著,為命運受苦。


    葉靈曾遭方舟子□的事情,隻有我和顧朗知道。


    當所有人都在謠傳著“葉靈懷了顧朗的孩子,並被顧朗拋棄,最後跳樓自殺”之時,我才發現,自己守住的這個秘密多麽罪惡,日日夜夜都讓我倍受煎熬。


    那一天,顧朗被綁走的那一天,操場上的葉靈抱著我哭,她告訴我,之所以喊我和她一起,當著我的麵告訴顧朗這件事情,是因為她擔心顧朗知道後會絕然而去,留下她一個人,在孤單的操場上,想哭泣卻沒有人可以擁抱。


    事實證明,顧朗沒有拋棄她,隻是她放棄了自己。


    在醫院裏做完手術那天,帶著滿身傷口的她再次遭到方舟子的欺負,滿地鮮血。當那個禽獸不如的男子心滿意足地從她身上爬起時,她的眼淚決堤了。於是在黑暗裏,摸索到顧朗的那條天藍色小熊仔毛巾,輕輕地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搖搖晃晃地走到陽台上,眼淚流下,以微笑的姿態從樓上,一躍而下……


    唐繪pub裏,顧朗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他看著我,艱難地說,天涯,葉靈的事,永遠都是秘密,答應我。


    我看了看他,默默地點點頭。


    我懂得他的話——“保住她僅存的名譽,是我唯一能為她做的事了”。在他看來,“未婚先孕”對一個女孩來說雖然難堪,但是至少比“亂倫□”這種真相,要體麵得多。不忍心再剝奪去她最後“僅有”的名譽,這是顧朗為死去的她所能做的最後的事情。


    再見,我曾經深愛過的女孩。


    唐繪這場突發事件,近乎混亂地收場。


    救護車到來時,一群人七上八下地被送往醫院。胡冬朵臨上救護車都不肯罷休,勇猛地抬起腦袋,哢嚓——一口咬在了辛一百的手上。


    啊呀——辛一百慘呼著。


    李夢露捂著一隻眼睛躺在擔架上叫囂著,這個世界上,隻有老娘我可以打辛一百,你還不鬆口我就廢了你!


    ……


    隻有夏桐和康天橋沒有受傷,站在門口目送著大隊人馬一起光榮入院。


    顧朗沒有去醫院,他擺了擺手,堅持要上樓去,他跟手下的人說,沒事,我上樓自己塗一下。


    上樓走了幾步,他突然停下,回頭,看了看我頸項上的銀鏈,目光綿連,說,沒想到,你居然還留著它……


    我愣了愣,眼圈霎時紅了起來,忍了又忍,眼淚還是滑了下來,我說,你不是一樣嗎?還能記得它。


    這下子顧朗愣住了。最後,他笑笑,似乎扯痛了臉上的傷口,眼神變得瑩亮如有淚影,他說,再見,天涯。


    江寒上來一把拉住了我的手,一起同顧朗揮了揮手,一副“夫唱婦隨”的表情,說,再見。


    顧朗笑了笑,然後走上了樓。


    江寒把雙手插在口袋裏,他說,你不覺得在我麵前同別的男人這麽纏綿,是一件很不恪守婦道的事情嗎?


    我沒理他,轉身就走。


    江寒一把拉住我,表情很嚴肅,嚴肅得有些可怕,他說,艾天涯,你記好了,第一,你咬傷了我,你得付出代價;第二,你如果再同他一起,你要付出代價;第三,……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手機就響了起來。


    他接完電話,表情異常嚴肅,直接跟康天橋說,幫我送她回學校!小童生病了,我得趕回去!然後他把海南島遺留下的鑰匙扔給唐繪的一個小哥,說,給我看好車。


    說完,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第三?第三是什麽?


    小童?小童是誰?


    我看著江寒離開的影子,說服自己不要去好奇,可是這些疑問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在我腦海裏。


    我和夏桐上了康天橋的車。


    車子剛要發動時,江寒走了過來,敲了敲車門,康天橋放下了我這邊的車窗,我看看江寒,沒說話。


    江寒笑笑,伸出手,手指細長而冰冷,如同變魔術一樣,迅速穿過我的衣領,一眨眼,飛鳥吊墜就落在他的手裏。


    我吃驚地看著他,說,你還給我!


    江寒麵無表情地看了看那根吊墜,手腕劃出了一個弧度,似乎是將它拋向了路邊,轉身離開前他回頭,說,我忘記跟你說了,我不喜歡它在你的胸口。


    你這個神經病!王八蛋!我掙脫著想要下車,康天橋已經發動了車子。


    夏桐皺了皺眉頭,說,艾天涯,你怎麽惹上了這個人啊!我有種很強烈的預感,你好像要完蛋了。


    康天橋從後視鏡裏看了看我,說,你不是哭了吧?就為了那個吊墜?哎!大嬸,你別開車門!別下去!相信我,吊墜還在江寒手裏。他隻是做了個扔掉的假動作!


    我看了看康天橋,問,真的沒扔掉?


    康天橋有些得意,說,二十多年的老朋友,我能不了解他嗎?他每天穿的內褲是什麽顏色我都知道,他生個兒子都是我介紹的女人……說到這裏康天橋發現自己說漏了嘴,連忙擺擺手,吐了吐舌頭。


    我吃驚地看著康天橋,內心莫名其妙地湧起一種說不出的憤怒,我說,他結婚了?!


    康天橋知道紙包不住火,連忙解釋,說,哎,你別想多了,他沒有結婚。就是當時吧,當時吧……


    當時怎麽了?我緊緊逼問。在一旁的夏桐安靜地看著我,嘴角彎出一絲笑。


    康天橋歎氣,唉,我可不想出賣我兄弟。不過也不能讓你誤會他。江寒吧,前年,他從三亞回來不久,一次開車,不知道想哪位美眉想得開了小差,結果出車禍住了院。後來他出院了,過生日那天,我們幾個兄弟送了一特帶勁的模特兒給他做生日禮物,他原本是不要的……你知道,他不喜歡送上門的。


    說到這裏,康天橋看了我一眼,似乎在比較我和那個人間尤物,覺得江寒品味實在垃圾,但又不好意思說,隻能搖搖頭繼續說,然後吧,那模特兒特別能鬧騰,花樣兒也多,起著哄,撒著嬌……那丫應該是看上江寒了。就這樣,江寒他就被我們給灌醉了……灌醉了你知道吧……然後那模特該死,知道江寒的家世很好,所以就……唉……總之那模特懷上了江寒的孩子……說到這裏,他連忙解釋,江寒不是你想象的那種隨便的人……你別誤會啊……


    我冷笑了一下,這還不隨便啊?


    康天橋說,唉,你不知道,女人處心積慮起來很可怕,那個模特兒以懷孕為由,要挾江寒娶她……江寒怎麽能娶她呢?江寒結婚的話,廣大女同胞的福利不是就沒有了嗎?所以,江寒不肯,後來那女人生下了小童之後,又要挾江寒,江寒怕自己的母親知道,就給了那模特一大筆錢,結果,那模特拿到錢後,就被撞死了!所以,小童是江寒的私生子,可他一直要小童喊他舅舅。不過說實話,女模特兒這件事情差點把江寒和我們幾個的關係弄僵了,他說我們玩得太大了……唉。


    我不知道心裏什麽感覺,惡作劇地說,你們幹嗎給他找個女模特啊,你們應該直接給他找個小姐。


    康天橋吃驚地看看我,說,你太歹毒了。不過,你千萬千萬別跟江寒說起這個事情,你心裏明白就行了!


    我得意地笑笑,說,我不說,我不說,我怎麽能說呢?


    我一定會說的!江寒,你小子死定了,我一定要用世界上最惡毒的語言來諷刺你的偉大事跡!報我屢次受辱之仇!


    康天橋說,艾天涯,我不跟你鬧著玩,我說的都是真的,江寒很忌諱私生子小童這件事情,比你想象的要忌諱得多。所以,我勸你,千萬別說!


    我一聽康天橋這麽說,心裏更樂了,我想,我一定要說的。哈哈。嘴巴上卻很乖,我說,我不會讓你為難的。


    康天橋好像很後悔自己一時大嘴巴,但是依然不放心我,他說,艾天涯,真的啊。千萬千萬不要提私生子這件事情,不要提“私生子”三個字!因為江寒本身也是……私生子!


    啊?我吃驚地看著康天橋,吃驚歸吃驚,但是我的心裏依然樂開了花,被江寒折騰了這麽久,我終於有了語言上的優勢了。我好惋惜地看著康天橋,故作不信的表情,說,怎麽能是這樣啊?


    康天橋抬手,故作瀟灑地順了順他的頭發,他那離子燙的長發經過一夜煎熬,有些油光。他看了看我,說,你不知道了吧!江寒他老媽,也就是秦心,那可是個了不起的角色!唐繪就是她一手經營起來的。她年輕時,就跟江寒的官太爺老爸在一起了,有了江寒……這二十多年的時間,江寒他老媽一直夢想能夠成為正房夫人。不過也快了……所以,艾天涯,你多幸福啊,遇到一即將轉正的富家公子。


    我撇嘴,富家公子我又不是沒見過,我們表弟村的村長據說至少有三個億呢!身家三個億的富豪村長也有個小公子,不過有些可惜啊,隻有三歲。


    夏桐沒有理我,她說,江寒的母親可真是個厲害角色啊。


    康天橋不說話了,笑笑,說,是啊,要是不厲害,江寒也不可能活到今天,母子倆早該被大房夫人和她的一雙兒女折騰升天了。要知道,他大哥江弦歌可不是個簡單人物。


    最後,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囑咐我,千萬千萬,不要在江寒麵前說這些事情,尤其不能說“私生子”三個字;當然,“江弦歌”三個字最好也避免。


    我很矜持地點點頭,大有和江寒同傷共悲的意思。


    唉。康天橋啊康天橋,你如何能理解,“私生子”讓我如獲至寶的心情。


    康天橋將我和夏桐送回寢室後,就開車回醫院照看胡冬朵了。


    淩晨的夜空,分外清冷。


    我像是著了魔一樣,招了一輛出租車,飛奔回了唐繪pub。


    我來,不是想見顧朗,而是想找到那枚被江寒扔到垃圾桶裏的飛鳥吊墜,它對我很重要。雖然康天橋巧舌如簧,可我依然擔心江寒真的將它扔了。


    去你大爺的江寒。


    就這樣,在破曉的天空下,我和一個老太太一起,在這個城市的垃圾桶裏翻箱倒櫃。


    我翻遍了垃圾桶都沒有找到那枚飛鳥吊墜和那條銀鏈。當我滿手垃圾地站在街頭失望地發呆時,有人在我身後輕輕呼喚,帶著些許遲疑,天涯?


    我猛回頭,卻見顧朗站在我麵前,他臉上的血跡已經擦洗幹淨,但傷口依然泛著淡淡猩紅,他滿眼不解地看著我,你怎麽在這裏?


    我的手一鬆,垃圾全部掉在地上,我訕訕一笑,說,我的東西丟了,過來找找。你這是去幹嗎?回家嗎?


    顧朗點點頭,說,回家。


    突然他想到了什麽似的,說,丟了什麽,這麽重要?


    我慌亂地笑笑,將髒兮兮的手放在背後,相互交叉著試圖擦掉那些塵土,掩飾道,不是什麽重要東西……啊,你不是要回家嗎?快回去吧。


    顧朗看看我,眼瞳深沉如夜,說,我送你回去吧。


    他的好意讓我突然有些慌亂,不知道該說謝謝,還是說不必了。猶豫時顧朗已經攔下了一輛出租車,我隻好戀戀不舍地告別了那隻垃圾桶。


    就在這時,一束強烈刺眼的汽車燈光射到我和顧朗身上,如同利刃一樣,切入我們和出租車之間。出租車司機一個急刹車,停了下來。


    顧朗連忙後退,抬起左手擋住眼睛,避開刺眼的燈光,幾乎是同時,他伸出右手,溫暖而有力地,將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我拉入他的懷裏,避開了闖入的車輛和刺目的車燈。


    就在這轉身移步之間,我突然想起了十三歲那一年,籃球場上的他,那個明亮如星辰的少年,也曾在籃球飛來那一刻,將我攬到身後,穩穩地擋在我身前。


    那一刹那,記憶與現實交錯,人突然變得不能自持。


    我揚起蒼白的臉,望著他隔了多年的容顏,眼角濕漉漉一片。時光柔軟得一塌糊塗,就這樣恍惚在這個黎明破曉前。


    那輛車激烈鳴笛,幾乎是惡狠狠地從我和顧朗身邊疾馳而過,我們與車身間的距離幾乎隻有半步之遙。


    出租車司機驚魂未定,搖下車窗玻璃剛要叫罵,那輛車已經消失無蹤了。


    顧朗微眯著眼睛,瞄了一眼那輛疾馳而過的車,又小心地低頭看我,眼神溫暖,聲音卻依然疏離,他說,你沒事吧?


    我從他懷裏晃蕩出來,心跳如雷,說,沒、沒事。


    出租車裏,他在我的身邊,安靜地坐著,沒有言語。側著臉看著城市黎明前的風景,燈光都已經滅去,整個城市都在等待太陽升起的那一刻。


    我坐在他身邊,噤著聲,低著頭,小心地用眼角偷望,他的側臉安靜如畫,讓我覺得生活突然不真實起來。我的十指不安地絞在一起,生怕一觸碰,他就像一個夢一樣,破碎在我眼前。


    我以為我再也不會見到他了。


    人生如戲,聚散無常。


    一路上,我和顧朗都沒說話。司機師傅從觀後鏡裏不時地瞄瞄我們這對奇怪的男女——臉上帶傷的顧朗,麵色抑鬱似有心事的我。


    要說計程車司機共有的愛好,那就是談天說地侃大山。果然,這個司機也沒打算放過我和顧朗。他端詳了我和顧朗半天後,嘿嘿一笑,說,小夥子,碰釘子了吧?


    顧朗慢騰騰地回神,看了司機一眼,繼續望著窗外不說話。


    那司機大概鐵了心要做知心大哥哥,所以,他一邊踩油門,一邊跟顧朗說,小夥子,這強扭的瓜不甜噻!說完,那司機又看了看我,說,姑娘,你也別那麽凶,你就是不願意,也別把男朋友的臉抓成那樣!小夥子是急了點兒,但……


    我尷尬地笑笑,看看顧朗,他安靜異常,我隻好自己解釋,說,師傅,你誤會了!我們不是男女朋友。


    有些事情本來就是越描越黑。我話音剛落,那司機再次從觀後鏡裏,瞄了我和顧朗一眼,臉上升起了一種隱約的鄙視之意,大概就是,謔!原來是他媽的不正常男女關係!這世界真是太墮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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