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開著冷光燈的房間裏,綾小路坐在桌前,在他麵前是一本空白的素描本,自一年前買下後還從未落下一筆。


    即使在白屋習得了優秀的畫技,靠這個在街頭給人畫肖像畫賺錢也不在話下。


    綾小路手中的彩色鉛筆卻遲疑的停在半空中,他努力想要按照自己的想法畫些什麽,可是腦海中依舊沒有靈感閃現。


    把素描本和彩鉛重新放回抽屜,關上。


    綾小路喃喃道:“阪柳、葛城……一之瀨、龍園?消息是從哪邊泄露的呢?”


    另一邊,隔壁房間。


    “這是要搞什麽呀?”看著手中被輕井澤硬塞過來的紙筆,織田政有些懵。


    輕井澤同樣拿著固定在素描板上的素描紙,道:


    “這是加深感情的活動,我聽說桔梗醬就和政互相問了那什麽幾十個問題,所以我也想出了這個方式。”


    織田政看了看手裏的東西,道:“什麽方式?”


    輕井澤雙腿交疊坐在他對麵,晃悠著手裏的彩鉛道:“就是我們各自畫一副畫,根據所畫的內容就能看出對方的內心世界吧。”


    “不用畫我也能看出惠的內心世界。”織田政扯了扯嘴角,搖頭晃腦很有節奏感的說:


    “薯片、奶茶、逛街!網購、電視、衣服!打撲克、寵物、閑聊!吹頭發、玩遊戲、洗澡……腦子裏就是這樣沒什麽理想的愛好。”


    “誒誒?”輕井澤明眸微微睜大,用出嚴厲口氣道:


    “雖然說的部分是事實,但政對寵物視頻和吹頭發有意見嗎?說起遊戲,你玩的更多一些吧!”


    織田政搖著頭失笑道:“僅僅因為覺得自己穿起來好看,就忍不住買穿不了幾次的衣服,還有大量的把時間花在逛街閑聊之類的活動上,這些惠是隻字不提啊。”


    “那個完全是為了維持社交圈,衣服也是為了提高評價,總之都是很辛苦的工作,結果政完全不理解我的默默付出。”輕井澤鼓起一側臉頰,說。


    織田政不為所動:“嗬嗬。”


    “所以政為什麽對我弄頭發和洗澡有意見?”輕井澤疑惑道,她是真的不太理解,明明是很生活化的場景,並不是什麽惡習。


    織田政道:“因為經常看到惠在打理頭發,而且感覺老是在洗澡。”


    輕井澤認真的看著他道:“這就是愛幹淨呀,政知不知道保養這麽大的馬尾要花多少精力?”


    目前談話中織田政陷入了下風,但他馬上反應過來:


    “有一個前提惠弄錯了,那就是我隻是把惠平時高頻率做的事陳述了一下,並沒有說這些事都是不好的。”


    “誒誒,那句‘沒有什麽理想’不就是負麵評價嗎?”輕井澤不甘示弱。


    織田政默默道:“所以惠到底是有什麽理想……”


    輕井澤想了片刻,驚訝的蹙眉搖頭道:“沒有……”


    “那我說的就是事實吧。”織田政道。


    “反正我已經有點不爽了,政已經可以開始準備該怎麽哄我了。”輕井澤抱胸道。


    什麽不敗而敗……


    “完全不講道理!”某人發出了吐槽。


    “我們原來是在說什麽來著?”輕井澤恍然問道。


    織田政愣了一下,道:“畫畫折射內心世界什麽的。”


    “那就開始畫吧,不許偷看!”說著,輕井澤已經開始動筆。


    明明沒有經過同意,被擅自決定了這種事情,織田政也隻好順從。


    看著素描紙,他腦中浮現出了很多場景或者說意象:


    騎兵衝鋒、裂變的大地、血與火、屍橫遍野……都是些古老的戰爭畫麵。


    然後織田政靜下心來思考要怎麽把腦海中的畫麵,通過自己跟“高超”沒有任何關係的畫技,用線條和色彩展現在素描紙上。


    他想到了西方的油畫,有一些是表現古典戰爭的,想到了偶然在《堂吉訶德》上看到的插畫。


    “事先說好,我不擅長畫畫的。”織田政挑了挑眉,低聲對某人道。


    “嗯,我不會嘲笑政的,就算政畫出幼稚園水平的畫也沒關係。”字麵上聽起來像是傲嬌的挑釁,但話經由輕井澤說出來有一股讓人心神寧靜的力量。


    她應該是真的不在乎。


    織田政也就放心畫了。


    他先畫了一匹揚蹄的白馬作為中心……畫的怎麽樣就不說了,姑且能看出他想畫的是戰馬。


    然後是旁邊的幾匹馬,接下來是馬上拿著武器的人……不出意料的又畫崩了。


    在畫畫這方麵織田政連初學者都不算。


    第三個要畫的是被馬踩踏的敵人,他想表現的是某次戰鬥或戰役將要勝利時的場景,敵軍已經被擊潰。


    織田政越來越投入,原本他畫到這裏就算差不多畫完了,卻繼續往素描紙上的空白上填東西。


    右下角是一匹倒在地上的棕黑色馬,並不用畫全,用馬的頭部又脖子來表現就行了,這樣有張力。


    零零散散的畫了些戰死者,圖省事織田政隻用接近於小點的圖案來表示。


    心中一動,織田政又在左上方畫了一個人舉刀刺向另一個倒在地上的人,對方很害怕,在伸手抵抗。


    最後在遠處畫了一座高聳的山脈,就算畫完了。


    織田政懵懂的反應過來,一看時間,好像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


    “已經好了。”織田政說。


    “政到底是畫了些什麽呀?”對麵的輕井澤有些緊張的說。


    織田政抿嘴道:“誰先來?”


    “嗯……”輕井澤把素描板轉了過來。


    畫麵上是一個穿著黑衣的男子,衣服在肩部有像是烏鴉的羽毛,他盤腿坐在一個岩石洞穴裏,正在看劍,手中的劍三分之一已出鞘。


    不,這男子並不是在看劍,他微微抬頭,眼睛是在看前麵,好像是有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一抬頭的鋒芒。


    看起來是個冷酷、貴氣的年輕武者……織田政想。


    “怎麽樣?畫的是政哦。”輕井澤輕聲說,讓織田政大為意外。


    “這畫的是我?”


    “在我心中的形象差不多是這樣的。”


    安靜了片刻,織田政道:“這衣服挺酷的,誇張化的陣羽織(注:戰國時武家一種體現高貴身份的華麗服飾)嗎?”


    “其實是想表現裘衣、毛皮衣之類的,烏鴉羽毛很有神秘氣質呢。”輕井澤說。


    “謝謝。”織田政眼睛動了動,把自己的畫轉過來,道,“這是我畫的。”


    輕井澤一看,道:“你畫的……不是我?”


    織田政自己彎下腰看了看,有點尷尬:“呃,嗬嗬,不管怎麽看都沒有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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