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薇薇緊攥著手機,生怕自己拍的照片會消失一般。


    夏眠大開房門,待代薇薇進來時,她餘光看到走廊上一個身影修長的男人走過來。


    她感覺熟悉,便在最後關上門的瞬間探頭出去。


    她見到了邵義。


    他自己一個人。


    他們的視線在空中相聚,邵義腳步停了下來。


    他們大概已經有半個月沒見了。


    夏眠看到邵義原本一直淡漠的臉居然不可控製地露出一絲喜悅。


    他和自己一樣,喜怒哀樂不言於色。


    但現在卻難以自持地表現出來。


    他是真的很開心,很開心能在這裏見到她。


    “夏眠。”邵義走到她的房門前,“你怎麽在這裏?”


    “我……”


    夏眠正想回答,代薇薇卻著著急急地在房間內拉她的手:“學姐快進來啦……”


    她看見門口的邵義,臉色大變。


    夏眠一隻手扶著房門,解釋:“我們有些事要談。”


    邵義點頭:“嗯,等會兒來找你。”


    “太晚了,算了。”


    邵義看了看表,睜眼說謊:“不晚。”


    夏眠:“……”


    代薇薇腦裏做了一番思想鬥爭,是想著視死如歸,又或者是暫時裝糊塗?


    最終她還是改口道:“學姐,事情也不急。”


    代薇薇側身經過邵義身邊,能感受到這個男人身上對外人逼人又淩厲的氣場。


    她的房間就在夏眠的對麵,在關上自己房門的最後一刻,她在門縫裏舉著手機,用唇語對夏眠說:“線上說。”


    夏眠愣了一會兒,才明白她是什麽意思。


    而現在隻有他們兩個人了。


    邵義挑眉道:“不讓我進去?”


    他的手正搭在門把上,好像夏眠一說“不”,他也能硬闖。


    夏眠:“……”


    待真正把門關上,邵義轉身又將夏眠抱住,好一陣耳鬢廝磨。


    “你還沒有說,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邵義與她額頭抵額頭,離得極近。


    “我是蘇富比珠寶組外聘的鑒定師。”


    夏眠想起了在離開藏區的飛機上,章教授說過她多年前鑒定的“荷魯斯之眼”,最後被邵義拍賣以天價而走。


    “你其實,很久之前就認識我了?”


    夏眠在他的懷裏,抬頭看他的眼睛。


    “其實,”邵義說,“在更久之前。”


    “什麽時候?”


    “不記得了,你那個時候還像一個高中生。”


    夏眠上大學就比同齡人早,初見她時,她應該剛讀本科不久。


    邵義吻了吻她的額角:“等一年之後,我再告訴你。”


    他又用另外一個無形的契約捆綁著自己。


    夏眠麵無表情地捏了他環住自己腰的手,他知道她的小情緒,輕笑了一聲。


    他們親昵了一會兒,邵義就該趕回宴廳了。


    他和夏眠住在同一層,隻是下來拿一點東西。


    拍賣會過一個星期就會舉行,夏眠的行程從明天開始就安排的滿滿當當,她和邵義聚在一起的時間也不長。


    她鬆開他的懷抱,道:“你快走吧。”


    “今晚我想和你……”


    “不行。”夏眠立刻拒絕,“就是不行。”


    邵義說:“你還有一樣東西在我那裏,我今晚給你。”


    “什麽?”


    “你今晚給我開門,我就給你帶過來。”


    “……”


    夏眠差點要氣的七竅生煙。


    邵義眉梢在往上挑:“那你記得給我開門。”


    他走了,夏眠靜了一會兒,把身上的睡袍又攏緊了一些。


    剛才被他抱得渾身淩亂。


    夏眠坐回沙發裏,繼續看文獻和資料。


    隨後夏眠看見手機亮了,她拿起來,放在大腿上的文件隨著她的動作而傾瀉。


    微信對話框裏,靜靜地躺著幾張照片。


    一男一女,都是她熟悉的麵孔。


    邵義在拍賣會之前都聯係不到夏眠。


    她忙著工作,發消息不回,打電話也不接。


    周六晚,香港蘇富比秋拍正式拉開帷幕。


    在酒店入場的通道兩旁站著許多媒體,他們的鎂光燈對準行走的達官貴人們。


    邵義站在父親身旁,媒體爭相采訪,想詢問今年他有興趣的拍品。


    他禮貌地用手掌示人,不做回答。


    在安保的帶領下,邵義和父親在會場落座。


    這時,他們正對的電子屏幕出現今晚200餘件拍品的列表,中英雙譯名。


    本次秋拍的藏品包括明清時期的瓷器、中國古畫、西方油畫等。


    令人驚豔的是,今年有三顆巨型鑽石同時出現,全為無暇彩鑽。


    彩鑽等稀有寶石一直是塔尖的收藏,從來不會因經濟低靡而貶值,適合作為長期投資。


    三顆巨鑽估價均在9千萬~2億港幣之間。


    但拍賣會最為搶眼的大多數是現當代的藝術品,估價已經超過了三顆巨鑽。


    前幾年拍下的“荷魯斯之眼”,已經創下了香港蘇富比拍賣藏品的交易價格之最。


    這樣富有閱曆又無暇璀璨的鑽石,百年難得一見。


    家族的長輩們因這一件藏品而對其他稀世珍寶吝嗇,近幾年的收藏意向都集中在藝術作品和古董瓷器方麵。


    而“公主”的父親,張先生,今年卻一改作風,將自己珍愛的藝術畫作均拱手相讓,都沒有叫價。


    當編號為lot 7564,20.64克拉粉紅色鑽戒登上電子屏幕時,張先生舉牌。


    當晚,珠寶拍品拍賣最為激烈的,當屬這一件粉紅色的鑽戒。


    現場拍賣的節奏十分迅速,前後不過五分鍾。


    在拍賣官報出1.5億港元的起拍價後,即有不包括張先生的五位買家加入戰團,一千萬一口直至2億,最後再由電話買家拉鋸兩口。


    許多人還沒有從慢悠悠的拍賣節奏中反應過來時,張先生便像不顧一切一般地持續舉牌。


    邵義認為他不是買來收藏,而是送給他的女兒佩戴。


    就在拍品露臉的瞬間,“公主”在張先生的耳邊說了幾句話,應是表示喜歡。


    因為她曾對邵義說自己喜歡粉紅色,這枚鑽戒顏色如此明豔奪目,她勢在必得。


    但後來邵義改變了他自己的想法,張先生身邊還坐著一個瘦如骷髏般的中年男子,眼神空洞,目光無神。


    他在與張先生耳語,說的話似乎可以讓張先生鬥誌激昂。


    最終,該鑽石以2.7億港元落槌於張先生。


    邵義陪同父親,拍下了一幅古畫和一尊瓷器。


    當邵氏家族的人出現在拍賣會並舉牌叫價時,全場都會鴉雀無聲。


    拍賣會結束後,張先生急著將拍品移交。


    他帶著“公主”還有那骷髏似的中年男子通過買家私人通道進入蘇富比的交易室。


    邵義覺得事有蹊蹺,便緊跟了過去。


    他緊盯著“骷髏”的臉,眼神冷冽又直接。


    邵義好像見過他,在參與藍錐事件時,在一本失蹤花名冊上。


    但他不敢確定,在附近遠遠地觀望。


    而那一晚,香港蘇富比的秋拍爆出了最大的醜聞。


    價值2.7億港幣的巨型鑽戒,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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