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在


    這世界,


    我聽過最美的情話,


    不是你說,


    你愛我。


    而是你說,


    有你在。


    一直,都在。


    這世間,


    我經曆的最好的友情,


    不是多麽熱血,


    多麽豪情,


    而是,你們一直都在。


    默默的在。


    不離,不棄。


    因這些“從未離開”


    讓我們蒼顏白發之後,


    曆經叛離悲苦,


    還會像年少時那樣去執拗的相信,


    友情和愛。


    倒未必失戀。所以失戀對女人是雙重打擊,一般人受不了的!


    江可蒙點頭,說,有道理。


    我聽得心戚戚然,媽的,我都這德行了,你們還有空總結人生總結哲理啊。


    我拍著胡冬朵哭了兩聲,就拎著酒瓶淚眼朦朧的爬樓梯去了;尋遍了整個唐繪,卻找不到顧朗的影子。


    崔九在身後跟個小跟班似的跟著我,點頭哈腰,說,哎,天涯,天涯,顧老板說他不在啊!


    崔九的話,讓我更篤定顧朗在這裏,於是我衝到二樓,在他常在的房門前,認真的拍打著那扇門,眼淚鼻涕橫流,我說,你開開門啊,我知道你在裏麵,我知道!


    胡巴從後麵跟了來,一上來就踹門。他說,顧朗,你丫有本事把她睡了,就有本事出來承擔!


    我一邊尋死覓活,一邊一頭黑毛線。


    李夢露跟在後麵不忘煽風點火,哎哎哎,瞧瞧,你妹子這傷心落魄的樣子,指不定連孩子都有過呢。


    他們倆這一唱一和的真讓我想吐血,後悔沒聽媽媽的話。媽媽從小教育我們,交友須謹慎啊。


    更讓人吐血的是康天橋,遺憾的是,我光顧著拍門哭泣也沒留意,他竟然給江寒撥了電話,唯恐天下不亂:哎喲,快來唐繪吧,事兒大了!你家天涯被人給睡了,孩子都有了,慘啊!


    隨即,他又給周瑞打電話,幸災樂禍的樣子,說,快來看啊,江公子帶綠帽子了!滾你大爺的桃花瘴子!來唐繪啊!


    一群人就這麽煽風點火的攛掇著,胡巴就更生氣了,他不顧崔九他們的拉扯,直接將門給踹開了,房間裏,酒瓶一地,卻空無一人。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麵對空空的房間,竟突然失去了方向。


    胡巴看著我,一邊生氣的咒罵顧朗,一邊從我手裏扯酒瓶子,抱怨道,海南島這貨就沒教你學好!女孩子有事沒事的拎個酒瓶子像什麽話!


    我不肯給他,執拗著攥著酒瓶,就像攥著最後的勇氣一樣;胡巴大概忘記了,左右了我青春、讓我青春期後還染著這些惡習的的少年,不止海南島,還有他。


    胡巴看了看身後跟上來那群看熱鬧的人,對我說,天涯,你聽話!回家!顧朗這小子交給哥了。


    我根本不理他,也不管有多少雙看熱鬧的眼睛,蹲在地上兀自嚎啕大哭,不成人形——我隻想找到顧朗。


    我得問問他,這些年裏陪我走過的路,教我彈過的曲,送過我的每一朵花兒,還有和風細雨裏的長街之上那些真實存在過的擁抱……是不是全不過一場夢?一切都怪我會錯了意,領錯了情?而他隻不過是一個冷眼旁觀的無辜看客,看著我對他情生意動,看著我一錯再錯?最後,不過賜了含含糊糊一句“我要結婚了”的假話,就要我山呼海喚跪謝他“皇恩浩蕩”嗎?


    愛情願賭服輸,但死也得死的明白不是!


    喝了酒之後,我果然無比強大!決心和勇氣,還有啤酒瓶,賜予我力量吧!我是被非人折磨的艾天涯。


    70一個是我愛過的人,一個是我嫁過的人。


    後來,據胡冬朵告訴我,那天夜裏,我借著酒勁不僅無常的哭鬧,而且還開始用唱一些奇怪的歌——五音不全間,卻見肝腸寸斷。


    結果,引來更多人看熱鬧。


    被擁在人群中央的胡巴,麵對著我毫無形象的哭鬧,更覺得自己的老臉都沒地方擱了,他哆哆嗦嗦的跟旁邊的胡冬朵說,你快那啥、啥、管管她吧!好歹跟你們公司也有過合作的一文藝女青年啊,雖說不是簽約作者,不是親孩子,也不能讓她墮落成這樣,瞧瞧弄得跟鄉村非主流似的。mb的顧朗,老子非弄死他不可!


    胡冬朵當時正忙著踹唯恐天下不亂的康天橋,胡巴一說,她就立馬回過神來勸解我,天涯,你說你這是鬧哪出啊?你這是為寫小說放下身價來體驗生活,馬小卓可不會給你加稿費啊!有這些閑工夫鬧,不如回家早點把稿子完結了。


    她一提我還有拖欠的稿子,我就更哭得傷心了。


    李夢露就在後麵吃吃的笑,看足了熱鬧的她,依然不忘記消遣我,捏著嗓子詩朗誦一樣,哎,天涯,別看我讀書少啊,可我們家辛一百好歹也是文豪。我覺得吧,你們文藝青年鬧情傷的話,起碼應該在大雨滂沱的夜裏,默默割腕自殺殉情更合適;要不就去樓頂拉一陣子小提琴,然後再跳下去,也夠淒美啊,說不定沒跌死,跌得半身不遂,而顧朗一感動,照顧你後半生呢……


    胡冬朵瞪了她一眼,胡巴連忙推搡了一下李夢露,說,一個艾天涯就夠人頭大的!你少嘰歪兩句好不好!


    我並不理李夢露,不過她一提“辛一百”——我曾經的小初戀,我竟突然莫名其妙的恨起來!mb的文豪!要是當初,他不為了那個富家女劉芸芸跟我分手的話,估計我還徜徉在同他那半吊子愛情之中。本著小時候看的愛情小說裏“忠貞”二字,就是再次遇到了顧朗,我也不會陷入其中,不必這麽痛苦,我肯定安守著和辛一百,一對2b文藝青年,“一三五分手、二四六和好”、吟吟詩,弄弄詞,矯情至死的過這一輩子了,更不必說半路上會遇到一個坑爹級別的冤家,江寒江大爺。


    想起江寒,我的腦袋跟打了一劑杜冷丁似的,突然清醒了起來——我都自身節操不保的跟江寒“結婚”了,甚至都“搬到”他家裏去了,我還質問顧朗什麽呢?


    是啊,我還能質問他什麽呢?


    我有資格質問他什麽呢?


    難道要他哭著對我說,天涯,我愛你!然後,我含著熱淚對他說,歐巴,對不起!我結婚了!要不,歐巴啊,我們一起自殺殉情吧!


    這一刻,我發現自己真的很可笑,而思想在這冷靜的夜裏突然清醒的可怕,是的,我和江寒結婚了啊。


    想到這裏,我的眼淚,卻流的更歡暢了,那是一種回天無力的絕望感。


    我一邊落淚,一邊冷靜下來,默默的轉身,默默的推開那群看熱鬧的人,從顧朗門前走開,走出了唐繪。


    而身後那幾個活寶,也隻道我是被顧朗傷透了心,卻不知我是在為和江大爺那張無力回天的“結婚證”而深深絕望。


    我剛走出門口,大雨毫無預兆的傾盆而至。


    胡巴和胡冬朵異口同聲的大喊道,天涯,快回來,小心淋成注水豬啊。


    我心裏多懊惱啊,你們倆是多有心有靈犀的擠兌我啊!你們有同情心的話應該說“落湯雞”啊。


    我走在滂沱大雨裏,想起了李夢露的話。


    她剛才還說,我們這些文藝青年鬧情傷的話,起碼應該在大雨滂沱的夜裏,默默割腕自殺殉情更合適。


    老天到底有多愛她啊,馬上就賜給我一場大雨;要是天上再掉下一把刀來的話,我二話不說立刻割腕。


    一個人走在雨地裏,被大雨點砸的頭疼,我真想回頭看看,怎麽這群賤人也沒一個追上來給我送傘啊。


    以後誰跟我說友誼萬歲我就跟誰急。


    胡冬朵跟崔九要雨傘,要來追我,胡巴攔住了她,說,讓這傻逼孩子冷靜冷靜也好。


    康天橋說,對啊,你腦袋上還有傷口呢,別淋雨。


    胡冬朵連聲歎氣,說,她要是感冒了怎麽辦?


    李夢露說,感冒?我怎麽覺得她一個人走的挺high呢,多情調啊。此情此景,男主角要是出現的話,看著纖細無依的女主淋雨,怎麽也得抱頭痛哭吧?肝腸那啥……不按照寸斷了,怎麽也得按厘米斷!


    崔九說,都別嗶嗶了,快!快!那……那……你們瞧,那個搖搖晃晃的人……是不是老大?


    這時,一個孤單的影子搖搖晃晃出現在雨地裏。


    大雨傾盆之下,形單影隻。


    影子之後,不遠跟著的是一輛黑色的轎車,閃爍著隱約的霧燈,跟隨著這個絕望的影子緩緩前行,車廂內似乎有一雙獵鷹般黑色眼眸一直注視著這個孤單而絕望的身影,小心窺視。


    我的呼吸驟然不清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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