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了然了,皇上這是以退為進,看似成全了老臣們,實則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一旁的心腹太監汪裴,立刻領旨:“是,皇上,奴才這就命人去各位大臣家中傳話。”


    汪裴一離開,葉青給封堯的傷口包上紗布,他知道,新帝身上雖然刀口頗深,卻執意提前攻城,便是為了搶了昔日未婚妻。


    葉青即將弱冠,家族世承名醫,祖上世代皆是禦醫,他與封堯、陸長青、楚玉鸞,還有那幾位京都的青年才俊,皆是一塊長大。


    大家都是結識於年少。


    葉青當然也知道,楚玉鸞眼下就在宮廷,他由衷提議,道:“皇上,你數日奔波回京,身上又有傷未愈,接下來朝廷百廢待興,還有的忙碌,床/笫之事……萬不可過火,免得傷了龍體。這個年紀的男子,難免衝動,微臣都懂。”


    言罷,葉青咧出一嘴整齊的白牙,憨笑了兩聲。


    可一對上封堯冷沉如冰窟的眸子,他臉上笑意立刻收斂,老老實實站起身,恭敬侯在一側:“是微臣多言了,皇上恕罪。”


    今夜本該是楚玉鸞與陸長青的洞房花燭夜啊。


    以新帝的性子,怕是會把楚玉鸞往死裏整。


    旁人或許不知情,可葉青對一切都十分清楚。


    封堯、楚玉鸞、陸長青這三人的緣分,還真是牽扯不休。


    要怪,就怪世事難料、命運無常。


    葉青退下之際,快速掃了一眼新帝涼薄的唇,以及他額頭的細汗,又勸說道:“皇上今晚莫要動作過猛,免得撕扯了傷口。”


    封堯凜冽的眸子忽然抬起:“滾出去。”


    葉青:“……”他還不是一片好心?!


    當初啊,皇上一瞧見楚玉鸞,眼神都是直的。


    *


    長廊下六角宮燈隨著夜風搖曳。


    重華宮寢殿外,紫俏帶著幾名宮婢守在殿外,見新帝款步走來,紛紛屈身行禮。


    封堯手一揮,暗示宮婢們噤聲。


    新帝親自推開殿牖,浮香撲麵而來,內殿的昏暗燈火驅散了深夜的涼意。


    封堯眸光銳利,一眼就瞥見了蹲在軟塌下麵打盹兒的女子。


    女子蜷縮在檀木軟塌一角,雙臂抱緊了她自己,臉半埋入膝蓋,一頭烏黑長發鬆散開,直披身下,如黑色綢緞一般順滑。


    封堯雙手朝後,合上殿牖,目光緊緊鎖著女子,直至雙足落在女子麵前,鞋尖碰觸到了女主赤著的一雙玉足。


    封堯不知在想些什麽,眼底神色愈發深邃,片刻,他俯身,微涼的之間在女子的麵頰上劃過。


    這時,玉鸞隻覺得麵頰一涼,忽然一個機靈,愕然抬首。


    兩人對視的瞬間,她的一聲尖叫又硬生生吞咽了下去,美眸中乍現防備之色。


    封堯眸光微眯。


    從他的角度,恰好可以將女子白皙纖細的脖頸、清冽精致的鎖骨納入眼底,以及再往下,便是深幽的起伏丘壑。


    封堯忽然玩味一笑,笑意極冷,像染上了外麵的蒼茫夜色,薄涼又絕情,道:“幾年不見,還真是與當初不一樣了。”


    玉鸞:“……”


    彼此彼此啊,他與她都不一樣了!


    他也不是當初會臊到臉紅的少年人了。


    如此這般直勾勾的盯著她看,這眼神太危險,仿佛下一刻就要將她生吞活剝了。


    玉鸞一個愣神間,人就被握著側腰肢,隨即她就被一股大力拉拽了起來。


    後腰被一隻大掌扣住,玉鸞被迫貼近了男人的身軀,他身上處處硬朗,比幾年前還要高大偉岸,玉鸞的手無意識的摁在了男人的胸膛,掌心是不可忽視的結實修韌。


    封堯嗓音又低又沉,眼底神色宛若是致命的鶴頂紅,但凡沾染之人,必死無疑。


    “楚玉鸞,今晚是你的大婚之夜,隻可惜陸長青陪不了你了,朕來代替他,你說可好?”


    作者有話說:


    玉鸞:現在逃,還來得及麽?


    封堯:滅九族,了解一下~


    玉鸞:(⊙o⊙)…


    第四章


    “楚玉鸞,今晚是你的大婚之夜,隻可惜陸長青陪不了你了,朕來代替他,你說可好?”


    玉鸞:“……”


    昔日最親近之人,此刻,當麵說著最厚顏無恥之話。


    字字羞辱、誅心。


    原來,曾經最縱容自己的人,忽然變了一副麵孔對待她,是這種感受。


    該如何形容呢?


    像是胸口被人堵住了一團棉花,密密麻麻透不過氣來。


    她楚玉鸞,在封堯麵前,從此再無恃寵而驕的資格。


    後腰被男人一掌握住,腰窩傳來熾熱的灼燙感,薄紗睡裙本就遮不住什麽,仿佛在男人幽冷的眸光之下,顯得不餘一物。


    玉鸞眨眨眼,故作鎮定,到了這一刻,好像唯有如此,才能留住她僅剩的尊嚴。


    可封堯又豈會讓她保住尊嚴?


    男人稍一彎身,又是將楚玉鸞扛在肩頭。


    幾年漠北的曆練,斂去了他身上的一切少年氣息,練就了一副強勁野蠻的身軀,一身的腱子肌。隨著他的走動,一手摁著玉鸞後腰的同時,另一隻手已經在解衣袍上的係帶。


    烏木鎏金寶象纏枝床上,已鋪好簇新被褥,玉鸞被男人重重拋了上去,她剛躺好,男人已經欺身過來,單臂撐在了她的身體兩側。


    豔紅薄紗岌岌可危。


    封堯做出這一係列動作,如行雲流水,仿佛上演過無數次諸如此類的場景。


    玉鸞的細腕被禁錮在頭頂。


    她以為,她能夠接受這一切。


    可這種帶著屈辱的折磨即將開始時,她很沒出息的撇過臉去,緩緩閉上了眼。


    她了解封堯。


    他能對一個人好到極致,也能將對方置於死地。


    她大抵是他此生的汙點,是他年少時的一抹漆黑汙痕。


    那帶有薄繭的指尖僅僅稍稍一頓,下一刻,便沿著雪景一路經過,像巡邏的士兵,一絲一毫的細微之處也不想放過。


    三月嬌妍櫻花落入虎口。


    玉鸞渾身一個機靈。


    到底是與年少時不同了。


    彼時青澀懵懂,少年溫柔虔誠到了極致,他會急切主動。


    但也會臊到麵紅耳赤,青澀到手腳慌亂。


    可此刻,分明是無情掠/奪,帶著不可忽視的野性。


    玉鸞很沒出息的僵住了。


    而下一刻,所有束縛與撕扯又一下消失。


    玉鸞緩緩睜開眼,淚眼朦朧之中,發現封堯就那麽大剌剌的盯著她,一寸寸打量。


    玉鸞比方才更是無地自容。


    此時的男人,眼底已是暮色沉沉,發現玉鸞睜眼,他看著她婆娑的淚眼,無半分憐香惜玉,反倒更為戲謔:“朕該稱呼你什麽?陸少夫人?還是……朕的前未婚妻?”


    男人嗓音喑啞。


    玉鸞看見他突出的喉結滾了又滾。


    她了解他動/情/時的樣子,咬著唇,心一橫,道:“還請皇上速速辦事。”


    這般煎熬,實在折磨。


    她不是一個矯情的人。


    新帝要踐踏她的尊嚴,那便開始吧。


    她不作任何反抗。


    她很會審時度勢,絕不會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兩人四目相對,視線之中仿佛忽然迸發危機,封堯冷聲一笑,反問:“嗬……你想要朕多快完事?”


    如此直白。


    玉鸞麵頰漲紅,絕非是羞憤,純粹是本能使然,她寧可封堯報複她,也不想被這般仔仔細細打量。


    可封堯卻恰好相反。


    他夢見過無數次,夜/夜/夢裏皆是她。


    夢中有他們情濃時候的光景,也有那日雨夜決別,更有他幻想出的——楚玉鸞與旁人情義甚濃。


    每每午夜夢回,滅世的心都有了。


    此刻,他看著眼前光景,完全超乎了他之前的想象。


    他從前就知道她生得極美,總有世家子弟偷窺她,而今,她就在自己身下,卻是雙眸無情,眼中含淚,是委屈、不甘、忍受。


    封堯支起身子,跪坐在玉鸞兩側,依舊禁著她。


    新帝那雙原本染上/情/欲/的眸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趨於清冷無溫,眼底像是淬上了一層冰沫子,冷笑一聲,道:“你真以為朕非你不可?楚玉鸞,你太高估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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