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下,就連她都不敢對楚玉鸞如何了,萬一傷及了龍嗣,她那個兒子隻怕這輩子都不會原諒她。


    衛太後隻覺得一口老血堵在了胸口,讓她身心不順暢。


    “淑妃娘娘萬福金安。”


    衛冬兒四人起身,給玉鸞行禮。


    玉鸞點頭:“都坐下吧。”她依舊不適應,甚至很難想象,日後與封堯的一屋子女人相處,又將會是怎樣的心境?


    這廂,玉鸞對衛太後福了福身:“臣妾給太後娘娘請安。”


    玉鸞從幼時起就經常入宮,即便沒學過宮廷規矩,也不至於釀成大錯。


    衛太後發現無錯可挑剔,隻能陰陽怪氣道:“楚家的祖/上,曾跟隨太/祖/皇帝打過江山,這百年來,楚家煞氣甚重,你既已懷上龍嗣,就該安生養胎,自今日來,每日來哀家宮裏抄寫經書,替哀家的皇孫祈福。”


    玉鸞:“……”太後與帝王不愧是親母子,總愛讓人抄寫經書。


    玉鸞還保持著屈身的姿勢。


    衛太後並沒有讓她起身。


    至於楚家煞氣重……


    玉鸞不認。


    楚家數代守衛邊陲,靈堂擺放了多少列祖列宗的英烈牌位?


    便是鬼神也不敢挨近楚家的大門!


    玉鸞心中不甘,替楚家那些戰死的英雄們不甘心。


    衛太後可以羞辱她,但不能羞辱楚家的將士們。


    玉鸞抬首看向衛太後,琥珀般的眸子,澄澄澈澈,眼神格外堅毅:“太後娘娘,楚家世代忠烈,殺的都是外邦蠻夷,楚家人皆是滿腔赤忱,鐵骨錚錚,何來煞氣一說?”


    衛太後一噎,不想成這楚玉鸞還敢頂撞她!


    一旁的楚香蓮:“……”她雖是嫉恨堂姐,可堂姐這番話倒是讓她頗為敬佩。


    衛太後麵色一沉:“讓你抄經書,也都是為了哀家的皇孫著想。”


    是以,衛太後讓其他四位妃嬪暫且離去,單獨留下了玉鸞,非要讓她抄上一抄,搓搓她的銳氣不可。


    *


    議政殿。


    汪裴唱禮退朝。


    今日朝堂大換血,但封堯依舊提前結束了早朝。


    崔景辰走在文官這一列,他粗略的清算了一下今日沒出現在早朝上的大臣,竟少了小半,且皆是朝廷重臣,這下該有人心驚膽戰了。


    三朝元老背後,自是諸多勢力網,朝中關係本就盤根錯節。


    崔景辰眸色微眯,行至楚玄鶡身側,與他並肩邁下漢白玉石階,笑道:“楚校尉,你這次立大功了。”


    楚玄鶡隻是笑了笑。


    他少時便去關外曆練,鮮少在京都。


    但京都人人皆知道他這一號人物。


    楚玉鸞一旦誕下皇長子,以帝王對楚玉鸞的心意,必然冊封為後,那個孩子就是皇太子,楚玄鶡不出意外,定是國舅爺。


    崔景辰也配合著笑了聲:“楚校尉,永安侯府這幾日大概會門庭若市吧。”


    楚玄鶡無奈的聳肩:“都是替皇上辦事,我自當勤勉。”


    封堯好生狡猾,讓楚家幫他過濾朝中臣子,此番登門楚家道喜,試圖與楚家拉進關係的臣子,無疑便是表態,徹底投誠帝王了。


    便是太上皇還在世,日後也掀不起太大的風浪。


    這廂,楚玄鶡騎馬回府,心腹小廝早就在巷子口接應,幾乎是迎上前,接過楚玄鶡隨手拋過來的馬鞭,道:“公子,侯爺他……正在受/賄。”


    楚玄鶡:“……”


    少主腿長步子大,須臾就將一眾小廝甩在身後。


    待楚玄鶡一踏入堂屋,果然就看見擺滿了各種茗茶。楚淩更是如沐春風,好不暢快得意。


    楚玄鶡麵色沉了沉,他這個父親,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楚玄鶡嗓音冷沉,道:“除了茶葉,但凡讓我發現父親還收了旁的東西,定讓父親原封不動送回去,可聽見了?”


    楚淩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了這個兒子,麵色微赧:“為父知道了!”


    楚玄鶡不放心,再度叮囑:“父親不為了楚家,也得為了妹妹與那個還未出生的孩子,如今封堯的心在妹妹身上,可哪日情義淡去,又會是另外一個故事。”


    他素來謹慎,總會想太多。


    眼下的事,五年後的事,乃至十年後……


    他皆會考慮周祥。


    楚淩眨眨眼,聯想到了原太子與周家的慘狀。


    “老夫如何會像周相國那般不知好歹?!老夫忠君報國!”


    楚玄鶡瞪了他一眼。


    楚淩不能淡定了,立刻舉起左手:“哎呀!你小子真狠,老夫發誓,絕不屍位素餐,這總行了吧!”


    是以,楚玄鶡這才稍稍放心。


    他胸膛微微起伏,眸中掠過一絲迷惘,明知該娶妻生子,早些支應門楣,可他卻又覺得,應該再等一等。


    或許,還能等到,也說不定……


    *


    封堯剛結束庭議,便隨即一問:“朕的愛妃呢?”


    汪裴身為帝王身邊的立侍,又開始忙碌起來,研墨的動作一滯,詫異於帝王竟有此一問。


    淑妃娘娘如今是後宮嬪妃,自是不能再一直侍奉帝王身側。


    後宮不得幹政,淑妃娘娘哪能陪在禦書房理政?


    汪裴如實說:“回皇上,淑妃娘娘一大早就去太後宮裏請安去了。這個時辰,大概留在了保和殿吃茶。”


    聞言,封堯眉心倏然一蹙,即刻棄了手中江南道的奏折,這便起身,大步邁出禦書房。


    汪裴緊跟其後。


    在他看來,淑妃既已是後宮妃嬪,那麽,侍奉在衛太後身邊也是正常。


    皇上是不是過於緊張了?


    從前衛太後可能會針對楚玉鸞,可當下,楚玉鸞懷有身孕,但凡衛太後有點腦子,也不會對龍嗣不利。


    *


    保和殿這邊,衛太後打算給楚玉鸞一個下馬威,也算是敲打楚玉鸞,讓她即便貴為淑妃,也要敬重她這個太後。


    衛太後也同樣是武將之女,她在閨中時,除卻騎射之外,其他六藝也甚是精湛。


    卻萬沒想到,楚玉鸞的字跡會如此醜陋不堪。


    衛太後接過楚玉鸞剛抄好的一頁經書,塗了嫣紅口脂的唇猛的一抽。


    終於找到了發泄的由頭。


    “淑妃!你好大的膽子,你這是故意為之,蓄意打哀家的臉,便是總角小兒也不會寫出這種字!”


    玉鸞懵然抬首,煞是委屈。


    天地良心,便是寫成這般,她也是盡力了。


    要怪就怪衛太後自己的兒子,是封堯當初的包庇,還說服了父兄不逼迫她習字,才導致了她如今這般醜陋字跡。


    衛太後見玉鸞麵容嬌若牡丹,還一臉無辜的看著自己,更是氣焰:“淑妃,你仗著有孕在身,豈敢故意作弄哀家!”


    玉鸞:“……”


    這時,殿外小太監陰柔的嗓音傳來:“皇上駕到——”


    衛太後神色一僵,怒視了一眼玉鸞。


    玉鸞僵坐在圈椅上,這才緩慢起身,仿佛自己當真有了身孕似的,動作也開始遲緩了。


    一個衛太後就難應對,又來一個帝王,她可真是怕了這對母子。


    小太監的話音剛落,封堯便步履如風的走了過來,他沒有看衛太後,而是徑直走向玉鸞,阻止了她行禮的同時,單臂圈住了她,關切一問:“可累到了?怎麽又抄經書?傷了精氣神,朕唯你是問。”


    玉鸞:“……”


    一開始是誰為了折磨她,而讓她抄寫經書的?


    罷了,皇上說甚麽都是對的。


    玉鸞暗暗吐了口濁氣,她已經可以想象的出來,一旦她假孕的消息被衛太後知道,將會引起怎樣翻江倒海的變故?


    玉鸞:“我無事的。”


    衛太後看著這一幕,當真覺得刺眼。


    “皇帝,哀家替你調/教新妃,這本是常理之事。”


    封堯忽然一個冷凝的眼神射過去。


    他可以讓玉鸞抄寫經書,但旁人不行。


    “母後,鳳印可以拿出來了。”封堯不喜拖泥帶水,遇到事情,便要即刻解決,就算衛太後是他的生母也不例外。


    聞言,衛太後當場一凜:“皇帝!”


    封堯態度堅決:“朕不說第二遍。”


    衛太後指向玉鸞:“皇帝為了這麽一個女子,就要對哀家大不敬?”


    封堯神色淡然:“後宮是朕的後宮,如今,母後應該頤養天年了,兒子是疼惜母後,淑妃是朕的愛妃,自是可以執掌鳳印。”


    母子之間開始劍拔弩張。


    玉鸞夾在中間,默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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